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荷城
余光和文柔徑直的去往世故發(fā)生的地方。
余光希望這件事他能在五天之內(nèi)得到較好的處理方法。
怎么叫較好?
民眾無怨,喬霓無傷,帝國無損,這樣就差不多了。
五天之后,他就會直接去往陌上城,繼續(xù)收納整合周邊軍隊。這其實是個很漫長的過程,但在各城以及各鎮(zhèn)官府的配合之下,其實也很好完成,最主要的是這個過程也能讓所有士兵感受下多地的風土文情。
畢竟真正的愛國情懷不應該太空想,他們確實需要知道自己愛的是什么,要守護的又是什么。這表面上看起來不重要的東西其實相當重要,這也是當年余光在南方戰(zhàn)場遇到的士兵艾西用他的死亡告訴他的東西。
在這個過程里,有很多本來來自戰(zhàn)場邊緣的士兵經(jīng)常會給營中的同伴們說起戰(zhàn)場邊緣的故事,再結(jié)合余光以前對于戰(zhàn)場慘烈的描述,漸漸地,隊伍整體狀態(tài)都變得愈加凝結(jié),目標也更清晰。
特別是楊勇,那個從小就鬧著說當大將軍好玩的伙伴在練兵一事上更加上心,再沒聽到他將打仗和玩這兩個詞聯(lián)系在一起。
這個玩,轉(zhuǎn)變成了他真心想為國民承擔的責任心。
他不愿再看到更多他聽到的有關(guān)邊界士兵的家庭慘案。
因為他的隊伍中,其實有著幾十名未滿十歲的孩子,但是他們都表現(xiàn)得很懂事和成熟,并堅持言說自己的年齡已滿12歲。他們是被邊關(guān)的一些人專程送進這支隊伍的,幾乎都是父母雙亡,他們要報仇的心很劇烈。送他們過來的人之所以送他們過來是因為他們不忍心這么小的孩子早早就投入戰(zhàn)場,所以要讓余光這支隊伍給他們希望和機會。
作為招兵之人之一的楊勇自然是清楚這一細節(jié)的,其他人都知道。
所以當命令在隊伍里產(chǎn)生的時候,即使再不愿意,他們所有人都會選擇遵守。
當兵了就不再是孩子了,這就是這支隊伍漸漸產(chǎn)生的蛻變。
“刺殺大概是昨夜子時初發(fā)生的,紅線抹喉,都是一擊致命?!蔽娜嵯露字粗呤w仔細分析道。
他們的馬匹已經(jīng)被栓在了當?shù)氐捏A站,同時在旁邊的萬年客棧定了兩個房間。
余光是切身感受過那金線閃過自己脖子傳來的透骨寒意的人,他幾乎瞬間從以前一些畫面比如三當家的死亡模擬出身前三男子死亡的具體過程。
基本都是死前只來得及睜眼!
幾具尸體距離都不是相聚很遠,那是不是說明喬霓就在附近呢?
不得不說她的引路方式還聽奇特的。
在周圍一列士兵的注視下,他們轉(zhuǎn)身離開,士兵躬身告別,繼續(xù)守住現(xiàn)場。
“別守著了,讓他們?nèi)胪翞榘舶伞!庇喙廪D(zhuǎn)身回頭道。
“是。”
其實這些負責維持現(xiàn)場的士兵也覺得守著這幾具尸體挺無聊的。
尸體已經(jīng)有些僵硬了,血流的倒是沒多少,繼續(xù)放在這除了嚇到路過的民眾不會再有其它作用。而且大家都知道作案的人是紅線,只是不知道紅線具體是誰。
而且紅線作案沒有明顯目的,這在旁人看來就像一個殺人狂魔一般,這也就讓偵探工作沒法從死亡之人周邊查起。
“文柔,現(xiàn)在去死去之人的家里去看看?!?p> 正如民間傳聞所說,他們是有家屬的,從這些家屬手里雖然找不到紅線的蹤跡,但是為國之民,身為三皇子,將死去之人的家屬安排一下還是有必要的。
“這是朱大張的家。他家有一個兒子,一個媳婦,還有一個孫女。”文柔介紹到。
文柔和余光此時站在一個略顯破落但外表看起來還算干凈整潔的院子前面。
老嫖客朱大張,一聽名字就覺得這是個老不正經(jīng),而且看他尸體的死像,一大把年齡了死前都是一副色瞇瞇的樣子。
文柔惡心這個為老不尊的死者神情。
余光想到這個神情有可能是面對喬霓的,就恨不得跳到地府去將其靈魂拿火來燒。
余光敲了敲門,開門的是一個身戴孝布的中年女子,身形有些瘦削。應該就是這個老者的媳婦了吧。
她問道:“請問你是?”
