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嬌典飛面和心不和
荔枝宴后,邵滕兩府似結了盟一般,往來十分頻繁。
滕侯爺夫婦原以為邵家在朝無勢,不及滕府有二爺身居要職,本來頗有底氣,經過幾個月走動發(fā)現,邵家不光長房財力雄厚,兄弟房各個不差,目前邵國公五位胞弟中有一位聞名天下的書法家,一位宮廷御用畫家,兩位領了蔭襲虛職,剩下一位雖閑云野鶴,卻有非凡的工程建筑天賦,這些年多跟工部打交道,手中承辦過幾項省里有名的土木工程,年紀不大已賺得偌大家業(yè)。國公幾兄弟各個姻親顯貴,興業(yè)自立,底下兒孫端正成才,手足團結,直叫清楚后的滕侯爺回去驚羨不已。
飛飛隨著與嬌兒相處漸密,了解到嬌兒的生活當真花團錦簇,首先她隔三差五受邀參加宴會,什么茶會、詩會、球會、博古會、賞花、狩獵、品鮮,各種風格的邀請接連不斷,平均每五日便有一場高規(guī)格的豪門千金聚宴,邀請方皆是王公顯貴。邵府也每月舉辦宴會,來客無不金紫銀青。除上類各種大型宴會,還有許多私人小會安排,見面的不是重要千金誥命,就是教授她的國手名家,外加她自己要學習管家,每日鳴珂鏘玉,眾所矚目。
會多了,穿戴便少不了,京城幾大著名的綢緞鋪和首飾店都將嬌兒視為頂級貴客,綢鋪按月上門展示新出的高級面料,另帶裁縫一起上門幫助裁量,珠寶店凡有名品,都會率先送上門供試戴挑選。
嬌兒最是人間富貴花,能撐起各種華麗明艷的裝扮,她那里各種金玉珠寶,綾羅綢緞,總是源源不斷,應有盡有。除了頓頓山珍海味,一般洗個澡,凈個面,上個妝,不是牛乳熱浴,花瓣汁水,就是外域香料,進貢珍品。對身邊人好,出手也大方。
飛飛雖然也是各大首飾店的頂級貴客,卻不像嬌兒有這么多聚會的機會,這樣被各大豪門爭相拉攏。見識了幾回嬌兒的人緣,飛飛都生出不少妒意,不過嬌兒老實無野心,頗合飛飛心意,二人處來融洽。
嬌兒與飛飛交好了一陣,無奈彼此脾性不投,一旦走近了,免不了生出各種間隙,讓嬌兒又惦念起在保國公府那段學蜀繡的時光,當時和雅俗好的不行,即便離開后也時常相約一起回去看望高國太和館主,只是后來人都看得出雅俗與飛飛不和,在她倆之間和誰好,似乎都是二選一的問題。
藟縈大婚前不久,嬌典與俗量又相約一起到高國公府找沉宓玩,因嬌兒提請,雅俗便答應邀同學們去她家吃個飯,算彌補以前欠下的。嬌兒不明就里,也有拉攏聯(lián)誼之意,之后在飛飛問起時說了此事,經不住飛飛纏,便答應帶其一起。到場氣氛就不對了,雅俗只請了十幾個鐘靈毓秀的同學外加沉宓和在坻,壓根兒沒想請飛飛,雖然都沒說什么,張夫人也十分熱情,但自那以后雅俗和嬌兒就不聯(lián)系了。
其實若讓嬌兒選,她寧愿跟雅俗好。在她看來,雅俗不同于普通大家閨秀,分明就是一個頂尖文人,整天泡在書中,不拘百家圣賢,史書國策,地形世族,算術音律,無所不研。閑余時間琴棋馬術,管家置業(yè),游刃有余。只要和雅俗在一起,心里總生出一股莫名向上的動力。二人就像權貴千金中的一雙巔峰,各掌各的一片天。
飛飛相比嬌兒多有不及,卻總表現一副傲慢凌人的姿態(tài)?,F在嬌典飛三人混在一起,飛飛總是自詡領導,讓嬌典都不適應。
