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地面一萬二千丈上,一老一少緩緩的馭氣而行。那老的一襲灰色衣裳,頭發(fā)花白,胡子和頭發(fā)是一樣的顏色。單手負在身后,一手放在腰間。紅潤的圓臉上一對長又彎的眉毛,眉毛下是兩只小且圓的眼睛,眼睛雖小,但那墨玉一般的眼珠里卻也有些光彩,上嘴唇上的胡子修理的似柳葉一樣十分乖巧柔順的貼在嘴唇上,平添了幾分慈祥。下巴上的胡須則像那倒映在湖水中的山一樣,這便使他多了幾分嚴(yán)謹之態(tài),老人看上去一派仙風(fēng)道骨,童顏鶴發(fā),一看就知是名家大山出來的。
只是,這老頭現(xiàn)在抓著腰帶,撅著嘴,那如倒山一般的胡須此時高聳著,看起來像從高處傾瀉而下的水一般,他氣鼓鼓的樣子和嚴(yán)謹二字是沒有什么關(guān)系的。一旁的少年瞅了瞅自己的師父,默默的慢了三步,這是一個非常安全的距離,尤其是自家?guī)煾干鷲灇獾臅r候。
他師父每次同蓬萊青冥仙君下棋輸了,悶氣總是免不了的。只是此次更為嚴(yán)重一些。
那青冥仙君不知從何處聽聞師父最近練成了玉肌丸,便約了師父去下棋,且拿自己釀的五百年的玉蘭醉下賭注。
師父若是贏了,仙君便把那藏了三萬年的玉蘭醉給師父。若是仙君贏了,師父則要把那玉肌丸給仙君。
師父是個愛酒的,早就垂涎那玉蘭醉,一聽仙君這話,一顆心已飄飄然,至于自己棋藝與青冥仙君的棋藝相差甚遠這件事早忘的七零八落。最后師父居然只輸了一子,玉肌丸自然進了青冥仙君的口袋。若只是輸了棋便也無傷大雅,師父輸?shù)男姆诜?,可巧的是與師父一直不對付的妙妙真人也在。
妙妙真人見師父輸了棋,熱嘲了幾句。
“八萬年了,這棋藝依舊不見長進,真是八荒六域罕見的奇人?!?p> “哼!”
好男不和女的斗,何況一個剽悍如斯的女人。
歲華瞅瞅自己師父的臉色,心里盤算著這氣怕是沒有千兒八百年是消不了的。
老頭兒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人說:“你跑那么遠干嘛?跟緊點,別找不到回家的路了?!?p> 少年穿的也是灰色的衣服,只是不似老頭那樣的廣袖,他的衣服做事更方便一點。少年聽見老頭的話,低頭說:“是?!痹诶项^兒的注視下往前走了兩步,待老頭兒轉(zhuǎn)過頭,不注意他,行了一會兒路后,又保持了三步的距離。
“哇哇哇!”
“哇哇哇!”
“哇哇哇!”
……
一陣嬰兒的啼哭聲從腳下傳來,響徹云霄,兩人具是一驚,這聲音是嬰兒的啼哭聲,但是普通的嬰兒怎么會有這般威力。兩人又看看腳下,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山,這時覺得這嬰兒的聲音更是蹊蹺的很。
于是,二人停下腳步,決定去那白茫茫處一探究竟。
二人循聲而去,在一石崖下尋到了聲源之所在。
歲華看見如此可人的女嬰,那顆萬年不動的心此時也化做了一江春水,汩汩的流著。歲華將女嬰抱起來,用自己的衣袖緊緊裹住嬰兒。
“師父,你看?!?p> 歲華抱著女嬰走到清虛上神面前,平素不見溫情的眼里溢滿了憐愛。
清虛上神看看那女嬰,又掐指算了一卦,說:“修道之人講究慈悲為懷,今日我們碰見這初生兒,是一個緣字。自然是緣分,那就讓她同我們一道回去吧!”清虛上神說著,還露出罕見的笑,那笑平素只有在得到自己惦記已久的東西才會有的。
歲華看著師父那神秘莫測的笑容,頭皮一麻,總覺得師父的這話似乎帶回去的不止是懷中的嬰兒。
他又看看懷中的嬰兒無邪的笑,心道一個嬰兒能對自己有什么壞心呢。
“師父,給她起個名字吧!”
