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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貴清流,雅俗人間

第一百一十七章 凌韓兩家徹底翻臉

富貴清流,雅俗人間 儒奕 5396 2021-09-17 06:00:10

  勛國公府坐落位置偏一些,離擊鞠場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凌潮旭一趕到賽場,見滿場都在為自己兒子喝彩,心里驕傲至極,新杰似也沒把鳳薇放在眼里,夫婦二人看見也就放心了不少,索性找個地方坐著一起觀賽,不想接下來竟會看到這么喪心病狂的一幕。

  眾目睽睽之下騎馬傷人,鳳薇不料舅舅會出現(xiàn)在賽場,頓時被嚇得魂飛魄散,騎走擊鞠場的馬后只顧一路往家跑,到了大街上橫沖直撞,嚇得眾人紛紛逃竄躲避,逃到家里立刻跑去找娘。凌夫人得知經(jīng)過,也不知道新杰是不是咽氣了,橫豎哥哥要來,趕緊把女兒藏了起來。

  浩然二爺和孟大人等一群人幫忙把人抬出場外救治,小趙太醫(yī)只叫大家?guī)兔ψゾo了,隨即開藥箱施救,新杰免不了叫喊掙扎,好在趙太醫(yī)醫(yī)術(shù)精深,眾人也盡心幫忙,一通忙死累活才結(jié)束救治。骨折一百天,后期好好養(yǎng)著即可,就算留下骨傷,往后得時時注意著,但今日施救及時,殘疾倒不至于,主要還是剛剛血流的太多太快,就怕萬一有個慢了,會因失血過多而傷及小命。

  等趙太醫(yī)施救結(jié)束,眾人都松手后,浩然松口氣道:“好在我今天來的時候想到把趙太醫(yī)叫著走一趟,就怕場上有誰受傷,不想還真有?!?p>  凌潮旭本來還擔(dān)心李浩然和孟羽豐因初八的事對自己起疑心,畢竟高升都猜到了,此刻聽聞這句話,再看李浩然今日的作為,心中頗感慚愧,于是就向前對李尚書躬身作揖感謝,對周圍一圈幫忙的人也再三作揖感謝,眾人都忙扶國公爺不必如此。

  長輩們在幫忙救人的時候,少年姑娘們也沒玩了,等到新杰被抬回府,不少人松口氣后也都沒有了繼續(xù)玩的興致,況又目睹方才那可怕的一幕,眼下時候不早,人們也就陸續(xù)回去了。

  新杰才被抬走,凌潮旭就帶高夫人趕去昌邑侯府,可巧老侯爺夫婦不在家,韓家五房兄弟彼此面和心不和,雖住在一起,都各過各的。

  凌潮旭和高夫人直接找凌霄,帶人才進屋內(nèi),只見凌夫人慌張迎來說:“哥哥,新杰如何了?我正要過去看他?!比羰撬懒耍裉炷呐乱徊饺念^都得求哥哥別喊官,萬一鬧上公堂,家門必遭重創(chuàng)。

  “你是華佗轉(zhuǎn)世不成?我等你去看新杰,就你養(yǎng)的那么個狼心狗肺的輕狂蠢貨,馬球場眾目睽睽之下都敢騎馬行兇傷人,今天若不是李尚書及時帶了大夫過來相救,新杰若有個不好落個殘疾,我定叫那個畜生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若不是看在你是我胞妹,我今天絕不會這么客氣,那個畜生她人在哪?叫她出來?!绷璩毙竦纳らT吼的房頂上灰塵都往下落。

  凌夫人一聽新杰沒個不好,也無殘疾,頓時變了臉,本來還怕新杰把命丟了不好收場,既然沒什么大礙,此事關(guān)起門來解決就成,立刻鎮(zhèn)定下來說:“哥哥說的我不敢反駁,可鳳薇真是無辜,她馬術(shù)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坐騎發(fā)狂怎么能怪到孩子頭上,況且新杰吉人自有天相,可見老天爺保佑,鳳薇急忙回來和我說這事兒,叫我趕緊派人去救新杰,她對表哥也是一千一萬個擔(dān)心,哥哥怎么不問青紅皂白就誤會自己的親外甥女呢?今天的事,還是咱們兄妹倆來好好說吧?!?p>  “呸,你當(dāng)我今天是來與你好好說嗎?我誤會?你養(yǎng)的畜生騎馬對新杰踩過去,新杰的腿骨都被踩裂了,我全是親眼所見,你這蠢貨,養(yǎng)出了那個下流無恥的騷貨來,現(xiàn)在還想把她藏著,那個畜生就該扭送官府動大刑?!绷璩毙裢铝嗣妹靡荒樛倌?,罵的毫不客氣,畢竟能忍著不動手打眼前的人,已經(jīng)是極度克制了。

