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弦一郎臉上閃過些許尷尬,但為了不露破綻,只能跟著賠笑了幾句,就準備開溜。
而御子九郎則不同了,到底還是個孩子,臉皮薄的跟紙片差不多,此刻聽到這些調(diào)笑,頓時好像著了火似得,跌跌撞撞緊走幾步,還回過頭來狠狠瞪了一眼看熱鬧的眾人。
可惜御子自認為很嚴厲的眼神,在這些成年人看來,幾乎沒有任何殺傷力,反而多了一種含嗲帶怨的羞澀,反而一個個驚喜的不得了,更加稱贊弦一郎找了個俊俏端莊的小媳婦,果然好白菜都是被豬拱了之類的話。
弦一郎等人就這樣很順利的離開了關(guān)卡,朝著附近最大的驛站走去。
而不遠處那個扎著紅頭巾的漢子,則一臉狐疑的跟在眾人后面,保持若隱若離的距離,似乎在謀劃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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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邊驛地方不大,周圍山嶺縱橫,但因為有那么一塊水流緩慢的淺灘,于是成了方圓十幾里內(nèi)航運的中心。形形色色的人物穿梭其間,甚至于還有金發(fā)碧眼的外國人,在這里出現(xiàn)。
“不得了啊,我還以為葦名是個窮鄉(xiāng)僻壤的地方,沒想到來的人還這么多?”弦一郎看著穿黑色教袍的傳教士,在跟碼頭上的閑漢說著些什么,似乎對方并不太感興趣。
“內(nèi)府那邊如今籌備著開幕,對南蠻人的態(tài)度越來越冷淡,葦名作為最后一塊不臣服的土地,自然也成了那些南蠻人的天然庇護所”半兵衛(wèi)小聲的解釋道:“時代已經(jīng)變了?!?p> 這話倒也沒錯,一開始為了獲得西方人的火槍技術(shù),各國大名對這些洋人態(tài)度比較開放,比如織田信長就很喜歡西洋的新奇物件。日本一度出現(xiàn)了15萬天主教信徒和200座教堂。但到了德川幕府建立之后,開始實行鎖國政策,在三代將軍德川家光主政的時期,先后五次下達寬永鎖國令,算是徹底和西方斷了聯(lián)系。
即使現(xiàn)在這個時候,德川家康也比自己的兩個前任大佬,更加的保守。
“額...相比這個..我什么時候才可以脫下這件衣服啊...”御子九郎紅著臉,絲絲艾艾的說道。
他們這身衣物,是從沿河的村子里偷的,想必是浣洗好在那里晾曬的,于是很自然的便宜了弦一郎等人。
“再堅持一段時間,只要回到葦名城,就大功告成了!”弦一郎上前拍了拍御子的肩膀,認真的夸獎道:“九郎你做的很棒,簡直就是天衣無縫,任誰都沒有發(fā)現(xiàn)破綻...”
“穿女裝這種事情被夸獎,我實在高興不起來”御子九郎紅著臉小聲的說道:“弦一郎卿,我只是覺得,身為武士...這樣有些不太好....”
由不得御子會有這樣的想法,又是偷東西,又是女裝,這里面沒有一件事,是符合武士行為準則的范疇。
“御子啊,你莫怨我卑鄙....”弦一郎嘆了口氣開導說道:“轎夫遇害之后,已經(jīng)很明顯了,有人想致我們于死地,如今局勢不利,只能出此下策....”
說到這里,弦一郎站起身來,看著遠處的山巒,淡淡的說道:
“世人皆言到,說我不會葦名流劍法,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所謂葦名流,就是要用盡一切手段去爭取勝利,因此現(xiàn)在不是拘泥禮法的時候,事急從權(quán),顧不上那么許多了!”
聽到這話,御子九郎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但馬上又紅著臉蛋補充道:
“但...弦一郎卿,我扮演女裝當你妻子的事情,回去之后,萬萬不可對別人談起,特別是我那貼身的忍者,我擔心....”
“你擔心他會吃醋?”弦一郎哈哈笑道:“放心啦,一定不會跟別人說的啦,不信我們來拉鉤鉤...”
“討厭,弦一郎卿你根本是把我當小孩啦..”
就在這個時候,早就跑一邊放哨的半兵衛(wèi)咳嗽了一身,示意有情況發(fā)生。
弦一郎見狀,連忙上前查看。
只見就在他們歇腳不遠的地方,一隊穿戴花花綠綠的隊伍,里面男男女女都有,一部分人還扛著招搖的小旗,沿著小路走了過來,不時還發(fā)出陣陣音樂的聲音。
“這是....”弦一郎從來沒有見過這種陣仗,有些奇怪的問道。
“可能是是游女的隊伍,她們總是這樣四處飄蕩,各地都見怪不怪了?!卑氡l(wèi)小聲的說道。
這里要說的是所謂的游女,在安土桃山到江戶時代指的是女支女,但在更早的時期,則是巫女的意思,還有一種四處表演的女子團體,名為游女歌舞伎,依靠賣藝賣唱來賺錢的,姑且算是最早的偶像女團吧。
“哦?四處飄蕩?還沒人管?”弦一郎聽到這幾個詞,皺起了眉頭,同時小聲的問道:“對了,你的通行證可以到多遠的地方?”
“再往前怕是難了,畢竟只是地頭開具的東西,出了河邊驛,只怕是靠不住了...”半兵衛(wèi)恭敬的回答道。
“哦....”弦一郎陷入了一陣沉思,然后低聲說道:“我有一個辦法...”
“殿下,莫非是跟這游女隊伍有關(guān)嗎?”
“沒錯,既然這些家伙不入三界五行,沒人干涉,那么混進其中,肯定能離開這片區(qū)域的”
“但...貿(mào)然過去,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加入進去呢?”半兵衛(wèi)雖然懂自己老大的意思,但卻依然提出疑問。
“這么招搖的隊伍,肯定會有麻煩纏上來的,到時候見機行事,幫他們一把,還愁對方不收留咱們?”弦一郎無所謂的回答道。
兩個人嘀嘀咕咕商量著,就把接下來的計劃定下來了。
唯獨在一邊滿臉懵逼的御子,還不知道,自己馬上就要被某個無良表親,塞進女支女的隊伍里去了,只怕穿個女裝就臉紅的他,在一群大姐姐中間,會變成什么模樣的呢?
而就在他同一時間,此地最大的領(lǐng)主齋藤京介,已經(jīng)帶著大隊人馬趕到了河邊驛。
“這里就是據(jù)說發(fā)現(xiàn)御子的地方嗎?”
“回大人的話,情報就是這么說的,可惜被他們李代桃僵,用裝老頭的轎子騙過了我們...”
聽到這話,齋藤京介冷哼一聲,不耐煩的說道:
“那還不吩咐下去,馬上給我搜,一定要把人給我找到!”
看著手下們慌慌張張準備去傳令的時候,齋藤京介突然又叫住了他。
“對了,弦一郎那家伙古板偏執(zhí),每天只會練劍,不懂享受,因此肯定會化妝成浪人之類的角色,吩咐下去,重點針對這個方面,聽清楚了嗎?”
有了大佬的定性,手下人連忙按照這話去做了,只把河邊驛的浪人們給害苦了,隨便帶把刀,都被足輕抓了起來,簡直鬧的是雞飛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