時過立冬,這日嬌兒穿上新做的衣服,一身淺妃色芙蓉紋錦緞近色三鑲領袖長襖裙,外罩絳紅地織金聯(lián)珠對孔雀紋錦面銀鼠皮里子長比甲,邊緣用金線穿珍珠細細繡出連綿纏枝圖案,全是新冬最時興的款式。髻前正戴一個赤金明珠七尾鳳凰,鳳翅展平,七條鳳尾張開如指,上面嵌的珍珠都有蓮子大,鳳口銜著兩顆南洋金珠鑲串成的葫蘆狀墜子,光閃閃掛在額上,十分燦爛耀眼,側簪一支金點翠嵌寶花卉垂流蘇步搖釵,長長的金珠流蘇分三層三股垂于臉側,甚是典雅別致,搭上衣服,一身從頭到腳,雍容華貴,正盤算找個機會出門游玩,最好能給姐妹們看看。
飛飛和典典結伴來找嬌兒,二人都換上了新做的毛邊冬衣,遍身浮翠流丹。進來這座富麗堂皇的大屋,一股暖融融的空氣頓時撲面而來,身體隨之一片舒展,盈盈走近,看見嬌兒在屋里來回踱步,邊撫袖子邊自我欣賞的自在。
典典一聲笑道:“呀!穿得這么漂亮呀!”
嬌兒一見來人,就笑道:“來啦,坐?!?p> 飛飛解開身上梔黃團花面波斯羔羊皮斗篷,先坐于炕上,典典坐在桌邊的皮搭扶手椅上,面前一對燒旺紅的銅鏨花四獸足炭火盆,覆著鎏金鏤花熏籠罩。蘭亭進來獻了茶,朱閣瓊樓各用青色布帕包一個一尺三寸長,四五寸寬的長方形純銀雙層攢盒送來,分別放在典典和飛飛面前,兩層分布開是六樣點心,銀模子上一排三凹槽都成海棠口形,不說食材,單看這器物就非同凡響。
嬌兒向二人笑著說:“在家里主要為了穿著舒適暖和,只是便服而已?!?p> 典典笑道:“好漂亮的便服!這么光鮮奪目的衣服,必得搭配最名貴的首飾才相得益彰,看你今天戴的鳳釵很是大氣。”
嬌兒熱情回應道:“古京天工樓新出的款式,只此一件,前日店家送來府里與我瞧,看著漂亮,便留下了?!?p> 典典:“你頭發(fā)好,戴著真好看?!?p> 嬌兒越發(fā)高興。
飛飛每次來興國公府,心里總有一陣驚羨閃過,這里當真鴻圖華構,美景彌望,特別金縷軒中奇珍異寶琳瑯滿目,不是隨隨便便能看完的,譬如這攢盒,她那里就沒有,聽這二人絮絮半天,只淡淡一句:“你這里點心很不錯?!?p> 嬌兒:“喜歡就嘗嘗,這些點心是廚房新制的,我吃起來十分爽口,特意讓廚房備著。”
飛飛只把參蜜茶喝了點兒,道:“才吃了早飯來,還不想吃點心。”
典典拿筷吃了兩樣,笑道:“你這里的吃食可謂一絕,我以前隨父親到衍圣公府吃過孔府宴,尚不及你這里的精細?!?p> 嬌兒靦腆一笑道:“我也吃過幾次孔府宴,孔宴菜式精美,規(guī)格又高,我這小廚房就沒那么多繁文縟節(jié)?!?p> 典典笑著說:“飲食養(yǎng)人在你這里體現的淋漓盡致,瞧你的皮膚白嫩的就跟剝了殼的雞蛋似的,都能掐出水來,氣色又好,多虧這頓頓山珍海味的功勞?!?p> 嬌兒笑道:“冬天就要好好滋補,開了春身體才會越來越好?!?p> 飛飛道:“照這么說,一年四季都得滋補,春季養(yǎng)生,夏季養(yǎng)長,秋季養(yǎng)收,冬季養(yǎng)藏,想吃美食,一年四季都不缺理由?!?p> 典典笑道:“何必一年四季,就是一天三餐,吃哪頓都無需理由。”
嬌兒想起一事問:“飛飛,你是這個月就要及笄了么?”
