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勻志走后好一會兒,山勻志的父親才緩過神來。
他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幾個家族長輩聽到了山勻志“離家出走”的消息,趕到了大廳。
在聽了仆人的講述后,山勻志的父親充滿了疑惑“他就跟著走了?”
在大廳之中,山勻志的父親和其他幾位叔父坐了下來。
“這孩子從小就有些叛逆,但不至于做出這樣離經叛道之舉?!鄙絼蛑镜母赣H說道。
“山勻志不顧家族安危,救助兇悍流民,又隨其逃跑,應當逐出家譜?!?p> “我是看著勻志長大的,但是這次他確實沒考慮家族的安危,大哥你確實該罰他?!?p> 幾位叔父意見基本一致:山勻志是不顧家族的浪子。
山勻志的母親聽不下去,從二堂闖了進來。“勻志不是魯莽的孩子,他跟那個人走一定有原因,再說,勻志留下了話,讓咱們遷去會稽?!?p> “你就別摻和了,慈母多敗兒?!鄙絼蛑镜母赣H對妻子擅闖家族會議很不滿意。
“老爺,那個人留下了一枚令箭。”山勻志的母親小聲說道。
山勻志的父親讓仆人把令箭拿了上來。
山勻志走得突然,他才想起還有令箭。
這枚令箭呈八角形,一面雕刻的虎栩栩如生,一面正方的刻著四個字“顯念威勇”。
山勻志的父親和家族的長輩大吃一驚:這是威勇大將軍王顯念的令箭。
家族會議有了新決定:南遷去會稽。
那個人騎馬在前,山勻志在后,一行半個多時辰才慢了下來。
一路上山勻志并沒有跟那個人做過多交流,幾乎是零交流。他腦子不斷重復著“不速之客”對他說的那句話:“我是顯念將軍的傳令吏,需要你的幫助?!?p> 山勻志突然有些后悔起來了,他還沒有核實這個人的身份,就冒然跟他走了。
但是山勻志從他的劍術中能感覺到這個人不是普通人,他相信他的判斷沒錯,再說,他也想趁此機會脫離家族,以身報國。
“前面有條小溪,我要擦擦身上的傷?!眱扇讼埋R,山勻志把馬拴在樹上。
那人在溪邊清洗起來,山勻志這才看清了他的樣貌:粗黑的眉毛,丹鳳眼,上嘴唇偏厚。歲數看起來比山勻志大不了多少。
“你來幫我背上的傷擦些藥。”這個人背上有一道一尺多長的刀傷,右手和大腿也有刀傷,像是經歷了不只一場惡戰(zhàn)。
“我叫沈德先,是威勇將軍王顯念的傳令吏,我現在要去傳軍令到宿豫郡,讓他們馳援。”沈德先說道:“我右手傷了,一路上怕有危險,你護好我,有你的賞賜。”
“我不要賞賜,我只是想報效國家?!鄙絼蛑久摽诙觥?p> 沈德先回頭看了他一眼?!澳阋欢ê芷婀治覟槭裁唇心恪N揖椭滥銜易?,你跟一般人眼神不一樣,你就跟著我吧?!?p> 沈德先把兵服換下,穿上了山勻志拿來的衣服。
“不穿兵服可以嗎?我見你也沒帶信物?!鄙絼蛑居行┮苫蟆?p> “不需要,宿豫郡將軍的副將認識我?!鄙虻孪瓤缟像R,山勻志緊跟著。
“那是王將軍的大公子?!?p> 沈德先和山勻志向宿豫郡飛馳而去。
威勇將軍王顯念,徐州宿豫郡人氏。青年時在宿豫郡從軍,在梁國與魏國的多次戰(zhàn)爭中因作戰(zhàn)勇猛、謀略得當而擢升至將軍,已在北境的戰(zhàn)場堅守近三十載。
他為人堅毅,作戰(zhàn)剛猛,被敵人稱贊為神將軍。
他很少入朝,就連家都安在宿豫郡。正是他的堅守,梁國北方有了近三十年的和平。
沈德先山勻志兩人快馬加鞭,不兩日便到了宿豫郡。
沈德先顧不上停留,帶著山勻志直奔宿豫郡駐軍將領史大郎。
“奉威勇將軍令,著宿豫郡守軍三日內到達下邳郡,不得延誤?!鄙虻孪日f道:“史將軍,敵軍已經攻破武州,顯念將軍現在在下邳郡堅守。請史將軍務必在三日內趕到下邳郡,與顯念將軍匯合?!?p> “末將領命?!笔反罄善鹕?。
“我父親如何?”
