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天在草稿紙上寫些亂七八槽的東西,有時候是一句,兩句,有時候是一小段,一大段。寫的內(nèi)容都是些什么,他自己有時候也不知道,看著似乎是想到什么就寫什么,可一仔細看,確實是的,還是看不懂,他有時真不知道自己在亂寫著什么東西。實際上,上課的時間太多了,他也不知道該干些什么,老師的講解就像催眠曲,大部分人一到上課就想睡覺,他感覺很浮躁,聽不進老師講的內(nèi)容,也無所事事地在座位上傻呆著,任由腦海里幻想一片,想到哪兒就跟著到哪兒??吹剿酪坏浇淌揖涂梢院翢o顧慮地睡下,一睡就是五節(jié)課,羨慕嫉妒恨全涌上心里頭,最讓他頭痛的就是這事兒了,怎么睡就是睡不著,他曾多次強迫自己,眼睛是閉上了,可就是進不了夢里,總一直覺得存在于活生生的現(xiàn)實,夢里與現(xiàn)實之間,是如此的清晰可見。在草稿紙上亂寫亂畫,便成了唯一的打發(fā)無趣的方法了。
他的生活放蕩不羈,每天渾渾噩噩,生活太安逸,偶爾突如其來的一件小事,便可將其打翻,弄的死去活來。他頹廢的程度進一步加深,內(nèi)心對自己深處于的教育制度感到無比厭惡,嘴上卻不曾透漏過半個字。他又想到,頭腦發(fā)熱的去寫信,給遠方的友人寫信,誰呢?他腦海里把認識的可以傾聽訴說的都一一列出來,一兩個都沒有,如果要按他的規(guī)則來找,曲仔太過于事實,而且他就在隔壁班,時常見面,寫啥信?。∮窒氲揭殉錾鐣男〔?,當年的關(guān)系,如今的他是怎樣,漂泊不定,想寄給他,怎么說呢,總感覺不太好。他想寫給個女生,曾經(jīng)的他們無話不說,現(xiàn)在的她還會記得嘛?她收到看了之后會怎么想,他感覺到自己顧慮太多了,又不想寫了。他突然想到了一個人,突然毫不猶豫的決定了。與她的為人關(guān)系,他不想廢話多說,他開始寫信,怎么寫呢?寫些什么?他沒想過這些,一口氣用兩節(jié)課時間洋洋灑灑寫滿了四頁信箋紙,是一橫一橫的那種紙,他也不知道,共寫了多少字。他又花了一個早上的時間,用他自認為看起來還可以的字認真地謄抄一遍,抄寫的時候一女生時不時地用別樣的眼光打量著他的位置,他不知道她在看什么,或者想干什么,也沒去管她??斐瓕懲甑臅r候,那女孩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他的身邊,盯著他寫的字問他:
“你整天在寫些什么?”
他先是有些驚愕,而后老實地回答道:
“寫信”
僅僅兩個字的回答,毫無生氣,又干凈利落。她看了他一會,也沒再問什么,走了。
他沒想太多,繼續(xù)著抄寫,終于是抄完了,仔細一欣賞自己的作為,總感覺差了點什么,太刻意了,沒有那種自在的美感,不管了,先這樣。他突然發(fā)現(xiàn),光顧著怎么寫,卻忘了買信封,還差地址呢,向同桌借來了手機,艱難地登入了QQ,找到分組,找到備注,點進去一看,灰色頭像,無奈只好留言。到學校的兩個小賣部都去問了,連個信封的影子都沒看到,算了,等待周末能出校門再說了。過一兩日這樣,他不小心看到那女孩手上拿些涂滿字樣的草稿紙,她要干嘛?她也要寫信嘛?他只能在腦海里問自己。有一次他走過她的桌旁,不經(jīng)意間看了她一眼,看到她正認真地在埋頭用信箋紙抄寫著什么,用的信箋紙還跟自己用的一個牌子,所以他看的很清楚。持續(xù)了有一個禮拜,他每回往她那兒看時,都看到她在寫著什么他不知道的文字,他的好奇心漸漸地被放大起來,她到底在寫些什么東西,他幻想著,寫信?給誰寫信?還是在寫故事?寫小說?她想當作家嘛?還是什么?
升學已經(jīng)過了很長時間了,他頭一回發(fā)現(xiàn)自己想的這么多,卻沒勇氣去問。即使他曾在某本雜志上看到過,臉皮最后的就是藝術(shù)生,可他就是一個獨有虛名的藝術(shù)生,卻連這點勇氣都沒有。他只能一整天呆坐在座位上,漫無目的地張望著,抱著空想,隨著心緒飄往未知之地。有天晚上他做了一個夢,夢到了他想要知道的,他夢到那女孩給了他一個厚厚的信封,里面都是那女孩寫的,他看著看著,怎么這么熟悉,好像在哪看到過,仔細一想,這不是自己寫的那封信嘛?一驚,便醒了過來。
想想有些奇怪,一大早就來到了教室,從抽屜拿出課本,一封信隨著課本掉落到了地上,拿起來一看,信封上寫的是那女孩的名字。
2014.03.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