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我的朋友竟有個厲害的師父
朝陽,在四小時以后,從尼斯南圖帝國神廟東部的海平線外徐徐升起。
盤坐在門口石階上的皇帝,睜開了眼睛。
“最后的兩年了。”
他嘴唇輕輕蠕動,用僅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
神廟外,那條永遠流淌著的河,已然變得如石油般淤黑。
一只鷹,忽然從天際飛來,它的爪子抓著一具陰沉的尸體。
在皇帝的注視下,它把那具尸體,丟進了神河里。
撲通!
沒有一絲浪花掀起。神河宛如黑洞般深邃而漆幽。
那只鷹,飛向了臺階,疏忽間,長出了四肢,化為人型。
他的腦袋仍是鷹的腦袋,身體卻變成了人的。這一只鷹頭人跪在皇帝面前,說:“陛下,兵文興尸體,已按您的吩咐,丟入神河了?!?p> “很好?!?p> 皇帝只說了這兩個字。
愚者之刺,不知何時,沿著神廟前的臺階走了上來。
“陛下?!彼┥戆莸埂!懊麨椤哪芰φ呤w,已然被神河消化,誕生出了新的人格。半日以前,他已破河而出?!?p> “讓他過來。”
皇帝輕聲說。
“是?!庇拚咧虘?yīng)道。話音剛落,一道身影突兀地出現(xiàn)在石階上,卻不下跪,只是森然齜著牙,遠遠望著皇帝。
這是一個渾身黑色的男人,身材瘦弱,但極為高挑。
他的臉尖而長,顯得很是邪魅。
“魅影之魔卡拉因,還不跪下!”
愚者之刺大聲呵斥道。
豈料男人身影瞬間消失。愚者之刺只覺得身體猛然一輕,便飛到了半空中去。緊接著,無數(shù)道不同的黑色身影同時從四面八方襲來!
“好快!”
卡拉因的速度太快了,乃至產(chǎn)生了殘影。愚者之刺根本無法捕捉到哪個才是本體,也就無從招架。
同時,他感覺到周遭的溫度驟降,冷得不像話。
當著皇帝陛下的面,被當成沙包胖揍,令愚者之刺十分不爽。
一團漆黑的霧氣,突然從他身體里涌出,包裹全身。
就在他即將暴走的時候,皇帝突然發(fā)話。
“停,卡拉因?!?p> 愚者之刺瞬間掉到了地上,霧氣頓時消散了。
“很不錯。你的力量很強,我很滿意。竟然能夠從提升百倍的冰之格拉維瑞斯能力中,悟出加速自身的規(guī)則。從原來最雞肋的冰之操控,轉(zhuǎn)變成了現(xiàn)在的“高速移動”。很好,很好,哈哈哈哈!”
卡拉因輕蔑地看了愚者之刺一眼,隨即俯身抱拳,說道:“陛下,吾愿接替叛徒靈者之刺的工作,成為帝國東征的急先鋒?!?p> “不?!被实蹞u了搖頭。“這件工作到此為止。你給我待在帝都待命。三個月以后,另有一件極為重要的事要你來辦?!?p> “是?!?p> 卡拉因毫不猶豫地應(yīng)下,眼神時不時輕蔑地瞟著愚者之刺,顯然是極為不服。
他走后,皇帝幽然嘆了口氣,說:“愛卿不必與之計較。‘暗之使徒’的性格,本便是陰晴不定的?!?p> “我知道。可我擔(dān)心它們的忠誠。靈者之刺已然叛變在先了,如果我們不……”
他忽然看見皇帝露出了玩味的笑。
“愚者之刺。”他說。“太陽十二使徒共分光、暗各六名使徒。其中能夠在光之照耀中永遠不死不滅的復(fù)蘇的,被稱為光之使徒。這點,你很清楚吧?”
“是,我很清楚。光之使徒以‘刺’命名,一共有我,隱者之刺,賢者之刺,靈者之刺,鷹眼之刺,達者之刺,共計六名。”
“嗯。這六名,包括你自己,皆是由你統(tǒng)一調(diào)派管轄。”
“是的,陛下。”
“但,另外六名,以‘魔’命名的暗之使徒,你可知道他們的存在及形態(tài)嗎?”
“稟陛下,臣不知。暗之使徒目前還未編制完全,僅由一些較強的能力者代為行使職能??ɡ蚴堑谝晃话抵雇剑家矊ζ洳簧趿私?。”
“嗯。那末,你還記得教義第一百三十二條是怎樣說的?”
“稟陛下,太陽神的光澤是惠及萬物的。但即便是陽光普照之處,亦有陰影所覆。光與暗是世間的兩面,它們相伴相生,共同構(gòu)成了世界的兩個極端?!?p> “嗯。太陽是光明的,但其所照不到之處則是陰影的。但是,這種陰影與光明,并不是光的存在與不存在之間的關(guān)系。陰影并非是沒有光的所在,而是,另一種與光截然不同的力量。這就是暗之使徒的存在形式。”
“陛下。臣似乎理解了。就如同光之使徒在光中能夠不斷地自愈修復(fù)一樣,暗之使徒亦能夠從黑暗中獲得力量,對嗎?換言之,只要暗之使徒處于黑暗中,那么它們便是不死的?”