  一旁的高夫人毫不震驚凌潮旭的反應(yīng),凌潮旭一罵起人來就窮兇極惡的說臟話,這她知道,但是面子和道理上一般都能說得過去,何況有哪個父親能對袒護差點殺死自己兒子的兇手的人客氣。高夫人只是叫凌霄的話驚的張口結(jié)舌,這等于和娘家明著翻臉,她畢竟是侯府的冢婦,怎么這般愚蠢,當(dāng)初難道只是憑身份嫁入侯府的?

  凌氏見哥哥把她的女兒罵的這么不干不凈,心里窩火,索性仗著如今昌邑侯府掌權(quán),凌家門庭冷落,準(zhǔn)備先叫兄長把火降下來,就冷冷道:“哥哥,鳳薇絕不可能會傷害新杰的,我這做娘的如何不知道自己孩兒的小名?鳳薇心腸軟,殺雞都不敢看,怎會害新杰呢?咱們是親兄妹,別話沒說開就先傷了情分,畢竟女孩兒家的名聲重要,哥哥有什么事盡管沖著妹妹來就成,咱倆到底打斷骨頭連著筋,就是吵的再厲害,等誰家有事了都是彼此的依仗,哥哥說是不是?”

  高夫人一聽心里暗道:“好一副惡心的嘴臉,凌家沒了你這嫁出去的人,臺面都撐不起來了是吧!”

  凌潮旭確實愣了一下,只因心里在想,韓家顯赫不過是老侯爺掌權(quán),二房三房得力,大房和四房五房都是中看不中用的,就妹夫那點職位分量,還沒有自己在朝中情面大,只有自家給妹妹撐臉,這昌邑侯府在自己面前壓根兒現(xiàn)不起眼,凌霄這是哪兒來的狂妄自大?于是強忍怒火道:“照你這么說,這件事情我還得看在你的面上算了是吧?”

  凌氏見哥哥果然沒了底氣,連忙半哄半勸道:“哥哥,今日這事也不能說鳳薇一點錯都沒有,妹妹定會重重責(zé)罰她,日后當(dāng)嚴(yán)加管教,但鳳薇到底是個女孩兒家的,新杰也不該把她帶過去,孩子之間鬧矛盾,不過各打五十大板的事兒,他們能知道什么?還是咱們們兄妹間關(guān)起門來好好商量?!边呎f邊吩咐下人上茶。

  別說凌潮旭了,就連高夫人都差點被這些話給活氣死,凌潮旭正要上前,卻被高夫人一把拉住,高夫人用眼神示意凌潮旭不要沖動。

  凌氏看見高夫人的動作,以為今日這事兒哥哥翻不起臉,不等茶上來,接著又道:“照哥哥剛剛所說的新杰今日也無大礙,那就好辦,以后新杰的前途和婚娶,都包在妹妹一家身上?!?p>  幾句話把高夫人說的內(nèi)心狂笑不止,凌潮旭也覺得惡心不已,妹夫都被朝廷申飭了好幾回,官位馬上都不一定保得住,老侯爺雖掌權(quán),但可不是什么姑息養(yǎng)奸以權(quán)謀私之人,要是任由著下人拖后腿,哪會坐到如今的位子。還有,新杰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堂堂國公爺世子,里外都不差,就算再不濟,沖著名頭,也有多少官宦有爵之家的姑娘排著隊想做他媳婦,心里忍不住怒罵:“你自家的前程都顧不好,還有臉說包我兒子,至于婚娶,我兒子還愁娶不到老婆不成?你當(dāng)我香著熱著你那狼心狗肺的女兒呢!”但表面上只是大喘粗氣。

