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手捧著香囊,林禹久不能寐。
因為這淡淡的香味兒著實上頭。
無論睜眼閉眼,苗姑娘的俏模樣兒都栩栩如生地浮現(xiàn)在腦海里。
林禹不是沒見過美女,在藍星也談過戀愛,對象是醫(yī)學(xué)院的院花,用貌若天仙來形容絲毫不為過。
也基于這份感情,再加上前身身體孱弱,又一直困于危機之中,對女人基本上就沒有過額外的念想,甚至基于生理需求所產(chǎn)生的沖動都未曾有過。
堪稱心如止水。
而現(xiàn)在,他的心卻被這個忽然出現(xiàn)的苗欣倏然撞開……
但似乎也不是忽然,而是冥冥中仿佛自己早就期待這一刻的到來般,否則怎么會看到她第一眼就覺得似曾相識?
與其說是她撞進了自己的心里,毋寧說是她從自己的心里走了出來……
如此這般,熬至天快亮?xí)r,他才昏昏睡去。
……
“大人,快醒醒!”
迷迷糊糊的,張彩的聲音如同從幽遠(yuǎn)的隧道里傳來,林禹睜開了眼:“啥事?。俊?p> “林大人,陛下召你進宮,十萬火急!”
不等張彩出聲,內(nèi)宮掌事太監(jiān)常春的破嗓音就轟響在林禹耳邊。
林禹一彈起:“哎呀呀,下官不知常公公駕到,有失……”
常春笑罵道:“別給咱家整這虛頭巴腦,趕緊的,陛下急著呢!”
“哎,下官昨天才見過陛下啊!啥事這么急?”
常春湊到他耳邊:“張鶴年進宮請罪了!”
“啊???”林禹自是嚇得癱坐回榻上:“他……他想干什么?陛下豈不……”
常春搖頭:“陛下沒事,這不趕緊叫你入宮嗎?”
林禹被搞得稀里糊涂,稍坐了會回了回神后,自趕緊起身跟著常春入宮。
匆匆趕到御書房,林禹并沒有見到想象中危機緊張的局面。
恰恰相反,那張鶴年正陪著隆啟皇帝饒有興致地下著棋!
見他到來,張鶴年才起身,擺出臣屬的姿態(tài)恭立在一旁,并對林禹點了點頭。
林禹迎著他的目光,心里發(fā)毛,也只得尷尬地點了點頭。
真是莫名其妙!
隆啟皇帝倒是開門見山:“林愛卿,心里很緊張吧?”
“微臣……”林禹雖不知張鶴年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他身上卻是半點殺氣都沒有的,這讓他突突亂跳的心才稍稍安放下來:“……微臣著實非常意外……”
“唔,這很正常,鶴年此番進宮請罪,也出乎朕之意料,事關(guān)重大,還是請他自己先說吧!”
張鶴年當(dāng)即單膝跪地:“陛下,林大人,罪臣張鶴年犯有不可饒恕之死罪,任憑發(fā)落,但罪臣尚有一事要求陛下開恩……”
林禹大為驚訝:“你這是……”
“罪臣是什么身份來歷想必林大人已經(jīng)很清楚,罪臣就不多加詳述,自擔(dān)任大夏宰相以來,罪臣為一己之私,置天下蒼生于不顧,近來更是圖謀篡位自登皇位,及至林大人盤查犬子所犯命案猶自執(zhí)迷不悟,更縱兵直搗京都,然人算不如天算,犬子伏誅,罪臣才惶然醒悟,原來罪臣所修之道,已然落了旁門左道,更隱然遭人蠱惑利用,差點就壞了萬國契約之制,若如此,則此間不可挽回之大厄也!然罪臣無法自裁兵解,唯有借林大人之手,還公道于天下,才能絕吾命魂,斷吾罪孽?!?p> 隆啟皇帝和林禹被他說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覷,林禹皺眉道:“張……張相的意思是居然有人蠱惑了你?這……這是什么情況?”
張鶴年頹然如同一個耄耋老者,聞言直接揮指如刀,在自己的手腕上劃了一道口子,鮮血汩汩而出,卻不掉落,而是倒轉(zhuǎn)升起,在半空中形成一個小血球。
“陛下,林大人,罪臣也是昨日才發(fā)現(xiàn),罪臣體內(nèi)早中這無可察覺之蠱毒?!?p> 說完,只見他雙掌虛空相抵,這血球上便漸漸顯出密密麻麻的比針尖還小的無數(shù)小蟲子來,猶自簇動不休。
“這是?”
“這是一種叫作喪心蟲的蠱蟲,可使人迷失心智卻不自知,自修界沒落之后,絕跡已久,罪臣亦不知何時著了此蠱,從而犯下了這人神共憤之罪孽,而今犬子因吾之縱容而死,吾當(dāng)是心如死灰,唯求伏誅以贖吾之罪孽……犬子尚余一子,還望陛下開恩寬恕……”
林禹本想說蘇筱筱這孩子可不是你張家的,話到嘴巴卻忍住了,突然間竟?fàn)栍X得張鶴年有點可憐,實在是不忍再打擊他。
一個憑自己修為就可呼風(fēng)喚雨的人,居然落魄到如此地步,這其中原因自然是值得深究的。
“其實朕并非真的要誅你三族,都是林愛卿的主意,旨在把你引出來罷了……”
隆啟皇帝也是被他這番話震得亂了陣腳。
好家伙,連一個修為高深的修真者都被人下蠱而不自覺,這背后的陰謀主使者該是多么的可怕!
自己這肉體凡胎的皇帝在他們眼中豈不更如同一個泥人兒?
林禹自也憂心仲仲:“那張相知不知道是何人下蠱?其目的是什么?”
張鶴年苦笑道:“以罪臣之能,本亦早有察覺,奈何權(quán)欲熏心,利令智昏,以至走到今天這一步,已是查無可查,究無可究矣,然誠如罪臣方才所言,罪臣雖不知是何人所為,但其目的已然十分清晰……”
“借你之手,破壞萬國契約?”
隆啟皇帝惶恐不已,口干舌燥,端起一茶杯想喝口水卻灑了一地。
“對,其險惡之意,莫過如此。”
林禹皺眉,想起王真之案背后那神秘莫測的鬼帝,那傳聞不是說他也會巫蠱之術(shù)么?
便謹(jǐn)慎說道:“那不知張相有沒有懷疑是那鬼帝所為呢?”
隆啟皇帝和張鶴年俱是一愣,張鶴年搖了搖頭:“那什么鬼帝不過是裝神弄鬼的泥腿子,而能施用此喪心蟲之人,絕非凡夫俗子……林大人,罪臣知道你還有很多疑問,但請你別再問了,因為你問的越多,恐怕你會越危險……”
林禹立馬懂了他的意思,是啊,能讓張鶴年都著了道的人,要對付自己豈不更是易如反掌?
“而今,罪臣身上蠱蟲已成大勢,唯吾死方可絕之,再滯留自會遺禍天下,林大人,你就砍了罪臣的頭,結(jié)了那趙氏慘案,如此,方可有一線勝算。”
林禹聽他話里有話,似乎知道自己的秘密一般,不免驚呆:“你怎么……”
張鶴年搖了搖頭:“林大人,言不必盡,言盡必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