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多克林·布魯斯

　　在克里斯死后不久，我又迎來一位病人，他的名字叫做多克林·布魯斯，來自格魯姆，一個偏僻的漁村。

　　接到他的時候，他的手臂已經(jīng)被自己折磨的不成人樣。我為他做了一些簡單的手術(shù)，保住了他的手臂，后面他便被我的父親以精神疾病為由接走了。

　　過了沒多久，我在父親的辦公室中看到了一個屬于我父親的筆記本，很顯然是因為父親走的匆忙而忘記將筆記本合上。然而就在我打算幫這個小忙時，我卻在里面看到了一段令我震驚的內(nèi)容。

　　“1922年12月25日，一個新的圣誕節(jié)，倫敦上下洋溢著節(jié)日的氣氛。這個平凡的節(jié)日，我接收到了第25個特異病人。

　　前24個病人的慘狀我已在前文有所描述，這個最新的病人的狀況顯然要比他們好得多——至少能夠交流，保持理智，也沒有進(jìn)攻性。他的名字叫做多克林·布魯斯，一個來自于不知名海邊漁村的漁夫。他是被他的妻子和好友一起送來的，他也坦然承認(rèn)他的精神似乎有一些疾病（問題）。當(dāng)時，我并未將他當(dāng)做一回事，直到他聲稱在某些時刻他會出現(xiàn)手指變成章魚觸須的幻覺。

　　我的第13個病人就有過類似的幻覺，但他不久之后便自己截斷了他認(rèn)為有問題的那只手，直到在被人發(fā)現(xiàn)之前出血過多而死。

　　他的妻子和他那個叫約翰遜的朋友偷偷對我說，他們曾在夜里偷偷觀察過多克林。

　　那可憐的多克林，在整個夜里都不停的念叨著什么不為人知的語言，手腳比劃著奇怪的圖形。

　　他妻子凱瑟琳還信誓旦旦的說，她親眼見到多克林的雙手變成了觸手狀，十分恐怖。而約翰遜甚至還給我看了一張未完全燒焦的照片，照片中的畫面與二人說的完全一致。

　　他們生怕我不樂意相信，亦或是認(rèn)為他們才是瘋子，拼命希望我能夠收留可憐的多克林并治好他。

　　我無法向他們保證能治好多克林，但表示愿意收留他。

　　他的妻子和朋友走了，多克林自己留在了我的醫(yī)院里。

　　有一次，我們面對面坐著，在我開口之前，他便將來龍去脈對我說個清楚。

　?。ń酉聛硎且欢魏x模糊不清、不屬于任何人類語言的字符和圖形，但我認(rèn)出這些書寫方式仍屬于我父親）。”

　　在最后一段我不明白的語言中，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詞匯，它正是“kaku”。

　　當(dāng)我回過神來時，卻發(fā)現(xiàn)父親已經(jīng)回到了他的辦公室，正一臉嚴(yán)肅的看著我。他對我說，我看到了這輩子最不該看到的東西。當(dāng)我詢問父親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究竟嚴(yán)重到什么程度時，父親警告我說，離開康爾德，去倫敦，去城里的醫(yī)院工作，并永遠(yuǎn)都不要和他相認(rèn)。

　　我一開始認(rèn)為，父親只是因為我窺見了他的隱私才說了這些氣話。于是我并未遵從他的話離開康爾德，反而繼續(xù)在我自己的崗位上做著外科醫(yī)生做的事——畢竟患者們相互攻擊、自殘甚至自殺的事在康爾德再常見不過，如果沒有我，這些病人造成的新傷根本無人問津。

　　過了個把月，我的父親對我的忤逆似乎不再氣憤，反而抽空跟我聊起了一些我不知道的故事。他對我說，有一股滿懷惡意的勢力正埋伏在我們周圍——它們不是人類，但顯然有智慧。它們不受本能控制，所作所為都有其目的。它們在觀察、監(jiān)視人類，對人們的自相殘殺格外熱衷。父親對我說，很顯然在他筆記中記錄的那些特異病人就是這些家伙的杰作。目前，可以知道的是，只有黑鐵才能屏蔽它們的監(jiān)視，所以任何真正屬于你的秘密，要刻在黑鐵上、或是用黑鐵為原料寫在紙上。

　　經(jīng)過這次談話，我認(rèn)為我的父親也瘋了。他被所謂的監(jiān)視者、kaku和特異病人搞的神志不清。又過了不到一年，我的父親再次來到了我的手術(shù)室，希望我?guī)退粋€忙。

　　我隨他進(jìn)入了他的實驗室——那實驗室更像是一個刑房或是外科手術(shù)室，里面擺滿了各類刀具、刑具，我甚至看到了某種電擊裝置，這些東西讓身為外科醫(yī)生的我不寒而栗。