  凌氏不知兄嫂二人所想,還繼續(xù)火上澆油道:“哥哥你也知道,我待新杰一直同自己親身的一般無二,何嘗不能體會哥哥的心情,但話真要說回來,今日的事若是發(fā)生在妹妹家,我和哥哥的情勢調(diào)轉(zhuǎn)過來,妹妹到了底也不會有多怪新杰的,現(xiàn)在兒女大了,父母的行事做派都有人在看著呢,若是有個蠻橫不講理的,定會影響兒女姻緣,真要是好人家,都也不愿把孩子交給不講道理的岳家,這其中的道理嫂子最能明白的,對吧?”把話繞到高夫人頭上,凌潮旭估計被將住了,等把高氏的頭按住,事情也就等于都解決了。

  凌潮旭氣的都緩不過來開口說話,高夫人見凌氏竟敢拿父母為人來要挾孩子終身大事,都?xì)獾臒嵫?,更加惡心不已,心里怒罵:“外人還沒誰說凌潮旭不好,你倒先詆毀他了?所有人都看見你女兒行兇傷人,你還當(dāng)你有絕世美名哪?”好不容易平靜下來,高夫人心里也有了計較,大聲道:“出嫁從夫,我凡事只聽你哥哥的,不過到底有一句,新杰今日傷勢過重,往后如何我也不敢說不吉利的,橫豎血不流在姑姑身上,姑姑說話輕巧的很,只叫我們算了,你自己女兒罰不罰只有你自己知道,我們當(dāng)父母的若是再松手不管,等于新杰叫活該傷一場,這般行事作為,我們夫婦二人豈不枉為父母,姑姑這些年慣會說的好聽,我也不敢眼巴巴等著姑姑家好處,今日之事如何,姑姑給個準(zhǔn)話,若等我去敲登聞鼓報官拿人,那真才叫有人看著呢!”

  凌潮旭覺得妻子說的一點沒錯,自然給她撐腰,因而怒視妹妹。

  凌氏聽了高氏一番話都?xì)獾臏喩韥y顫,到底不敢說她是外人,只得向哥哥哭道:“哥哥你看,這高氏嘴上說只聽你的,可都當(dāng)著你的面就敢這么挑撥我們兄妹的關(guān)系,這等于是叫我們兄妹間別往來了呀,國公府的內(nèi)宅主母怎么能這般不識大體,都這樣了,你還不管管她?”說罷拿帕子捂著臉裝哭起來,邊哭還邊說凌家真是家門不幸。

  凌潮旭再怎么都知道妻子是個好的,差點沒叫妹妹一番話給氣瘋了,挑撥兄嫂不說,還詛咒娘家,正要上去打這個不知死活的幾個大嘴巴,卻被高夫人上前一把拉住。高夫人一點不氣道:“姑姑,你哥哥是睿智明白之人,豈會輕易由你拿捏挑撥,再說姑姑顧左右而言他也沒用,今日事姑姑給個說法,我們兩下滿意就好,若是不成,凌家也只能報官要人了,橫豎官家會說公道話,我可沒時間聽姑姑在這里哭寒酸?!?p>  寒酸一詞叫凌氏驚醒,她見高氏這般處處咬著報官,也擔(dān)心的緊,只得軟下來口氣說:“哥哥嫂子,我們到底至親一場,總不能為難孩子吧,那樣等于叫后輩斷了交往不是?新杰受傷了鳳薇有錯,要不我多賠償些財物,也算全了我這作姑姑的一份心意,哥哥嫂子意下如何?”

  “侄子受傷了,你作為姑姑出點血不是應(yīng)該的?要想我們不追究也行,畢竟喊官了于侯府損失太大,姑姑只說你這家門名聲值價幾何?”高夫人越發(fā)嘴快,都到這份上了,也沒必要再裝,她巴不得跟姑子斷往來,該出口時候就出口。

