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似強大的內(nèi)心下究竟鮮活的是什么。
是不是已經(jīng)疼得不像話。
謝一欽手緊緊握住床欄,“我?guī)湍阏易詈玫尼t(yī)生,一定能痊愈的?!?p> 聞言,盛念瑤竟眉眼一彎,笑了出來。
“若是真那么容易治好,人們便的不會將癌癥稱作是絕癥了?!?p> “算啦,我都沒哭,你們兩個傷心什么了,開心一點嘛?!?p> 林夕不知道哭了多久才緩了過來。
用盛念瑤的話說,她便是憑一己之力,將盛念瑤那份也哭出來了。
臉上還帶著淚珠的林夕聽到這話,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謝一欽自己還有事情,不能繼續(xù)在這里陪著她,便先走了,留下林夕在這里陪著她整整一天。
她這病還是初期,自然是不用住院的,但是她呆在這里,也沒人來趕她們走。
盛念瑤一開始也沒做什么,只是半靠在病床上發(fā)呆。
她也沒有刻意去想什么東西,一些過往便自覺的浮上心頭。想起自己的母親,人人都說她是病死的,卻美人能真說出她得了什么病。
又是什么樣厲害的病,能讓年紀輕輕的她在盛家還有錢醫(yī)治的情況下不治而亡。
盛念瑤不自覺的便要猜測是癌癥,又要疑心自己這病便是從她母親身上遺傳過來的。
一想想又或許不是。
她在盛家二十年,明明是自己親生父親家卻過得像寄人籬下似的。
小時候,明明她也在餐桌上,盛千依卻要故意把桌上的菜拿的離她遠遠的。
她不能怪盛千依,只能怪餐桌太大,自己的手臂又太短。
是那時候時常吃不好才落下病根讓她得了現(xiàn)在的胃癌嗎?
還是被送進精神病院里,因為盛千依的授意,她一開始的幾年吃的都是最次等的伙食,她又挑嘴,常常不想吃才讓自己有了得病的隱患呢?
盛念瑤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現(xiàn)在的醫(yī)學技術(shù),也沒辦法準確的給出一個答案。
怪來怪去,最終也只能怪自己命不好。
原以為自己到人間受苦二十年,可算能稍稍喘口氣了,卻發(fā)現(xiàn)一切都是個笑話,到頭來她還是得什么都沒有,連這條命也要被收回去。
即使外表表現(xiàn)得再堅強,盛念瑤內(nèi)心濃濃的酸澀卻是做不得假的。
她怎么能不恨。
剛剛拿到的大制作電影的角色,優(yōu)秀又相愛的戀人,關(guān)心自己的朋友。
在黑暗的邊緣掙扎了二十年,她好不容易讓自己很好的融入了這人間中,卻被狠狠的給了一耳光。
她真的恨啊……
盛念瑤用盡全身力氣,才能不讓自己心頭的酸澀從眼眶中涌出來。
看著她這樣,林夕又扁起了嘴,眼中淚光閃爍,
“瑤瑤,你哭一下吧,你哭一下,我還放心些。”
盛念瑤沒忍住彎了下嘴角,“你這是什么要求?別人都盼著笑,你倒是盼著哭了?!?p> 林夕卻是怎么都笑不出來。
她是最知道盛念瑤的辛苦和驕傲的人。
便也知道如果被病魔摧垮,她該有多不甘絕望。
最終,盛念瑤還是流了眼淚。
不是因著林夕的勸說,而是因為她離開醫(yī)院前,先去了一趟我醫(yī)院絕癥的絕癥病房區(qū)。
那里有vip單人病房,也有普通病房。
有人生病了身邊都花團錦簇的,擺滿了親友送來的慰問品。
有人卻身邊空無一人,一人躺在空蕩蕩的病床中,靜靜等待死亡的降臨。
無論貧窮還是富有,無論有無人在乎,在死神降臨前夕,他們幾乎都是一樣的。
像是衰敗蔫落的花,他們整個人都蒙上了衰敗的氣息,滿臉寫的都是絕望。
看著這景象,盛念瑤的眼淚一下子便落了下來。
她將來,也會成為他們其中一個。
無論她愿不愿意。
當天晚上,盛念瑤最終還是去了林夕和她從前租住的房子中。
兩人睡在一張床上,怕她冷,林夕還特意拿出了只有在冬天才會蓋的厚被子。
可是盛念瑤的手腳仍然冷的像鐵似的。
盛念瑤一直沉默,她有心想挑起幾個話題得到的反響也平淡,最后倒是哭了大半個晚上的她先睡過去了。
所以她也沒看到,在她睡去以后,盛念瑤望著天花板,眼睛睜了一夜。
第二天,林夕是被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的陽光照醒的。
晚秋的陽光看著耀眼,照在人身上卻不暖人。
林夕坐起身揉了揉眼睛,一看身邊,床鋪已經(jīng)空了,連半分余溫都無。
她莫名的便有些害怕,站起身來鞋都不穿的找盛念瑤。
很快便得到了回應,盛念瑤在衛(wèi)生間里。
林夕過去一看,盛念瑤正細細涂著口紅。
她今日畫了個全妝,整個人看著光彩奪目的,美麗極了,
盛念瑤平常嫌麻煩,甚少化全妝,一般出門也是淡妝了事。
偶爾這樣濃重的打扮一下,竟是讓看盛念瑤美貌已經(jīng)看了好幾年的她都移不開眼睛。
看著盛念瑤這樣的狀態(tài),林夕心中也高興,她自然不會再特意去提起盛念瑤得病的這個霉頭。
“今天是有什么大事要發(fā)生?怎么打扮得這么好看?”
盛念瑤看了她一眼,“哪是我想打扮這么好看,還不是某只豬,睡了那么久還不起來,我沒事干就只好化妝了?!?p> 林夕這才注意到時間,竟然已經(jīng)十點了。
她心中想到昨日醫(yī)生的囑咐,連忙問道,“你吃早飯了嗎?”
盛念瑤一下子也想到了,嘴角的笑容僵了僵,但旋即又恢復正常。
“當然吃了,給你買了小區(qū)對面的熱干面和豆?jié){,現(xiàn)在應當還是熱的,你快去吃。”
林夕一笑,露出滿口的白牙。
“瑤瑤最好了。”
看著林夕吃過早飯,宿靳琛便說要過來接她了。
她還覺得奇怪,宿靳琛都不上班的嗎,怎么還有空來接她。
誰知宿靳琛明目張膽的便說他要偷懶一天,要過來接她。
盛念瑤也每辦法,只得隨他走了。
到了車上,宿靳琛如往常一樣給她系好安全帶,又親了親她的額頭。
“怎么樣,昨晚吃得還開心嗎?”
盛念瑤點點頭,“可開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