“是呀!”飛飛說,“我是陽月二十五生辰,虛歲十六,等過生辰便滿十五周歲?!?p> 典典放下銀筷道:“這段日子我也聽聞了你要及笄的事兒,都說你家里預備幫你大辦?!?p> 飛飛:“大不大辦有什么打緊,只是我爹娘偏不肯平常辦了,估計那日請的客人會不少?!?p> 嬌兒忽問:“誒!你及笄,韓鳳薇會不會去呀?”
最近聽聞了些不好的事,嬌兒可不想為了飛飛再遷就,若那日真的冤家路窄,必須早做應對。
飛飛:“她及笄我家都沒去,我及笄也不會請她來?!?p> 嬌兒心里一喜,故意問道:“韓鳳薇她及笄了么?什么時候的事?”
飛飛:“她今年六月就及笄了,先前因為她祖父的事,所以便沒大張旗鼓,悄悄的辦了?!?p> 典典這時若有所思道:“最近我聽到外面?zhèn)餮哉f,韓鳳薇的祖母瘋了,是因為她娘韓凌氏把她祖母的體己全搶走了,所以才瘋的?!?p> 其實這段日子聽聞關于昌邑侯府的丑事不少,其中一條竟是鳳薇相中了弘毅,兩家正在議,也不知是鳳薇她娘還是她嬸子給傳出來的,典典都覺得十分懊惱。
飛飛:“同我聽到的一樣,鳳薇祖母原打算到官府里告鳳薇爹娘,最后沒告成,硬給活活憋瘋的?!?p> 典典疑惑道:“按理說這應是親屬相盜竊,強盜行為,卑幼犯尊長之罪,怎么會告不成呢?”
飛飛解釋說:“因為鳳薇祖父是被她祖母害死的,據說已故老侯爺突發(fā)心疾,被鳳薇祖母攔著不讓請大夫,所以才突然病故。鳳薇爹娘拿這事兒將死了鳳薇祖母,三從里講究夫死從子,若她祖母敢到官府告兒子兒媳不孝,韓侯爺必將以謀害親夫之罪,把鳳薇祖母送去家祠囚禁,即便鬧到官府,也要先判謀害老侯爺之罪,所以鳳薇祖母到最后根本不敢見官?!?p> 嬌兒也感慨:“國法對犯罪揭發(fā)講究親親相隱,況且家丑不可外揚,大戶人家為防見官府壞了家眷子女的名聲,家宅之事都在家祠內處置,只要家族對內一致,對外有個統(tǒng)一說法,處置也合乎情理,官府不會深究,所以才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一般只關系家族內部之事,家族祠堂能管的比官府都多?!?p> 典典道:“百善孝為先,怎么堂堂侯府還能出現逼瘋母親這樣忤逆不孝的事?”