  凌潮旭覺得老婆說的也沒什么不對,因此就給撐著氣勢。

  “你怎么不先說新杰值價幾何?”凌氏怒而接口,見哥哥面色不善,又改口道:“只要你說得出,我若是有就全拿出來給你?!?p>  高夫人嫣然笑出聲道:“夫君,你可都聽見了,姑姑這是光桿一條,橫豎什么沒有。”忽又正色道:“今日之事我可是全在場看著,若是馬踩的偏了些,李尚書帶人來救治的遲了些,哪條都能要了新杰的命,何況新杰就算躲過一遭,也受了重傷,姑姑只管藏著女兒,一毛不拔,光憑一張空嘴說兩句好聽話,就想壓著我們夫婦咽下這口氣,天底下怕沒你這么不拿侄子命當(dāng)回事的姑姑,如此看來,我們凌家也不敢指望姑姑再看得起,該公事公辦的還得是見了官才好?!弊詈髢删湟咽乔旋X恨聲。

  凌氏雖然不想見官,可更不想為新杰出血,反正不疼在她身上,何況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凌家再差也不差哪里,緩了幾緩,終于忍不住斜著眼睛譏刺道:“瞧小嫂子你這副德行,原來就是張嘴來找我要錢的,我該賠新杰該賠凌家不假,難道還要替凌家養(yǎng)著你不成,這些年都是你手指縫太緊,月姐兒三天兩頭的來我這里搜刮,真要算起來,萬兩銀子都出頭,這些算在你們夫妻頭上,夠賠新杰的了?!闭f完往椅子上一坐,冷著臉拿喬,接著又添一句經(jīng)典口頭語:“銀子在我手里,我還怕你不成,你們想要,也得跟我說些好聽的?!?p>  凌潮旭被氣到要吐血,也不打算和這個自小伶牙俐齒自私自利的妹妹斗嘴了,正要老拳相向,女債母嘗,把她暴打個半死也算扯平,自此恩斷義絕。

  高夫人知道凌潮旭要干嘛,自己更想甩凌霄幾個嘴巴,但是現(xiàn)在不行,所以一把拉住凌潮旭道:“夫君,咱們是體面人,不能失了分寸,姑姑既然不怕事,想必仗著老侯爺撐腰是有底氣的,順天府大門在哪大家也知道,大不了叫李府尹再強闖侯府抓一次人就是,今天擊鞠場上那么多雙眼睛看著,事情又不缺證據(jù)?!闭f完拉著凌潮旭就走。

  凌氏在氣頭上更加天不怕地不怕,平時公爹不會徇私情,但家族畢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此事關(guān)乎家中這么多女孩的名聲,公爹不會不管,見高氏強拉走哥哥就任由二人離開,一句回轉(zhuǎn)的話都不給。

  凌潮旭被高夫人拉出侯府后才問夫人:“你為什么攔著我?還硬要把我拉出來,不讓我去打死那個蠢婦?!备叻蛉说溃骸胺蚓战袢盏那樾文氵€看不明白嗎?韓家這些年在咱們府上只進不出,明索暗要,姑姑對你的情分,這韓家一大家老小都是什么貨色,你還不懂嗎?到頭來所謂的侯門貴親對咱們不干點滴幫助,還叫咱們貼錢貼笑臉的孝敬,這都快貼上兒子的命了,還不許我們吭聲,你覺得我們跟韓家還有往來的必要嗎?”見凌潮旭被說的震驚,只欲與自己同仇敵愾,高夫人又道:“我不讓你打她,是不想你擔(dān)污名,事已至此,橫豎我們得等這府門口的石頭爛了才過來,那就做點對己有利的事,你且隨我回府細(xì)說?!?p>  凌潮旭聽夫人這么說,立刻跟她回去了。

  回府后,高夫人這才攤開她雁過拔毛的打算,沒別的意思,只叫凌潮旭報官,引老侯爺夫婦出面,到時候跟韓家多要些賠償才撤訴,這樣既收了錢財,也圓了宰相肚里能撐船的名聲。如今府里雖說財況好轉(zhuǎn)些,但到底大不如前,借此機會多要些銀子花在新杰的婚事上,來日孩子成家也不至于在岳家面前顯得寒酸。

  還有一點不好說直白,高夫人準(zhǔn)備就這個機會跟韓家把臉?biāo)簜€徹底,到時候就由著韓家人去慢慢收拾凌霄。

  凌潮旭雖輕鄙錢財,不屑于在銀利上斤斤計較,但是一想到凌霄自幼貪婪自私,那錢老夫人更是出了名的嗜財如命,此舉能叫這兩個厭貨狠狠出一通血,也讓自己出一口憋在心里的惡氣,當(dāng)即決定依夫人之計。

