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靈能潮汐
“靈能潮汐來了!”
少年們咬緊牙關,在恐懼中開始狂熱。
遠處的巨浪如同天災,奔涌著撲向貝通城。
“贊美陽主!”
“贊美日主!”
“月主在上在在上!”
贊美眾神的一聲聲吶喊從少年們的喉嚨里噴出,似乎帶給了他們抵御巨浪的勇氣。
白色浪濤轟隆著撲來,在夕陽的照耀下反射支零破碎的金光。浪濤之中,似乎有無數生物被卷起,無數的巨大海鳥緊隨著巨浪,向著灘涂沖來。
滅世之威!
這樣的巨浪沒有人類能夠抵擋!
灘涂震動,海中的石柱猛地亮起陣陣刺目的白光,一個巨大的光罩從石柱外籠罩了下來,保護住了后方的貝通城。
石柱頂端飛出一道道巨大的光刃,劈向浪濤之中潛藏的黑影。
“轟!”
巨浪迎面沖上了石柱,震耳欲聾的聲響震倒了一片學生,巨大的沖擊讓整片灘涂出現了裂紋。
“不要倒下,坐好!”
“不要驚慌!祈求神靈的恩賜,讓神靈聽到你們的呼喊!”身穿長袍的傳教士們放下來頭頂的兜帽,每個人的兩鬢亮起兩道暗金色圓環(huán)。
虔信者!
每一個傳教士都是虔信者,隨著他們的大喝,一道道圓環(huán)從他們腳下發(fā)散,讓圓環(huán)中的少年們迅速鎮(zhèn)定下來,開始禱告。
當傳教士們展現威能,城墻之上的大廳里,端坐在高椅上的人們前傾身體。
“今年的潮汐比往年都大!神殿的預測是對的!”貝通城的領導者們神情嚴肅,看向另一側的神殿祭祀:“神石的威能夠嗎?”
涇渭分明的五派祭祀們沉默不語,為首的五位長老對視一眼,紅色長袍的老者低哼了一聲:
“神說,牧者要揚起羊鞭,羊群才能找到方向?!?p> 西裝革履的官員們臉上慘白。
灘涂上。
方棟收斂起精神,他知道自己沒有異變能源,不可能成為正式信徒,但還是大喊了出來:
“日主!您是永痕的光,指引著我們的未來,行走您的道永不疲乏,奔跑您的路永不疲倦!”
“感謝月主!因著您的冠冕,我們得到榮耀,因著您的權杖,我們得到寬恕!”
“陽主在上!我們祈求您的仁慈,祈求您的寬恕,您于仆從是萬能者!”
“陰主?。≌莆丈裾鹊年幹?!求您的恩惠,使我成為您的忠誠善良的仆人!”
“贊美兵主!您的王座最大,您的法體最高,您的法力最強!”
一聲聲禱告連成一片,幾乎要蓋過了浪濤撞擊石柱光罩的聲音。
似乎是借著祈禱的力量,光罩越發(fā)明亮,將浪潮結結實實的擋在了外面,無數黑影在浪濤中被撞的粉碎,時而有巨大的怪物探出身影,旋即被石柱上的光刃切成兩段。
坐在灘涂上的少年們狂熱的高呼禱告,身上的奇異瘢痕更是活躍的鼓動起來。
方棟看著身后的兩個人,他們此時除了眼睛,全身都被猩紅色瘢痕覆蓋,如同兩只脫皮的龍蝦人。
然而,整片灘涂都是如此,不論男女,都跪坐在地上,身上的瘢痕如血管搏動。
唯一安靜的方棟,此時卻成為了異類,無比扎眼。
城墻上的父母們看到這一幕,不由的呼喊起來:“你們看那白衣服的是誰!怎么沒有異變能源?”
“他還坐在第一排!這不是學生吧,趕緊讓他出來!”
“有拾荒者進去偷靈力了!城衛(wèi)軍趕緊抓人啊!”