“嗯。這是最基礎(chǔ)的認識。我想要告訴你的是,暗之使徒作為我的“影子”,與光之使徒不同,他們受到我的絕對掌控。”
“嗯,臣受教?!?p> 皇帝又繼續(xù)淡淡的說道:“恐怕此時最合適被派去接替靈者之刺的工作之人,應(yīng)當是光之使徒中的一位?!?p> “達者之刺。他,應(yīng)該本來就駐扎在NP市附近,負責(zé)另一項工作。你,傳訊他,去解決靈者之刺的事情。”
“遵旨。”愚者之刺說?!俺冀兴麑⑴淹剿槭f段?!?p> 一轉(zhuǎn)頭,卻發(fā)現(xiàn)皇帝的臉色有些微妙。
“我可沒有說過要把她碎尸萬段?!被实坶]上了眼睛,說道?!凹热凰臋C能已經(jīng)壞掉了,那便只有將它徹底修復(fù)了。”
“你讓鷹眼之刺,帶一些神河水到NP市去?!?p> “臣遵旨?!?p> ——————
“所以,哥哥他什么時候回來?!?p> 金玉屋二樓,風(fēng)靈在房間里,惆悵地看著窗戶外面。
“不知道?!?p> 呂文杰靠在床頭,一面喝冰可樂,一面看電視。
旁邊桌子上放了一大堆零食,餅干薯片什么的,應(yīng)有盡有。
風(fēng)靈看了一會兒窗外,忽然回過頭來,問:“呂哥哥,你是怎么打開屋門的???”
“用格拉維瑞斯能力打開的?!?p> 呂文杰漫不經(jīng)心地說,一面把薯片扔進嘴里。
“???你的能力到底是什么呀?我怎么記得,好像聽你說過,只是一個能裝東西的‘口袋’吧?”
“沒錯。”呂文杰微笑著說道。“我的能力,全名是‘次元樹洞’。它是一個很大的儲物空間。如你所見,我的手指能夠在我身體周圍的任何方位,劃開像這樣一道口子?!?p> 他輕輕地在面前一畫,那里頓時出現(xiàn)了一道長三寸多的縫隙,就像口袋的一樣微微張開。
“這個‘門’后面,鏈接著一個空間,里面大概能存儲二十多立方米的物品吧?!?p> “哇,怪不得你能隨身攜帶這么多零食!”
風(fēng)靈拍著手贊嘆道。隨后她又疑惑地問道:“可是你還沒說,你是怎么開門的呀?”
“當然是像這樣了?!?p> 呂文杰微笑著用左手兩指劃開了兩道破口,其中一道在自己身前,另一道則在風(fēng)靈身邊。他把右手伸進去,頓時從另一道口子里穿了出來,伸手刮了風(fēng)靈的鼻子一下。
“討厭!”
風(fēng)靈不依不饒地打了他一下,旋即驚訝的說:“真神奇!”
“你瞧,我先把手伸進次元樹洞里,再把出口劃到門后,把手再伸出去,就能完成開門啦!”
呂文杰微笑著解釋道。
他的能力,幾乎是所有輔助型格拉維瑞斯能力中最雞肋的一種,除了一個稍微大一些的儲物空間以外,并沒有什么特色。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毫無戰(zhàn)斗力可言的能力,卻被他玩出了花。
前幾天他一個人掀了club的地下基地,以至于丹尼爾現(xiàn)在將他這名“神秘能力者”列為了最高危險等級的對象。也就是說,一旦內(nèi)部人員發(fā)現(xiàn)他的蹤跡,至少是殷更平這一層級的能力者,才有資格對付,其他人撞見了,最好有多遠跑多遠。
倘若被他們知道了呂文杰的真實能力其實只是一個儲物口袋,恐怕會被氣到腦溢血吧。
“哇!你真是太陰險狡詐了!”
風(fēng)靈豎著大拇指贊嘆道,只不過嘴里說出來的話,怎么聽也不像是夸人的。
呂文杰撇撇嘴,剛反駁,卻聽見門口響起鑰匙聲。
“卡擦!”
門開了。
風(fēng)星河臉色蒼白地走了進來。
“哥哥!”
風(fēng)靈擔(dān)心地叫道,她沖過去,剛想一把抱住他,但隨之從門的后面展露出來的,是風(fēng)星河的右手,以及它拉著的一只細膩而又白皙的手掌。
“??!”
風(fēng)靈愣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門完全打開。
風(fēng)星河牽著江流月的手,堂堂正正地走進了屋。
“你……你們?!”
