第二十四章 我與故人說再見
當(dāng)太陽爬過沃城的城墻將陽光灑進(jìn)這小城的時候，蘇探晴正帶著艾水水在面館吃面。
老張頭兒的面館上次被一道莫名其妙的劍氣劈了個稀巴爛，現(xiàn)在門板上打上了密密麻麻的補(bǔ)丁，有些像一個乞丐穿的開襠褲。
蘇探晴一臉嫌棄地看了看門，又一臉嫌棄地看了看碗里的素面。
老張頭肩上搭著塊破毛巾，有些惱火：“怎么了？門破了老子就是愛補(bǔ)，面里老子就是愛放蔥花，有什么問題？”
“這跟蔥不蔥花沒有啥關(guān)系，主要是你這面也忒難吃了一些?！碧K探晴轉(zhuǎn)頭問道身邊的小女孩，“小妞兒，你說是不是？”
聽到蘇探晴有些輕佻的稱呼，艾水水白白嫩嫩的小臉蛋上抹了一層粉粉的紅暈，有些羞惱。
想到昨晚蘇探晴和自己商量，今后自己出現(xiàn)在大家面前的身份就是他的小侍女，就稱呼她為“小妞兒”，這樣才不至于引起懷疑……
雖然總感覺蘇探晴的眼神中有些不懷好意和揶揄在里面，不過公主殿下大人不記小人過，這次就不跟他計較了。
她收起了有些不忿的神情，很嚴(yán)肅地說道：“那要嘗一嘗才知道。”
艾水水面前的不是素面，而是一碗西紅柿雞蛋面，小女孩先用筷子夾了一口面，慢慢品嘗，接著又喝了一小口湯，最后皺著眉頭輕輕放下了碗。
“怎么樣？”胖胖的老張頭有些期待。
“難吃。”艾水水皺起了眉頭，將面推給了蘇探晴，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下次你給我下面吃。”
“哈？”老張頭捋了捋袖子，冷笑起來，“小丫頭什么意思，我老張開了三年的面館，最后還比不上一個當(dāng)兵的臭小子？”
艾水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不屑。
“你這小丫頭……”
蘇探晴看著氣急敗壞的面館老板嘿嘿一笑：“算了，我都要走了，給你露一手。”
豬油滑鍋，蔥姜爆香，撈出料渣，蘇探晴沒有半分含糊，隨手磕了六個蛋。
“臭小子……蛋不要錢啊?。?！”
“三個人吃嘛，你看你這小氣勁兒，一點格局都沒有，格局知道嗎，格局！”
熱氣騰騰的番茄雞蛋面做好，盛在了兩個海碗和一個小碗里面，面館老板有些懷疑地盯著碗里的面，可那誘人的色澤和撲鼻的香味讓他有些驚疑不定。
難道這小子真的會做飯？
吸溜了一大口面條，老張頭胖胖的臉蛋微微顫抖起來。
是媽媽的味道……
他想起那天夕陽下的奔跑，那是他逝去的青春……
蘇探晴拿著筷子，嘴角翹起一個高深莫測的弧度：“只要有心，人人都是食神?！?p> 老張頭兒感覺自己很失敗，他是一個成熟的邢司臥底，他在沃城臥底了三年，做了三年的面，沒想到還比不上一個臭小子。
吸溜溜……
老張頭兒抹了抹嘴，將空碗放在桌子上。
“蘇探晴，你真的要走？”
蘇探晴笑了笑：“可能再也不回來了?！?p> “不回來倒是還好，就怕想回也回不來?！崩蠌堫^兒猶豫了一下，輕輕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這次是去給那位大人當(dāng)向?qū)В鳑龅罌]有你想象的太平，要小心些?！?p> 蘇探晴怔了怔，旋即咧嘴笑道：“明白。”
……
……
城內(nèi)，異地雞的二層樓。
頭發(fā)微卷的戴先生看著出現(xiàn)在門口的人，微有訝異，可接著似乎又明白了什么似的。
“要……要、走了？”
“要走了，順便看看有沒有什么刺殺任務(wù)，畢竟這趟是去帝都，那邊有不少人值得殺一殺。”
蘇探晴有些無聊地翻著書架上面各種各樣的刺殺任務(wù)，眼中微微一亮：“就這個了。”
戴先生看了一眼書架的方向，怔了怔，嘆了口氣道：“以你、你現(xiàn)在的實力?？?、恐……恐怕你……殺殺、殺不了那個人?！?p> “沒關(guān)系，人被殺，就會死?！?p> 蘇探晴無所謂地將任務(wù)卷軸攤開后仔細(xì)看了看，隨手丟在墻角的火盆中，微微偏頭。
“對了，異地雞的總店好像在帝都來著，幫我聯(lián)系下天字第七號殺手克里兒辣舞，我要見他一面?！?p> ……
……
城郊，臟亂的流民村落，上次在夜市中乞討的戲子一家，就在一個小小的棚屋里面。
“哥哥，你還回來嗎？”
臟兮兮的小女孩被老奶奶抱在懷里，奶聲奶氣地問道。
她純凈的眼睛里都是不舍，雖然不如身邊的老漢和老嫗?zāi)前銤庥?，但卻更純粹。
“回來！”
蘇探晴點了點頭，將手中的一大袋干面餅放在桌子上，笑著說。
“等你的大餅吃完了，哥哥就回來，教你跳《雞你太美》。”
“那拉鉤鉤?！?p> 蘇探晴伸出小拇指，勾住一個更小的小拇指。
門口，艾水水皺了皺眉，流民區(qū)的味道有些難聞，但她還是沒有捂住鼻子，也沒有離開，而是看了一眼屋里面的蘇探晴，有些無聊地踢著腳底下的石子兒。
大餅吃完了，就回得來嗎？
哼，大騙子……
她這樣想著。
……
……
邊軍軍營。
歐陽三哥的營帳很大，但是百十個邊軍堆在里面，依然顯得很擁擠。
“本打算臨行前請幾位喝一碗酒，把行囊里的銀子都花了再走?？墒谴蠹叶贾牢夷抑行邼豢献屛姨途棋X，所以這碗酒，與其說是我請大伙喝的，不如說是大伙請我喝的！
我蘇探晴算不得什么頂天立地的大丈夫，但也是個爺們！這酒是離別酒，但不是絕情酒！覺得我配得上跟你們做朋友的，今天就一起干了這碗！”
所有人手里都拿了酒，老尹手中還抱著一個小男孩兒，順手也給小男孩兒手里塞進(jìn)去一碗。
小男孩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酒碗怯怯的說：“爺爺，酒是辣的，我不要喝?！?p> 老尹揉了揉發(fā)酸的鼻子說：“乖寶兒，就喝一小口也是要喝的。喝了這碗酒，你要記住蘇探晴。他是咱們的親人，是家人?！?p> 小男孩兒似懂非懂，但還是點了點頭。
眾人一飲而盡，可酒太辣，小男孩兒立刻就皺緊了眉頭，伸出舌頭斯哈斯哈了幾下，還是沒有忍住，咧嘴啊啊的哭了出來。
小男孩兒這一哭，也不知道多少人跟著落淚。
蘇探晴喝盡了酒，眼淚終究還是流了出來。
歐陽三哥在一邊唏噓，艾水水站在角落里面，鼻子也有些發(fā)酸，低頭默不作聲。
營帳門口，馬蹄聲碎。
車隊到了。
蘇探晴將包裹背在背上，牽起艾水水的手，朗聲道。
“今日一別，愿還能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