騷動的家長們引起了城墻正中賓客們的注意,花白頭發(fā)的教育局長趕緊向著城墻上的人們大聲吶喊,聲音被教士以法陣傳播放大,震耳欲聾:
“請各位安靜,這確實是學生。他這是本次全城聯考的第一名,是無信者?!?p> “無信者!考試這么好的孩子竟然是無信者!太可惜了!”
“嘿嘿,我總跟我家孩子說,考試及格就行,最重要的是對神虔誠!”
“這孩子的爸媽來了嗎,我們認識認識,這孩子可以給我家老二當家教啊!”
“你這思路清奇??!”
“月神恩寵輔導班,師資力量雄厚,培養(yǎng)全城聯考狀元!”
城墻上的聲音隱約傳來,讓坐在灘涂上的少年們一陣騷動,方棟充耳不聞,欣賞著這或許一輩子唯一能見識一次的壯觀景色。
大海,巨浪,神光。
土豆,麻辣,龍蝦。
夕陽西下,
無信者在天涯……
對了!
方棟卸下背包,取出了軍需官給他的黑色包裹。
輕輕拉開拉鏈,兩瓶玻璃鹽水和米飯團的下面,壓著一個古怪的鐵盒,方棟棟打開,是一架黑色的攝像機。
這個袁玉春搞得這么神秘兮兮的,要錄制靈能潮汐的錄像,攝像機中午直接交給自己不就行了。
他翻看檢查了下,沒什么特殊的,將攝像機打開電源和支架,牢牢插在灘涂中。
只要五天的靈能潮汐結束后交給袁玉春,就能得到2000元的報酬。
這可是母親在礦場一個月的工資啊!
嘆口氣的方棟,盤膝繼續(xù)欣賞著巨浪潮汐。
被阻攔在外的巨浪,卻有半透明的霧氣從光罩中穿過。
方棟棟眼前一亮,更大聲的禱告:
“感恩日主!我們只信托你,我們只依歸你,只有你是最后的歸宿?!?p> 霧氣慢慢滲透進了光罩,彌漫向貝通城,慢慢稀薄下去,只有緊挨海水的三百多米,能感受到那如同實質的霧氣。
所有的傳教士慢慢退回了城墻,接下來的五天,靈能潮汐是專屬于這些孩子的。
方棟棟的背后忽然傳來一片慘呼。
那霧氣接觸到了如同裸露血管般的瘢痕后,他們瘋狂的痙攣起來,卻按照學校的教導咬牙跪坐。
注射體內的異變能源,在此時和霧氣起了神異的反應,游移在體表的瘢痕組織,在瘋狂的向體內鉆去。
堅持!
堅持越久,越能得到神靈的認可,成為恩典的信徒,從此人生走上更光明的道路!
所有人都是16歲,現在撐得越久,將來就可能比其他人更強!
方棟看著整片沙灘上慘呼的人群,嘆了口氣。
不管他怎么禱告,全身都沒有一點兒反應。
我也想疼,但沒機會啊。
注射空氣也能疼半天,給我注射異變能源毛用都沒有。
街道老醫(yī)生拿著自己的檢驗報告,就只有干癟的一句話:“你的白細胞太強,自動清理了?!?p> 原來,身體太好,也是一種罪。
還是不能成為信徒的原罪!