呂文杰把嘴里的薯片咽下去,他差點咬到舌頭。
“叫嫂子。”
風(fēng)星河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呂文杰的肩膀,笑哈哈地說道,渾不知身后的江流月小臉一紅。
“******,你……”
風(fēng)靈小嘴微張,說不出的驚愕。
她后退了幾步,靠在了桌子上,心里異常的不是滋味兒。
就像很多妹妹一樣,她小時候也童言無忌地說過:“我長大要娶哥哥!”
區(qū)別就在于,別人是童言無忌,只有她是真的敢這么想。
如今突然見到哥哥牽了女孩子的手,她頓時覺得心里希望破滅了。
不過,少女心中不知愁,盡管小小地失落了一會兒,她又重新振作起來,拉著江流月的手噓寒問暖,直把風(fēng)星河晾在了一邊。
后者無奈地聳聳肩,腹誹道:“難道我出生入死一晚上,這丫頭連個問候都沒有嗎?”
風(fēng)靈正生他的悶氣,故意看都不看他一眼,不由分說地拉著江流月往后者的房間走去,纏著她,要她講昨天發(fā)生的事。
二女一走,房間里只剩下呂文杰和風(fēng)星河二人了。旋即后者便笑著拍了拍風(fēng)星河的肩膀,笑到:“行啊,你小子。都給我找了個兒媳婦了,哈?”
“沒大沒小的,那是你嫂子!”
風(fēng)星河渾不在意地哈哈笑道,雖然他比呂文杰小了五個月,但這種口頭上的便宜絕對要占。
兩人你一嘴我一嘴地打趣了幾句,隨即呂文杰說:“說正事吧。你至少有三句話要對我說?!?p> “這里說話不方便。我擔(dān)心隔墻有耳。”
風(fēng)星河閉上眼睛,輕聲說道。
“你是說?”
呂文杰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門廊,隨即劃開一道一米多寬的次元口,說:“進來說話?!?p> 風(fēng)星河跟在他后面進入了次元口。頓時,周圍的空間變得陰暗了。
呂文杰在黑暗中拉動了一根燈繩,這空間里才算是又有了光。
“好了。在我的“次元樹洞”里講話,不怕被她聽見。”
風(fēng)星河打量著四周。這是一個二十多立方米大的空間,里面有許多雜物柜,也有堆在地上的零食。還有鋼筋水管刀劍兵器等雜物。最離譜的是墻上居然掛著一把警用霰彈槍!真不知道他是從哪兒偷來的!
“別嫌棄,有點亂?!?p> 呂文杰把滿地雜物往旁邊推了推,露出零食堆下面埋著的桌椅。
風(fēng)星河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在上面,陷入了思索。
過了一會兒,他說:“我想說的事情很多。但撿重要的先說吧。江流月正是引起昨夜的動亂的誘因?!?p> “?!那你還和她交往了?”呂文杰眉頭微皺著盯著他,在等他給自己一個解釋。
風(fēng)星河嘆了口氣,說道:“相信你也看出來了,她本性并不壞。關(guān)鍵在于她身上搭在的東西。”
“哦?她身上?”
“名為‘靈者之刺’的第二人格。其存在形式是作為江流月的格拉維瑞斯能力而存在,但是卻擁有獨立的意識,并且一定程度上受到帝國的調(diào)派。”
“所以,你是想說,江流月是無辜的,而元兇正是靈者之刺,對嗎?”呂文杰沉吟了一會兒,無奈地攤了攤手,問道:“所以你想做什么?”
“這就是我要和你商量的內(nèi)容?!憋L(fēng)星河嘆了口氣。“我想知道,有沒有什么方法,能夠把靈者之刺和江流月分離開?”
“……哈?”
呂文杰歪著頭,發(fā)出了驚訝的聲音。
“我說,有沒有辦法,把兩者分開?!?p> 風(fēng)星河一字一頓地重復(fù)道。
“開什么玩笑?我又不是神仙。你有什么辦法把你的格拉維瑞斯能力從你身上切除掉嗎?”呂文杰捂著額頭說道。但是他立刻反應(yīng)過來,說道:“等一下,你是說,讓我去問問那一位?”
“正是。”風(fēng)星河坦然承認了。“我想要知道,有沒有什么方法可以把格拉維瑞斯能力剝離下來。或許那位前輩有辦法處理?!?p> “行叭。”呂文杰捂著額頭,答應(yīng)了風(fēng)星河的請求。
“我需要出一趟遠門?!彼f,“那位前輩現(xiàn)在居住在鶴鳴山上,已經(jīng)有二十五載沒有下山了。”
“所以,我才要拜托你去?!憋L(fēng)星河無奈地攤了攤手?!笆虑榫o急,盡量在一個星期之內(nèi)做完?!?p> “你不去嗎?”呂文杰有些驚訝地問道。
“我不去。我還有事情要辦。”
風(fēng)星河無奈地聳了聳肩,上星期在學(xué)校后面的假山旁邊,風(fēng)靈拜托他幫忙解決她的體育考試。
體育考試,就在后天。
他抽不開時間。
“好吧。如此,我就替你跑一趟吧。記得照顧好風(fēng)靈。別讓她吃太多甜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