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此刻腦海中是一片空白,在還沒弄清楚顏夕的意圖前,她不敢輕舉妄動。
幸好顏夕現在心事重重,沒有注意到葉清的不自然舉動。
“白師弟下山圍剿狼妖,卻遭了妖的道,身受重傷?!鳖佅ξ⑽櫭?,盯著燈上一圈發(fā)著青暈的外焰,開口道:“我們既為同一門系,倘若置之不理,是否不大妥當。”
聽到這里,葉清才反應過來劇情進行到哪一步。書中寫到白沐衡帶著云舒月去圍剿狼妖。云舒月為了拿到白狼王的魂丹,竟只身殺進狼王老巢。
“所謂醫(yī)者仁心。師父心善,不會不見死不救。徒兒愿意陪著師父一起去醫(yī)治白宗師。”葉清低著頭,用余光打量著著顏夕。
顏夕這么晚來找葉清就是為了這事。當知道白沐衡受了重傷,連夜被人送回來時,顏夕就已坐立難安。她恨不得就陪在白沐衡身邊,二十四時辰一刻也不離開。
但目前顏夕與白沐衡關系有些微妙。兩人都從小在蒼涯宗修道,論輩分來說,他們還是師姐弟的關系。長大后,兩個人又一起留在蒼涯宗成為宗師,傳道受業(yè)。
“這……你去便好。代我去送些丹藥?!鳖佅Π逯槪种篙p輕敲著桌沿。
葉清稍稍睜圓眼睛,有些委屈撇撇嘴道:“師父,我笨。去了也幫不了白宗師。他受了不小的傷,只能師父才能醫(yī)治好吧?!?p> 原書的葉處安確實能力欠缺,顏夕怎么教,她卻總是失敗,明明葉處安其實是很刻苦勤奮的??赡苡幸环N朽木不可雕也的意味。
顏夕知道這一點,眼里掠過一絲遲疑,抬高頷首,細細想了一會兒,才道:“你在我這里也有數年,該有些精進才是。”
葉清見顏夕口吻緩和,知道顏夕心中有所動搖,便再加把勁,字正腔圓道:“師父,醫(yī)為仁人之術,必有仁人之心?!?p> 葉清一定要顏夕與她一起去是有理由的。一是葉清不識白沐衡的住所,二是打算讓云舒月主動遠離蒼涯宗,三是要早些讓顏夕知道白沐衡與云舒月的關系不匪。因為到目前為止,顏夕還不知道云舒月是女子。
原書的前期,云舒月一直以男子身份示人,她用假名云殊騙過眾人。當然白沐衡早已知道云舒月的真實性別。但顏夕不知道,所以顏夕對白沐衡還保留余念,想著終有一天會接納自己。
長痛不如短痛。葉清打算趁著這個機會直接把云舒月身份挑明。別讓顏夕越陷越深,最后釀成大錯。
顏夕自幼學醫(yī),一直希望能救濟世人。這個話正好說道她心坎里,顏夕終究還是站起身來,背對著葉清,步伐迅速跨出門,發(fā)現葉清還沒跟上來,語氣偏冷道:“還愣著做什么?能力差些,人也不夠機靈。”
葉清終于達到目的,松下口氣來,她之前還怕這個師父性子倔難以勸說。葉清心里仍有諸多迷惑,還想詢問系統(tǒng),看來現在是沒時間了。
葉清應了句好,連忙提著裙小跑跟上顏夕。古人穿的這衣服,有些不方便??!