余光道:“我們是朝廷派過來看望家屬的,請問是否方便。”
一聽是朝廷的,她趕緊道:“客人請進。”
走入院落,院落之中有幾人正在共同布置靈堂,客廳正中放了一個空無一物的桃木棺材,棺材后放置了些竹篾做的花圈做樣。
眾人看起來似乎很忙,不過臉上都是一副開心模樣。
看來死去的老者對他們的日常生活并不會造成影響。
“請問夫人,你家如何看待老人的死亡的呢?”余光覺得自己雖有答案,但該有的慰問還是要有的,文柔跟在他的身后靜靜聽著。
“秉大人,小婦人不敢發(fā)表見解?!?p> 她小聲的說了話后走進廳堂,敲了敲一男子的后背。男子回過頭,也是中年模樣,應該是這個家中的男主人無疑了。女子和他耳語了幾句。
這個中年男子,他點點頭,隨后走了過來。
“大人一路奔波,請坐?!?p> 他指引著余光走向院子旁邊擺放的桌子方向。
他們依次坐下,文柔安心的做好陪襯的絕色,神光偶爾打探著周圍。
“大人,其實我家父的德行我也知道,雖然知道但也改變不了。我和我的內(nèi)人曾經(jīng)多次也勸慰過他,叫他一大把年齡就別老去那煙柳之地了,可他不聽啊,多年以來都是這樣。后來我娘被他氣病了,他也沒有改變,反而罵我娘她人老珠黃?!?p> 文柔內(nèi)心暗語:“死得好,真不是個東西。”
男子繼續(xù)道:“全家人都不喜歡他,但又拿他沒辦法,而他寧愿喝酒嫖娼夜不歸宿都不愿回這個家,我娘死了他都沒回來看過。所以,我恨他,他的死亡我覺得就是天意,他該死?!?p> 男子的語氣漸漸帶有情緒,表情有些猙獰。
余光默然,這個父慈子孝的畫面他雖然不愿意看到,但他也能理解。
余光道:“惡人自有天收,你們能忍住自己本性未行錯事已是相當難得,本官希望你們能少些怨抱,多多思考怎么過好以后的生活?!?p> “文柔?!?p> 余光對她伸出了手,她遞過來了一片金葉子。
余光將其遞給了面前的中年男子。
男子揮手連連拒絕:“不可不可。”一兩金子是一個正常家庭一年的開支,這個金額太大,無論如何,他不能收。
“收著吧,看你家姑娘這么大了,她也差不多可以上學了,算我資助她的?!?p> “上學?”男子接著說道:“我們這邊女子一般不上學的。”
“為什么?”
文柔道:“其實整個天龍帝國幾乎都是這樣。”
這方面的事情余光還真沒仔細了解過,在他印象中明明不管還是上京還是遠遠的清風城似乎都有學上的。
文柔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釋道:“因為女子出閨年齡之前被規(guī)定不許遠行,民間10歲,上京14歲。而能讀書的女子多半都是富商官員之家,他們可以請私塾老師授課,同時因為在每個城里鎮(zhèn)上學塾有限,所以世間能讀書的女子也有限?!?p> “那男子呢?”
“雖說比女子好點,但也差不多同樣如此?!?p> “但是我感覺天龍帝國愚笨之人并不多啊?!?p> “應該是人民之間在言傳身教方面做得比較好吧?!?p> 余光有些理解了,他之前是陷入了思維誤區(qū),誰說一個人的智慧開啟就一定要靠書本知識?那些荒山老林的野獸不也有能成妖的嗎!
余光也因此想到了喬霓。如果她的教書思想能傳出流水村,導致越來越多的人愿意自發(fā)的投入小孩子的教育事業(yè),那天龍帝國的未來又該如何?
很顯然是個漫長的過程,但卻是一個相當有未來的過程。
如果一個喬霓教出了兩個喬霓,然后教出來的兩個喬霓又分別教出兩個喬霓,這樣一直下去,當全帝國的每一個村都有一個喬霓的時候,大家都會認識到教育的重要性,那么教育的普及將會惠及整個天龍帝國。
現(xiàn)在的問題就是——喬霓太少了。
雖說以他的地位和身份可以開更多的學塾,請更多的老師,給出比較好的工資。
但有德之師他總覺得不是在這種條件下產(chǎn)生的。
正如他自己的童年,早早的就被逼著成為道德之君,所以他很早就有了不愿學習的觀念,但喬霓的學生卻根本不需要她多教,甚至讓他這個厭學嚴重的人都生起了上課的興趣。
他不愿意世界再多一些童年如他一般的人。
所以他十分相信喬霓所說,求學是要一個孩子主動的過程而不是老師主動的過程。
關(guān)于全國教育的想法他需要慢慢擬定,或者干脆就交給別人,自己只提一個設想便好。
主人看著他呢,他不能再想下去了。
他說道:“請您一定收下,即使她現(xiàn)在不上學,但是我希望在有一天她想要上學的時候,你們可以支持她。”
男主人看他神色似乎不容拒絕,只得收下:“謝謝大人?!?p> 余光點了點頭:“我們還有其他事,就先走了?!?p> “夫人,小柔,幫我送送大人?!蹦凶雍暗?。
文柔眼神一黑,什么破名字,哪有這么多叫小柔的!
“不用,你們先忙?!?p> 中年婦人和那小女孩笑著把他們送了一段距離,可是余光此行,只帶了錢,沒帶什么物品,他很想給那小女子戴上一個花環(huán)。
沒辦法,太可愛,太乖了!
文柔倒是給叫小柔的小姑娘系上了一根粉色發(fā)帶。
小柔開心的叫了大柔一聲姐姐。
他們幾人,趕巧不巧的遇到了那幾個搬尸體回來的士兵,他們和余光打了個照面,然后中年婦人和小柔就順著帶路跟了回去。
院子內(nèi)
幾個士兵幫忙把尸體裝入了棺材。
“朱小剛,你可知道剛剛到你家來探望的人是誰嗎?”
被稱為朱小剛的中年男子回答道:“在下不知?!?p> “他是當今天龍帝國三皇子,余光?!?p> “青衣劍客?”
男子反應了過來,葫蘆,長劍,青衣,沒有斗笠。確實和畫像上模樣很像啊,他怎么就沒想到呢!聽聞他幫過天龍平民很多忙呀。他摸著口袋中的金葉子覺得手心有些發(fā)燙。
“我家女子,這學一定要上!”
龍小洲
天青色有煙雨,還沒等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