嬌兒知典典與祖父母感情甚篤,所以才有如此感觸,便道:“國法維護孝道,也是因為天下不孝的事太多,無論窮家富家,人都看當家人臉色行事,有些繼子當家的門戶,若是兒子薄待老母,妻妾仆人有樣學樣,致使老人晚景凄涼,這樣的事也不在少數,只是外人看不見罷了,國法家法都不是萬能的?!?p> 相比孔老夫人的外向,嬌兒的老祖母可謂內向到某種神奇高度,當年武夫人進門不滿三年,便將管家之事悉數托付,老國公爺去世之后,直接宣布閉門禮佛,此后一概外人不見,整日對著一尊三尺多高的白玉觀音像數珠念經,仿佛就是一位心不甘情不愿來到凡間的老仙女,連公認她最心愛的孫女嬌兒也不大見。
飛飛又道:“我還聽說,鳳薇祖母后來為了從鳳薇娘那里把體己搶回去,在府里沒日夜的持刀搶奪、放火、行巫蠱之術,被現場拿獲就有好幾次,無論依國法還是家法,就沒有哪樣不被問重罪的,但是鳳薇的爹不忍心把鳳薇祖母送去祠堂受苦,又被攪的沒法過日子,只能狠狠嚇唬,嚇到后來,鳳薇祖母就瘋了?!?p> 典典冷笑道:“不忍送母去家祠受苦,韓侯爺貪圖財物,逼瘋母親,不孝行為人人得而誅之,何必說的這么冠冕堂皇,若是韓家將來有了關口,這件事還會被拿出來反復做文章,姑且待之?!?p> 飛飛不緊不慢道:“這話不難懂,可侯爺一旦把母親都送去祠堂了,還能護住女兒么?鳳薇肯定也要被送進家祠受重刑,就算韓侯爺不提,耆老們也不會算了?!?p> 典典:“原來孝道是假的,投鼠忌器才是真的?!?p> 嬌兒不想聽這些,就轉移話題道:“咱們別說昌邑侯府的事兒了,你們知道雅俗雅量最近在做什么嗎?”
典典緩緩道:“聽說雅量今年在苦練圍棋,天天找棋林高手求學對弈,以求精進。至于雅俗,還是老樣子?!?p> 一聽雅量在練圍棋,嬌兒就在心里想:自己擅長象棋,跟她切磋不對手。
飛飛卻又笑道:“上次我們一起去成國公府,看雅俗的四象齋里布置果然精雅,她那些家具都是名貴的紫檀,擺設也全是大器,有那么一大塊壽山凍石,就隨便擺在屋里,不像嬌兒這邊東西多,細品來,卻比這里更氣派?!?p> 典典端起茶,半日附一句:“雅俗出身尊貴,她能入眼的東西都不簡單?!?p> 飛飛越加來勁:“聽雅量說,雅俗屋里那塊白玉山子是蕭公子送的,想必李蕭兩家關系非同一般?!?p> 自從探清楚羅李兩府并無結親計劃,飛飛便放了心,也知道興國公府比不上成國公府,天嬌既然爭不過雅俗,就不該惦記蕭公子,就像母親說的那樣,最好是讓雅俗早些嫁了?,F在飛飛常喜歡在嬌兒面前提起李蕭兩家,既打擊了嬌兒的心,亦或挑撥她針對雅俗,無論如何,自己都坐收漁利。
嬌兒摸到腕上那一大塊鶴頂紅鑲金寶華嚴三圣鐲,聽飛飛意有所指,便沒說話,心里頗為后悔先前在飛飛面前夸了兆輝一嘴,被她滿口認定成是思慕兆輝,現在就喜歡找蕭家的話題說,讓嬌兒辯無可辯,常吃啞巴虧,只在心里暗道:“你跟雅俗分明不好,現在這話說的,叫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倆多親近呢!”
典典聽飛飛言語牽扯李蕭兩家便有些不入耳,雖然與雅俗立場不同,可昔日情誼尚堅。那日在成國公府都是鐘靈毓秀的同學,雅量一時口快說漏了嘴,看見飛飛在,連忙改口說是蕭公子送給李三公子,然后給雅俗的,偏讓飛飛給聽懂了。她瞧嬌兒不痛快,就笑道:“勛貴之間有些舊交,也說不上非同一般,雅俗文韜武略,厚德載福,便有禮物轉贈她那里,也是君子之交?!?p> 飛飛偏要爭個口頭之勝,一心壓住這二人,追著不放道:“瞧著雅俗到底是能耐些,在哪兒都能一呼百應,嬌兒,你們邵府往來的公門侯府也不少,可別讓她一直這么比下去!”