山勻志聞聲望去,只見是史大郎身后一位歲數不大的將軍,生得腰細膀寬,聲雄力猛,山勻志知道,這一定是王顯念將軍的大公子。
“曾邈,你別急,顯念將軍無事?!鄙虻孪日f道,“去年開始,顯念將軍奉陛下之命,于武州與魏國開市,一年多的時間一直相安無事,無任何騷亂。可就是前幾日,魏國鐵騎來襲,其在武州的商隊里應外合。此次魏軍鐵騎非同小可,跟以往裝備有所不同,都是重裝鎧甲,刀砍不動,箭射不進。顯念將軍見此才撤到下邳郡,尋找破敵良策。我在武州奉命傳令,途中與兩騎魏軍廝殺,竟也受了傷?!?p> “曾邈,你傳令,讓駐守各軍分發(fā)干糧,明日啟辰前往下邳郡?!笔反罄煞愿赖溃骸澳懵什苛羰卦谒拊タぁ!?p> “我愿與將軍一同前往下邳郡殺敵?!蓖踉愎虬莸?。
“堅守宿豫比去下邳更重要。聽德先的描述,這次是一場硬仗,我們需要有人為我們保障后方。”
史大郎扶起王曾邈,“朝內朱鑫與顯念將軍有舊怨,若下邳失守,朱鑫勢必會借機煽動陛下,領兵出征?!?p> “曾邈,顯念將軍令你不得前往下邳?!鄙虻孪惹宄踉愕钠?,只有他父親的命令才能攔住他?!皩α耍o二位介紹一位少年俠士。”沈德先指了指山勻志,“這小子劍術不錯?!?p> 山勻志一直在一旁聽幾人談話,突然聽到沈德先介紹到自己是一名“俠士”,臉上一紅,連忙給史大郎和王曾邈作揖?!拔医猩絼蛑尽!?p> “難得見你稱贊人,他定有不凡之處。跟我在此留守下邳如何?”王曾邈道。
“兄長又在搶。上次德先大哥得了一匹好馬就被你要了過來,這次改成搶人了嗎?”
山勻志見到一英氣小將闖了進來,看著也就十五六歲的模樣,眉眼之間與王曾邈有些相像,只是身材瘦小了一些。
“山勻志不能跟你留在此處,他要跟我一起建康。”沈德先說道。
“你為何要去建康,傳達完軍令就應該回宿豫了。”王曾邈話一說出口,便覺得后悔。沈德先不是擅作主張的人,這里面肯定有不方便透露的密令。
“正好我可以跟德先大哥一起去建康,我還沒去過?!蹦切⑿χf道。
“你不要添亂?!蓖踉阋粫r硬氣起來。
那小將不理睬他,對著山勻志一番打量?!暗孪却蟾缯f你劍術不錯,可敢于我一比?”
山勻志笑了笑,對他一作揖。
哪里來的小野孩,山勻志不由得感嘆,王曾邈不虧為顯念將軍的大公子,一看就是將門英才,但是他這弟弟給人感覺是更多紈绔習氣,果真是應了那句話,龍生九子,各不相同。
“史將軍、曾邈兄弟,我還有事情,等我從建康回來,咱們再好好暢飲一番?!鄙虻孪韧χ鄙戆?,對著二人作揖,“前線戰(zhàn)況激烈,全仰仗兩位了。”
史大郎、王曾邈還禮。“請放心。”
“德先走了。”沈德先示意山勻志,山勻志向二位作揖,與沈德先牽馬直奔營門。兩人騎上馬,一路向南。
“勻志兄弟,這次要你跟我去建康了。我現在誰都信不過,只信你一人。”沈德先這話讓山勻志一驚:這個人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
“德先大哥,作揖大哥,你們兩位等等我。”
山勻志回身一看,竟然是那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正騎著馬挎著劍追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