他坐的位置是整片沙灘上霧氣最濃厚的地方之一,如果能坐在他的位置,堅持完五天的靈能潮汐,絕對會是最具潛力的虔信者。
方棟膝蓋半跪,掏出自己的相機,調轉內鏡,對著自己和后面的“龍蝦人”們。
“和我一起說,土豆!”方棟比了個剪刀,坐在他身后的人沒有一個搭理他的。
方棟站起來,搖頭道:“教員不是說適應適應就好了嘛,你們怎么都一副便秘的樣子?!?p> 雖然方棟平日里人品不錯,此時疼的要暈過去的學生們沒有一個人想理他。
他看了看身后的人群,尋找羅波那的身影。
現在所有人都是煮熟了一樣的龍蝦人,要不是羅波那的棕發(fā)爆炸頭,方棟還真不好認出他來。
從1號走到114號,目測的霧氣濃度就下降了三分之一。
方棟看著跪在灘涂上齜牙咧嘴的羅波那,笑道:“走吧,去我那個位置?!?p> 羅波那雙手還是禱告的姿勢,大眼睛已經腫成一條縫,看了眼周圍的同學:
“不去!嘶,我…??!就在這…啊…不走…啊!”
“一哥!”
方棟尋聲望去,聽聲音是班里關系不錯的另一個同學:“我…哦…我去…嘶!”
“不行!”突然身邊響起另一個聲音:“這是學號排的位置……規(guī)矩……不能變……”
方棟一看,竟然是班長張角,小個子的他渾身如同爬滿蚯蚓,緊緊的抱著雙腿,竟然能完整說出話來,已經是極為難得了。
那同學看了看兩邊的同學,已經撐起的身體又悻悻然坐了回來。
同學們眼神復雜的看著方棟,又羨慕他此時沒有一點兒痛苦,又同情他不能成為眾神的信徒。
不能成為神的信徒,從此再努力也只是一個普通人。
方棟似乎對這些眼神毫不在意,他舉起相機對準羅波那:“我去,你這兒腫的!兩桃殺三士,坐直了我給你拍一張!”
“……啊……滾……”羅波那佝僂身子,用屁股對著方棟。
“沒意思,畢業(yè)典禮前都有誰說要我給拍紀念照的,人呢?”
方棟晃了晃相機,那些女同學都背對著他,生怕被方棟認出來。
城墻上礦業(yè)街道中學的家長看到這一幕,對著白衣少年破口大罵:“變態(tài)呀!”
“砰!”一個氣泡突然在方棟身邊炸響,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此地禁制騷擾!”
方棟一愣,城墻上礦業(yè)街道熟悉的叔叔阿姨們似乎在向自己熱情揮手,趕緊向自己的位置跑回去。
咦?
插著1號卡片的位置上,卻有一個人盤膝坐在那里。
“喂,”方棟走了過去,沒有認出這是哪只龍蝦:“你是誰?”
盤膝坐著的人抬頭看了一眼方棟,他全身黑紅色的瘢痕不住躍動,每一根暴突的血管都像是一條蟒蛇在竄動。
他一頭藍色短發(fā)齊刷刷立著,聲音冷傲平靜:“同學你好,這個位置,我要了?!?p> 方棟看了看他的模樣,確定不是礦業(yè)街道學校的同學,不由氣道:“同學你好,我不讓?!?p> 那男孩掃了一眼方棟正常的皮膚,專心閉目:“我搶了?!?p> 方棟氣極反笑:“憑什么?”
“你不配。”
方棟耿直了脖子:“你配?”
藍發(fā)少年猛地站了起來,絲毫看不出被疼痛感折磨的樣子:“靈能潮汐的規(guī)矩,位置可以搶,你打不過我。”
方棟打量著著狂傲的藍發(fā)龍蝦人,他唯一穿著的黑色短褲,不像是羅波那那樣單純的一條紅布,這個家伙的短褲花紋復雜,面料講究,畫著一個虎頭,上面還鑲著銀色光片,組成了一個特殊的符號。
好褲衩。
“你是上城區(qū)的學生?”
方棟看出了他著裝的不凡,上城區(qū)的中學占據的灘涂位置在北側,離這兒有一公里,這家伙跑了這么遠,專程來搶自己的位置?
方棟把相機裝進口袋,抖了下肩膀:“你怎么知道我打不過你?”
我的基礎武術可是一百分。
我不允許,今天有人比我還……
藍發(fā)少年一眨眉,兩鬢突然亮起暗金色圓環(huán)。
虔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