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突兀地響起來。
溫嫵和尤朵拉對望了一眼,心臟怦怦直跳。叩門聲仍在持續(xù),好像她們不開就會誓不罷休地一直敲下去,給這個偏僻又安靜的小屋帶來了一種詭異的氛圍。
她們閃過無數(shù)念頭,敲門的是誰,他要干什么,為什么他會出現(xiàn)在這里,可想來想去她們都沒有一個好預(yù)感。
“是我。唐納德?!?p> 門外的人不敲了,自報姓名。
“別怕?!庇榷淅砷_溫嫵的手,故作鎮(zhèn)靜地前去開門,深深地呼氣吐氣,算了不管了,是人是鬼她都要面對,就算她真的覺得很大可能門外站著的就是個“鬼”。
“呼,嚇我一跳?!迸呐男乜?,尤朵拉和溫嫵對視,好不容易才松下來了一口氣。
溫嫵緊繃的肩膀終于放松下來,跟著她扶住了桌子,疑惑問道:“你怎么會在這?”
唐納德走進屋,拿起水杯就倒了水喝,自然平靜地反問道:“我不都說了是我,怎么還這么久才開門?”
尤朵拉關(guān)好門,坐下開口:“你把我們兩個都嚇死了,這里平常沒人來的,還以為是被人發(fā)現(xiàn)了?!奔热凰f他叫唐納德,應(yīng)該就是溫嫵提過的那個認識的人。
“是啊。”反應(yīng)過來不對勁,溫嫵揉搓著手指,忸怩道,“你怎么找過來的?!彪m然是在問他,自己卻不自覺地低下了頭,一副乖乖認錯的樣子。
唐納德現(xiàn)在沒心情去說她,也沒資格去教訓(xùn)她,瞥了床上一眼,直接問道:“他人怎么樣了?”
他走過去看,洛佩茲安然無恙地躺著,就是很不舒服,唐納德一把扯開被子,嘖了一聲,換成他他也于心不忍,也就艾琳下得去手,給人打成這樣。
“我們要不要先帶他找人治傷?!睖貗辰ㄗh著問道。
“不用。”
唐納德瞧著他越看越古怪,不禁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接著用力地去拍洛佩茲的臉,人根本醒不過來,唐納德喉結(jié)上下滑動,叫倆人按住了洛佩茲不要動,干凈果斷地掏出了一把匕首,毫不猶豫地,快速決絕一刀從額中劃至眉心,鮮血開始由內(nèi)往外汩汩流淌。他扎得深,創(chuàng)口也大。
捏了個訣直指中心,強迫著要逼什么東西出來。
洛佩茲整個人的身體隨之發(fā)生了不同變化,皮膚發(fā)紫又發(fā)紅的兩種顏色交叉,腫脹起來,人劇烈抖動著要掙脫一樣,喉嚨間發(fā)出了“咕嚕咕?!蓖细Z的聲音,聽起來像有活物。
溫嫵和尤朵拉不敢離開,死死壓著他。
半截圓鼓鼓的,肥嘟嘟的蠱蟲探出了它招搖的身子,只一下又還想縮回去,唐納德用戴著金絲套的一只手捏住它用力地往外拉了拉,一把扯出來將它扔到了她們點燃用來取暖的火堆當(dāng)中。
一聲凄厲的叫聲跟隨著一道黑煙消失殆盡。
這蠱蟲長得很好,身上都是細密的小泡,又肉又肥,看起來平常沒少吃,被供養(yǎng)得不錯,畢竟都是由洛佩茲給它輸送營養(yǎng)。
可惜只有半截。
蠱蟲離開養(yǎng)體之后,洛佩茲霎那間睜開了眼,瞳孔擴大,呼吸困難和喘不過來氣一樣,嗚咽一聲便斷了氣,只留下最后的一抹愉悅解脫般的笑容。
唐納德把手蓋在他的眼皮上再順下來,替他合眼。
尸體異化得很快,還萎縮了不少,起了大面積的尸斑,僵硬無比,冷冰冰地像一具模型。
幾人在外面的林場趁夜給他挖了一個葬坑,把人埋進去,再覆上土,插碑不留名,想著以后有機會的話,再來為他正名,好好地悼念。
洛佩茲無父無母,曾經(jīng)就把蒂莫西的母親,也就是艾琳當(dāng)做親生母親一樣看待,結(jié)果現(xiàn)在物是人非,她對他恨之入骨,倆人親近的關(guān)系已不復(fù)存在,連尸體也不能讓她知道。
三人坐在屋內(nèi)說話。
唐納德的神情在燭光的照射下顯得異常認真和嚴肅,他說:“洛佩茲早就死了?!?p> “是蠱蟲依賴著他,續(xù)了他半死不活的命,至于是誰做的,那就不得而知,畢竟誰也不了解他們在邊境遇到了什么樣的事情。不過這種蠱蟲,死了半截,另外半截也活不了,那人肯定會得到消息的?!?p> “也好,”溫嫵抓著自己的手,陷入沉思,“至少他不會那么痛苦了,看見他最后笑的時候,我就知道,我不后悔把他帶出來。”
唐納德不怪溫嫵,他知道她只是過于善良,想要執(zhí)著地去幫助別人,她的確沒有錯??墒牵屏歼^了頭,就怕有一天會害了她自己。感覺到她有點不開心,唐納德沒有打擾她的情緒沉浸其中,只希望她以后能明白,太過于設(shè)身處地被別人的遭遇所牽動,不值得,或者說,她的善良太過于脆弱,但愿她能遇上的都是好人吧。
尤朵拉抱著溫嫵,把頭貼在她的肩膀上,暖心陪伴。
“回去以后還是要多加注意,隱瞞下來,不要被人察覺出來你們不對勁,裝作不知道就行?!碧萍{德仔細囑咐,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就要走,“走吧,快回去,跟了你們一路,你們不困我也累了,一起回去吧?!?p> 幾人離開小屋。
正因為艾琳對洛佩茲的厭惡和不在乎他的性命,才導(dǎo)致她們兩個人就能順利帶走了洛佩茲。不過她也應(yīng)該的確另有目的吧,利用別人的憐憫心順藤摸瓜地幫她調(diào)查下去,又抑或是幫她解決掉了她的這個麻煩,一個她不在乎生死的麻煩。
如果她不愿意下手的話。路上唐納德想到這,笑了,忽然覺得他們“母子”之間很有意思。
第二天白日。正常上課。
直到好幾天后,學(xué)院里面才傳出了流言蜚語,說是洛佩茲不見了。有人傳他是被人擄走,有人傳他是自己離開,也有人傳,是艾琳老師殺了他,不管是哪種結(jié)果,都吸引著無數(shù)人的熱烈討論,溫嫵和尤朵拉也會象征性地摻和進去說兩句。
艾琳卻毫不在意,好像根本不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只是在某節(jié)課后說了一句“大家不必再以謠傳謠,人是我關(guān)的,我自然有我的安排?!保尨蠹叶几悴磺宄顩r,揣測不出來她話里的意思,不知道人在還是不在。
溫嫵后來把她的話告訴了唐納德,他并不意外,和他想象的差不多一樣,大概率是故意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