　　我開口詢問這是什么地方，卻見他打開了一個不起眼的暗門，并示意我繼續(xù)跟他走。

　　我繼續(xù)跟他往更深處的走廊走去，在走了不知多久、身后的走廊卻已經(jīng)看不到盡頭后，我們終于到了他所說的目的地，一個研究特異病人的實驗室。

　　父親問我的解剖技巧是否還像年輕時那么好。我向他保證年輕時的技巧比起現(xiàn)在只是解剖一只雞的水平。

　　他表示，在無法相信任何其他人的情況下，接下來的事情只能找我?guī)兔Α?p>　　他說完，打開了上了五把鎖的黑色鐵門。鐵門打開的一瞬間，我感受到了一股無法言明的可怖氣息和極端的惡臭。

　　這是一個狹隘的實驗室，面積只能跟我住所的臥室相比。我注意到，除了大門是黑鐵門之外，就連四周的墻壁也都由黑色的金屬制成。我輕輕的敲擊金屬墻壁，卻沒有任何回音，我猜想這墻壁一定很厚。很顯然，這整個房間都是用黑鐵包裹著的。

　　房間中央是一個黑鐵制成的床，上面躺著我認(rèn)識的多克林。此時的他已經(jīng)奄奄一息，但仍然不停的呢喃著什么。我靠近傾聽，卻發(fā)現(xiàn)他口中的詞匯讓我壓抑和難受。

　　我的父親掀開了他的被子，我赫然發(fā)現(xiàn)他的雙手已經(jīng)不再是人類的雙手，而雙腿之下盡是露出的白骨！

　　我的父親示意我將多克林的四肢截去，因為它們不僅在腐化多克林的肉體，也在腐化多克林的心智。

　　作為外科醫(yī)生，我深刻的明白如果不將他的四肢截去的后果是什么，因此便開始了我的手術(shù)。

　　手術(shù)進(jìn)行了一天一夜，我成功的截去了多克林的四肢。他的雙手在我的手術(shù)過程中，逐漸變化成一對章魚觸角似的東西，只不過上面不是吸盤，而是一些圓形的文字，這些文字我從未在任何地方見過。而他的腿骨上也被某種力量刻滿了截然不同的文字，只不過看上去沒有觸手上的怪異和難受，形狀與克里斯的筆記中有些相似。

　　在手術(shù)之后，多克林的命保住了。

　　他感謝我和我的父親對他的拯救，他覺得理智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多克林示意我和父親將他帶回他的房間，并囑咐我說將他的一切手稿、筆記都摧毀，最好燒的渣都不剩。

　　我看父親在沖我點頭，于是我便答應(yīng)了他。

　　我來到了他的獨立病房，發(fā)現(xiàn)他的手稿和日記散落的到處都是。我將其整理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這些語言中描繪的東西竟然跟克里斯所說的及其相似！

　　我謄錄了一些在我的筆記本上，多克林提到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Klasukalonkakuen”，而我在克里斯的相關(guān)記錄中并未見過。

　　在燒毀這些手稿的過程中，我甚至看到了多克林的遺書。很顯然，這封遺書是在他在尚存理智的時候?qū)懙摹?p>　　他提到他的家鄉(xiāng)格魯姆，也提到了他的好友約翰遜和他的妻子凱瑟琳。他說，如果有人看到這封遺書，能夠回去拯救他的妻子和他的家鄉(xiāng)。很顯然，他的家鄉(xiāng)被某種黑暗、邪惡的力量所籠罩，他之所以變成這樣也是“那個”生物的杰作。從字里行間我可以看出來，他所指的，應(yīng)該是所謂的卡庫，他們本地所信仰的某種海洋生物。而這正是我在克里斯筆記中所見到的——體型巨大，一只最細(xì)枝末節(jié)的觸角都可以拍碎一艘軍艦，在海中卷起的旋渦可以吞沒整個艦隊。除了這些人類可以理解的力量之外，卡庫似乎還能從精神層面對人類產(chǎn)生影響（污染），格魯姆的卡庫教似乎就是這種信仰的具現(xiàn)化。

　　父親說，這股力量距離倫敦已經(jīng)越來越近。既然我一開始沒有拒絕參與這件事，那現(xiàn)在的一切后果都是咎由自取。父親說他已經(jīng)老了，但我還年輕。如果我不愿意去城里做一位平凡的醫(yī)生，那就去對抗這些黑暗吧。

　　最終，我決定孤身一人踏上尋找格魯姆之謎的旅途。我會將我在旅途中的所見所聞記錄在本書中。如果有人可以得到它，請警醒：我們的敵人不僅僅是人類自己，也可能是比人類更高級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