嬌兒心里暗道:“沒事挑別人話里毛病,整天玩心思給別人難堪,還自以為自己很聰明,口才好,毀人之善以為辯,狡訐懷詐以為智,幸人之有過,恥學而羞不能,你倒是真是符合孔子所定義的小人?!北爿p輕笑道:“人都有幾個要好的姊妹,不過還是雅俗投了好胎,有得力父兄撐腰,有實力不在意虛情假意?!?p> 一聽父兄二字飛飛便說不下去。典典忙笑道:“你說這樣的話豈不叫別人無地自容,你和雅俗都是堂堂國公千金,論父兄,論實力,叫別人如何比!”
嬌兒瞥了眼飛飛,笑笑,心想雅俗都未必能贏我,何況你!又想找機會把雅俗請來吃吃玩玩,或許就好了,便道:“早前就想跟你們說,馬上梅花要開了,整日待在屋里一點意思都沒有,咱們不如找一片好梅景,邀姐妹們一起宴飲賞梅,豈不很好?!?p> 飛飛:“這主意不錯,若碰巧能下一場雪,我們一起烹茶觀雪,更是美妙,順帶起個詩社,作幾首梅花詩。”
典典問嬌兒:“你可曾想好賞梅處選在哪里?”
不等嬌兒回答,飛飛搶先道:“我家的梅園景致就不錯,如果你們請,不妨都到我家去。”
嬌兒心有不悅,她們聚會是有東道福利的,在外人看來,想邀集各府貴女,一呼百應,可不是誰都有這能為。飛飛讓自己請人,給她去熱鬧,到時候還以為都是她的面子。于是道:“你家里的梅園怎樣?花都開了么?”
飛飛:“暫且開的不太豐富,等幾日更好,不過我家梅園中有一座花廳,那里地龍火炕都是現成的,冬天用來聚會倒是不錯。”
典典笑道:“梅花既然得過幾日才好看,正好有時間下請?zhí)麥蕚?,姐妹聚會最不能少了雅俗雅量?!?p> 這意思是提醒飛飛,她辦宴會不是像嬌兒那樣誰都能請到,在典典看來,飛飛雖然出身尊貴,卻德不配位,相處久了,其實很多人不喜歡她。
飛飛拿定了嬌典必得為她效力,直接道:“要請什么人你們商量著來,我既做東,自會一視同仁,不過?!毕肫鸪铃蹬c嬌兒的親昵關系,還是警示的問:“沉宓要請么?”
嬌兒知道飛飛和沉宓不對付,沉宓是貴妃娘娘和凌國公夫人的妹妹,又與雅俗雅量是死黨,她硬剛不動,就想推自己上前,便道:“賞梅作詩自然人越多越好,沉宓文采不凡,不管她愿不愿意賞光,請肯定是要請的?!?p> 典典瞧出飛飛想開口駁斥,卻有所顧忌,于是道:“現在聚會藟縈是不會來了,以前在一起的時候都沒往這塊兒想,聽芍貞說,藟縈與凌公子是在臥佛寺定下的婚約,那寺里據說有一位恒恕禪師,解簽極準,她們那幾日一起去的臥佛寺,各個都求了簽呢。”
飛飛聽典典這么一說,忽然也想去臥佛寺求個姻緣簽。
嬌兒忽笑道:“永昀對我說,就是那位恒恕禪師給陸夢姍解簽,說陸夢姍嫁不出去,所以才被陸夢姍的母親陸方氏給當場打的鼻青臉腫呢!我倆找個時間一起去看看雅俗雅量吧,把賞梅花的事兒和她姐妹倆說說,看她們有什么想法?!?p> 飛飛忽奇了,忙問:“解簽的直接說人家姑娘嫁不出去,還有這等事兒?”
典典也問:“我沒聽過這事,永昀怎么跟你說的?”