  昌邑侯爺夫婦倆和大房當(dāng)家人回府后,凌氏立刻求到公爹面前,當(dāng)著丈夫的面,哭請公爹出面幫忙平息此事。

  老侯爺已經(jīng)提前從二房三房那里得知了事情大概經(jīng)過,聽完都覺得大兒媳蠢到匪夷所思,本來說些好話送些銀錢就能解決的事,非得鬧到上公堂,如此等于壞了韓家所有姑娘的名聲,轉(zhuǎn)念一想,明白了,凌氏不過要這筆賠償銀款走公中賬上,何況鳳薇當(dāng)眾來的這一出,本就沒法遮掩,后續(xù)處理不好,只留給世人指摘韓家老小不會做人。

  老侯夫人心疼銀錢,直接命人去大兒媳房中搜人,把鳳薇揪出來后準(zhǔn)備直接打死了事,正好也不用賠凌家什么了。

  凌氏母女立刻抱頭哭成一團,韓世子也上前護著妻女,眾人隨后被老侯爺擺手制止。

  此刻不是發(fā)火的時候,得先挽回家門名聲,老侯爺立刻帶著兒子登凌家門說和,求凌家撤訴。錢老夫人關(guān)心賠償,死要跟著。老侯爺訓(xùn)斥也不行,只得帶上老妻一道。

  到了勛國公府,見那夫婦二人嚴(yán)陣以待。韓世子準(zhǔn)備緩和氣氛,才喚一句舅兄,凌潮旭接口就是當(dāng)不起,他與凌霄已經(jīng)恩斷義絕,讓感情牌根本無從打起。還是老侯爺上前講話,不講親戚講仁義,此事韓家有錯,這才進入正題。接下來高夫人仗著法理撐腰,獅子大開口,說的一套接一套,韓家一家都不是其對手。

  錢老夫人聽的利爪撓心,忍不住上前分辨,滿嘴教訓(xùn)高夫人別把錢看比命重。

  高夫人跟侯爺辯的還算講理,換了這老太婆,轉(zhuǎn)而毫不掩飾滿心的嘲諷嫌棄,尖著嗓子恥道:“你來賣什么老臉?你滿張老臉都寫著視錢如命,竟然還敢跳出來指教別人要如何視金錢如糞土!誰不知道這是你常干的老一套,勸別人聽你的什么別要,你就能把錢留著自己花,想的挺美的!老臉老皮真比臘肉都老!比磨刀石都厚!你當(dāng)你是誰呀?黃貓兒黑尾巴往前一竄,就敢人模人樣冒充人物,我們凌家的事還輪不到你這老貨色來做主。老嘴老牙老賤骨頭,你們韓家沒人站出來講話,就放你出來齜牙咧嘴咬人啦!瞧你兩只老眼瞪著跟銅鈴似的,一提起錢就雪亮,舍不得不肯賠,還有臉嚼舌別人不該要,老臉厚皮跟爛茄子一樣,你這張老臉長年累月東賣賣,西賣賣,都賣成你們韓家招牌,瘌蛤蟆變金蟾,這些年賣了不少紅包吧!怪不得一幫昂藏七尺的老爺出門把你領(lǐng)出來,就這事兒你們韓家還指望你出來賣老臉,露招牌。我告訴你老賤骨頭,你這張老臉不是免死金牌!賣的多了不值一錢。”

  罵的那叫一個張牙舞爪,配合腔調(diào)節(jié)奏氣勢飛揚。老太婆被逼的節(jié)節(jié)敗退,畏懼凌潮旭緊跟在旁,不敢動手。凌國公都看震撼了,沒想到沉煙還有這么潑辣的一面,處處罵到經(jīng)典要害,真是大快人心,只不好給她鼓掌。

  侯爺一家都縮著不敢上前接招,錢夫人被罵的一臉醬色,又威脅要休了凌氏,打死鳳薇。

  凌潮旭直接說那是韓家門里的事,別拿來凌家說,還說老侯爺如果沒拿老娘們兒上前說事兒,今日原許能好商議,直把錢夫人氣的透死。

  高夫人見老凌幫腔得力,氣勢越發(fā)十足,繼續(xù)惡狠狠道:“依你們既然見了官,那就公事公辦,你們韓家好女兒,大庭廣眾下騎馬踩人,按大明律法,謀殺未遂,依法當(dāng)絞,你們不出銀子,把人交給順天府也成!官府決斷,明公正道,上留案底可查,說出去也有律法可依。”