“她生自這白凈處,飛花輕若雪,便叫若雪吧。”
“若雪,如雪潔凈透徹,師父,這名字真好!”
于是乎,這嬰兒被師徒二人帶回了清風(fēng)洞。
且說這嬰兒在清風(fēng)洞住了已有七八日,除了喝了些水便再沒有吃任何東西。
這師徒二人誰也沒有帶娃娃的經(jīng)歷,只是好在若雪乃天地孕育而成,比尋常的娃娃省心不少。
歲華不需五谷填五臟廟已有好些年了,清虛上神飛升成仙幾萬年了又飛升成上神幾萬年,早就不知米飯為何物了。尋常吃些食物也大多是些奇珍異寶,吃來解解嘴閑。
歲華瞅著小榻上的若雪,若雪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歲華,嘴巴樂呵呵的。師父從這娃娃回來后,一溜煙兒又不見了,也不曉得去哪兒躲清閑了,歲華隨手捏了一個結(jié)界防止若需從榻上滾下來。又做了一個人偶在旁邊看著,等這一切安排妥當(dāng)了,他出了洞去了凡間。
半日后,歲華帶著一大堆東西回來。這穿的、用的都給安排上了,他又見那凡間婦人都以乳喂養(yǎng)嬰兒,他不能將婦人帶到此處,便買了只正在哺乳的母羊,這會子母羊和小羊崽仔正在洞外吃草。
歲華從一堆物件里拿出一個樹皮做的撥浪鼓,遞給若雪。
“這凡間的小娃娃都喜歡這個,你喜不喜歡?”
歲華說著就搖著撥浪鼓,若雪看著歲華手里的東西“咯咯咯”的笑。歲華見她喜歡就把撥浪鼓放在若雪手里,又瞧著她拿著吃力的很,便把撥浪鼓縮小到只比若雪的拳頭大一點,又減了重量。
若雪拿在手里不停的晃蕩,聽著鼓聲,笑的越發(fā)的歡快了。
歲華由著若雪自己玩著,帶著東西回到自己的住處,把若雪睡得床放在自己的床邊,又覺得單單這么一個床有些單調(diào),便做法在床上面放了兩只彩蝶,一只翠鳥。
歲華瞧著還不錯,不過有鳥有碟,花花草草也不能少,于是又仿照洞外的那顆紫藤蘿做了一顆小小的紫藤蘿立在床邊。左看看,右看看,覺得稍微滿意些,便出去把小若雪抱進來放在床里。
小若雪一見那在床上面忽高忽低飛的蝶兒和鳥兒便要伸手抓,一雙小手兒在空中胡亂的抓著。歲華立在床邊看著若雪玩的歡快,也高興的緊。
“這也不過是些障眼法,且等你長大些,便用不著了?!?p> 歲華看著若雪玩了一會兒,想起他還放了兩只羊在洞口。遂自起身拿了琉璃瓶欲弄些羊奶進來,歲華看著手里的琉璃瓶,想到一會兒小若雪喝的咂咂響,不由得心情大好。
只是擠奶并沒有歲華想的那樣簡單,羊奶不會從羊身上自己跑到瓶子里。
而歲華站在羊面前,看看正在吃草的大羊小羊,又看看自己手里的琉璃瓶,十分為難。
“乖,小家伙借我一些羊奶?!睔q華蹲在羊跟前,對著羊一副商量的樣子。
只是羊并不領(lǐng)歲華這情,看都沒看歲華,換了個方向繼續(xù)吃草。
歲華又試了好幾次,母羊都不理他,倒是小羊羔圍著歲華轉(zhuǎn),一會兒吊起歲華的衣角在嘴里唑兩下,一會兒又用頭頂頂歲華。
歲華被母羊弄得有些煩躁,便趁著母羊不注意把瓶子放在羊乳下,手剛碰到羊乳,就被母羊躲開了,還險些把瓶子踢翻了。
見此,歲華只能用強的。施法把羊穩(wěn)住了,不出片刻,瓶子里就裝滿了羊奶。歲華看著瓶子,滿意的進去了。自此,歲華每日都為若雪準(zhǔn)備一瓶羊奶,喂她喝下,有時抱著若雪在洞外到處轉(zhuǎn)轉(zhuǎn),若雪看著洞外的一切都新鮮的很,看見什么都想什么抓一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