嬌兒本想轉過話題,直接說去看雅俗雅量的事,無奈飛飛和典典就想知道禪師怎么給夢姍算姻緣的,禁不住二人央告,嬌兒只得喚朱閣過來,讓把永昀之前修改過且夸大十倍來告訴她們的話,再復述一遍給二位姑娘聽。
朱閣口舌伶俐,又有主子允準,當場開始了表演。
“……那禪師慧眼獨具,不過稍微瞄了陸夢姍一眼,就瞧出陸夢姍是個慣會偷竊之人,當場給說破了天機,那日在場的但凡聽見,就沒有不說禪師算的準的,加上陸夢姍又求了個下下簽,禪師給她解成了大旱無雨,萬事不通,說她嫁是肯定嫁不出去了……嘴巴子都扇的啪啪響,鼻血都被打出來了,禪師為人正直,也是不怕打的,所以無論陸方氏怎么打他,禪師就坐在那兒念經不動,堅決不改口,好不容易被人給拉開救出來,禪師才松一口氣,又對陸方氏說她女兒嫁不出去,還說是無解的死結,又說罪過罪過,畢竟禪師的臉被無辜打成重傷,心里肯定不服,越發(fā)揀不好的說,氣的陸方氏又要打他……禪師一個出家人,光天化日之下被陸方氏把臉摸的青紅一片,還有那么多香客圍觀,等于當場失了清白,好在不是主動的,否則定要被拿去受戒律,挨戒尺……”
滿屋都被朱閣繪聲繪色的講演給逗的前仰后合。嬌兒也服了,明明同一個故事,經過朱閣這么一講,升級成修訂版的了。
好不容易告一段落,典典笑著道:“打跟摸是不一樣的,說挨打比挨摸還好聽點?!?p> 飛飛笑的咯咯停不下來,好容易道:“摸還能摸的鼻青臉腫?那也摸的太重了!”
嬌兒連忙解釋:“永昀就是這么跟我說的,她還不停地強調陸方氏把和尚頭都摸綠了,這話是那日寺里的香客說的,永昀只是學別人的話,陸方氏被這話當場氣暈了呢!也不知道是真暈,還是裝暈。”
飛飛典典又忍不住笑的東歪西倒。典典邊笑邊喘個氣說:“永昀也太會說話了,禪師被香客打了,還要被寺里再打一頓,這年頭,解個簽都不容易,明明算出來不好,還不能讓人聽出來不好,否則兩頭都要挨打。”
嬌兒一本正經的感慨:“可不是么,這年頭,干什么都不容易。”
滿屋又笑倒一片。
接著飛飛又把賞梅的細節(jié)事務攤派給二人去請。嬌兒笑道:“雅俗的詩詞做好,你們咱們聚會作詩,雅俗會不會大展才華,把眾人壓倒?”
典典笑道:“咱們聚會是為了賞梅玩樂,又不是作詩,若有想作詩的就作兩首助興,不想作詩的也不勉強,到時候把筆墨預備著就行,省的像上回辦的那個詩會,姐妹們許多為作不好詩煩惱,反而耽誤了玩賞心情?!?p> 嬌兒:“這樣就好,我不太會作詩,可是每次辦詩會大家都會請我,我恐作不好,總是玩的不夠盡興?!?p> 典典笑道:“既然大家辦詩會都請你,就說明大家都認可你文才,知道你會作詩?!?p> 飛飛:“不止如此,大家都叫上你,說明大家都喜歡你這人,作詩重在參與,好不好也沒關系。”
正說著,綺戶用鑲玉木盤端進來三個銀鏨花葵口蓋碗,里面是剛做好的石蜜燉燕窩,添入幾枚去了核的桂圓紅棗,燉的熱氣騰騰,三人都接過用些暖和身子。
飛飛用小銀勺吃著燕窩湯,突然笑著說:“嬌兒,你這里美食真不少,難怪你吃得這么白白胖胖的。”
嬌兒笑而不理,自打她記事起,屋里從不缺吃的,廚房更是每天有什么好的上什么,一般人要是這么吃起來,早胖成球了,她這樣就是長得特別細膩圓潤,一點不胖,一般人想長這么漂亮,還沒這么多好吃的補呢!白白胖胖是夸人漂亮的話,雅俗也白白胖胖的。
典典忙說:“想吃什么,就有什么吃,這是多少人日日夜夜的夢想呀!”屋里頓時都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