  國公爺一心護妻,在旁幫起狠話有恃無恐。如果韓家真休了凌霄,對凌家姑娘名聲不好,世人會指摘凌家無能,護不住女兒。只不過凌國公現(xiàn)在沒女兒要嫁,兄妹間也隔了一層,根本不足為懼。同樣,休妻對韓府來說更丟人,何況是當(dāng)年帶了豐厚陪嫁,又給韓家生兒育女的冢婦,只要干出來,首先當(dāng)年帶去的陪嫁就算不清,凌家完全可以去討回來,外人更會把韓家里里外外罵的一錢不值。

  名聲面子這些東西其實是人情關(guān)系的一種泛化,在實實在在的利益面前,向來不堪一擊。姻親關(guān)系倘若徹底沒了利益支撐,反而撕破臉的好處更大,休妻、和離,這些被大家宗族視為不義之舉,其實經(jīng)??梢?。

  最后韓侯爺好說歹說定下賠凌家一萬兩現(xiàn)銀才能善后,且這筆銀子得立刻抬給凌家。

  高夫人拿到十幾位壯漢抬來的滿滿兩大箱白銀,才讓凌潮旭去順天府撤訴。

  回府后,干了這么一大場勝仗的凌潮旭覺得痛快至極,想起錢老太婆那氣的就像活吞了大蛤蟆的臉色,立刻就要擺酒慶祝,恨不得痛飲三百杯才好。高夫人見凌潮旭痛快過頭了,連忙勸止。

  凌潮旭疼惜幼子,主動留一箱白銀下來讓高夫人收著給新銳,又命人把另一箱五千兩銀子抬到新杰面前,讓新杰好好看看母親為他做的一切。這些銀兩來日添進新杰成親的聘禮費用中,婚事該增添多少風(fēng)光。

  新杰突然看見這么多銀子也高興,腿都不覺得多疼了,瞬間喊母親喊的比新銳還親熱,實發(fā)自內(nèi)心覺得母親這么多年都對自己真心的好,早已不是親娘勝過親娘。其實他也不確定自己生母是誰,看父親的態(tài)度,八成不是崔氏,所以除了高氏,他沒叫過別人娘。

  高夫人不忘提醒凌潮旭,若是韓家休了姑姑,恐怕姑姑只能回娘家。誰知凌潮旭毫不在乎,當(dāng)著兩個兒子的面道:“煙兒,以后你別管她叫姑姑,這個人以后在家都不準(zhǔn)提,你以為我今天當(dāng)著韓家一家的面說與她恩斷義絕是說著玩的?韓家若真有臉休了大兒媳,我就把她捆去尼姑庵出家了事,這些年都是我在為她撐腰長臉,她若真有一點把我當(dāng)成親哥哥,怎么她養(yǎng)的孽種居然還故意要踩死我兒子?私底下她是怎么教兒女的你還看不出么?我能當(dāng)她是妹妹?笑話!”

  昌邑侯府人口多花銷大,錢老夫人又愚蠢不通經(jīng)營,庫中并沒有很多現(xiàn)銀,如今被凌家訛了這么多去,還必需打落牙齒和血吞,半字不敢提,畢竟這事兒就是賠的再多也理虧,凌家撤訴已經(jīng)盡足情面了。

  侯爺夫婦處置好一切回到府里后,錢夫人立刻把大兒媳凌氏叫來,當(dāng)著妯娌仆眾的面,用劈手雷霆給了凌氏十幾個大耳刮子。錢夫人雖老,卻力大彪悍,凌氏被打的臉破嘴裂。打完后錢夫人又說無須與這數(shù)次敗壞家門的蠢貨多言,再把凌潮旭說的恩斷義絕的話當(dāng)眾告給凌氏,讓她知道她已再無娘家撐腰,被休了也無娘家可回,然后跪祠堂半年,叫她好好消停。

  老侯爺知道這個嗜錢如命的老婆是心疼錢沒了才這般厲害,但她花凌家的著實不少,今日如此賠償也應(yīng)該,卻沒有幫凌氏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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