白沐衡和顏夕同為蒼涯宗的長老,都有屬于自己的私閣。天色很深,如墨潑般的夜里,顆顆繁星點綴,發(fā)著熒光的螢火蟲盤旋在周邊。
葉清提著一把小燈跟隨在顏夕身后,穿過亭閣,水榭,院子??床煌甑拿谰傲钊~清花了眼睛,她這才知道原來書中描寫的景色真實存在。
最后顏夕停在一座樓閣前,若有所思地站住了,很快就收斂好一絲不好察覺的悲傷,才推開房門。
葉清還想著白沐衡作為長老住的未免太樸素了,走進才發(fā)現里面是青史巧工之天堂。
墨染生宣,綻開點點蓬萊;瓷玉細捧,燭光瞑瞑相望,掩卷虛閣,閃爍詩禪熒煌。
葉清只是環(huán)顧一遍,就已經能確定白沐衡是誰。這實在太鮮明了。
那個修長的身影背對著葉清師徒,站在床邊。他的袍服上血跡斑斑,一塵不染的白添上妖艷的紅。白沐衡的發(fā)色墨黑更凸顯他發(fā)絲遮蓋下脖頸的珍珠般細膩光滑。他脊背挺直,清冷的氣質猶如昆侖山上的一朵雪蓮,天池之巔的一滴圣水。
嘖嘖嘖,葉清不由從心底感慨到,這就是男主啊。其實他的傷更為嚴重,卻還守著躺在病床上的女主。不愧是系統(tǒng)最后選擇的人!
顏夕看到這樣的一幕,驟然一愣,只覺喉嚨發(fā)緊:“你……你也受了傷。我是醫(yī)者,這事由我來就行?!彼睦锊蛔“l(fā)酸,即使知道云殊是男子,但還是忍不住嫉妒。
白沐衡人如其名,最愛干凈?,F如今連衣服還顧不上更換,還讓云舒月躺在自己的床榻上。
白沐衡聞言,依舊沒停下向云舒月輸送靈氣的手,也不回頭,只是應著:“多謝顏師姐。云殊是我弟子,我會親自照顧好她。就不勞煩師姐費心?!闭Z氣竟是疏遠,清冷如水,激不起一灘漣漪。
葉清知道白沐衡是怕顏夕觸碰到云舒月發(fā)覺她是女子,想替云舒月保住秘密。
顏夕好歹也是長老之一,深夜特地來為白沐衡療傷,卻不被領情。她臉色青了幾分,就打算留下丹藥便立刻離開。
“師父,白宗師受了好重的傷,還輸靈氣給云殊啊。你瞧,白宗師的血止不住了。”葉清拉住顏夕的衣袖,指著白沐衡白袍上的幾朵新添的紅蓮。
顏夕聽到這話,又回頭看了一眼白沐衡,頓時心底寒了一半。
“白沐衡,你究竟是想做什么?你瘋了吧!你到底要怎樣糟蹋自己才好!”顏夕在瞬間氣極中紅了眼眶,握緊拳頭骨節(jié)被捏得發(fā)青。
終于,白沐衡收回靠著云舒月額間上的手指,僵直背緩緩轉過身,眼眸深黑沒有一絲溫度。
“顏師姐,我的徒兒受傷了。我只是心疼我的徒兒罷了。你何必在這里大聲喧嘩,打擾云殊休息。”白沐衡不留情面地下了逐客令?!邦亷熃?,請回吧?!?p> 葉清從顏夕身后探出一個小小的腦袋,輕聲說道:“為何不讓師父來治療云殊呢?師父的醫(yī)術這樣好,白宗師大可放心?!?p> 白沐衡從未認真注意過葉處安,往日只覺得這是個唯唯諾諾的小姑娘而已。今日才發(fā)覺這個姑娘太難纏了,似乎是發(fā)現了云舒月的真實身份。
顏夕瞇起眼,神色復雜,目光落在床榻上的云殊停了一會兒,又立刻移向白沐衡。
白沐衡不懂醫(yī)術,卻偏要自己輸送靈力來緩解云殊的痛楚。明明蒼涯宗有其他醫(yī)者,若是白沐衡不愿與她交好,不想請她來是可以理解的。
那為什么連其他人都不可以靠近云殊?顏夕有一種隱隱約約不能言說的預感。她用力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太過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