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榛還會在學校呆兩天,處理學籍上的事。但她已經(jīng)可以不用在教室里上課。在舉家高興慶祝之后,夜間她站在窗邊,耳邊全是聽到的消息。
刑事……責任?
一夜之間,為什么會有這樣翻天覆地的變化呢?
前段時間的努力,她不相信只是曇花一現(xiàn)。桌面上是她準備的資料,這么多的試卷都做完,那些辛苦學習的日子里,夜晚亮著的燈都不是夢。
一個人的努力是演不出來的。就算還不夠徹底了解他,但是相處時候感受到的真實不是假的。
她的思緒很亂,但一直嘗試讓自己冷靜下來。
捏著手里他給她的帽子,雖然依舊不知道為什么要給她,但看的出來這頂看起來很舊的物品跟了他很久的時間。所以她很珍惜,坐在窗邊,她開始思考。
即便被他的話刺痛,可理智卻在告訴她。
他在保護她。
刻意的疏離與決絕的話,是在撇清關(guān)系。
不然怎么會裝作不認識她,而是應該指著她說,這就是我不喜歡的人,她這么普通的我怎么看的上?想到這兒,她情不自禁笑了下,只是笑意苦澀。仿佛看到了他那個不可一世又漫不經(jīng)心的表情。
都是包裹著的,強硬而已。
他太寂寞了,寂寞到被黑暗包圍。
她捏著帽子,埋頭看著上面的刺繡,就算不懂時尚,也一定知道不是他喜歡的風格,上面印著一個阿童木,倒像是以前在街邊小店里看到的款式。
看著花紋,突然閃過了一些熟悉的畫面。也突然發(fā)現(xiàn)倒標簽上好像寫有字。字跡已經(jīng)模糊掉,依稀還有圓珠筆的紋樣。
打開燈仔細看。
2010年
小…卷……毛?
她愣住。
小卷毛。
這是他對自己的稱呼,一開始覺得怪,后來已經(jīng)習慣了。可是2010年,是她五年級的時候。
為什么會有這個字?
為什么是2010年……
她突然愣住,模糊的記憶漸漸浮現(xiàn)。手中的帽子似乎有了溫度。巷子里,渾身是傷的少年。臉部淤青到只有眼睛清晰,而那雙眼失去光芒,充滿戾氣又倔強。
她不該靠近,可是卻覺得,他需要遮擋住這份失敗。
所以她去街邊,給他買了一頂帽子。
她想保護他的驕傲。
還想告訴他,這樣就沒有人知道他的傷痕了。
哪怕只是第一次見面,她就這樣做了多余的事。
內(nèi)心的情緒五味雜陳。有驚訝,有遺憾,還有惶然。
甚至眼角有點濕潤。
原來……原來是他。
那個要獨自舔舐傷口的少年,像小獸一樣需要被保護的男孩。
所以他一直記得她,早早就認出了她。手心的溫度變高,一切變得沉重。
隱隱中聽到了一陣關(guān)閉鐵門的聲音,她急忙的跑到窗邊,只見路燈下,一個穿著黑色衛(wèi)衣的男生急忙的出了門。她想也沒想,跑出了門。
“媽媽,我同學有東西要給我?!?p> 等廚房里的女人反應過來的時候,林榛已經(jīng)關(guān)閉了房門。
“這孩子,怎么這么急呢?!迸肃止玖藘删?,但還是止不住高興,這可是家里最值得高興的事情,全家沒有一個大學生,但是出了一個天才少女。但是父母都知道,天才少女也只是名頭。
林榛從小到大的都沉浸在學習里面,幾乎沒有另外的事情干,乖巧懂事的從來不讓父母操心。也下意識的認為她會安排好自己的道路,沿著走下去。從來不會想她會有大膽的一面,去觸碰不適合她的事情。
可是,只有跑向易白林榛才想明白,為什么她會做這些事情。
不是她善良,她只是被孤獨吸引。
那是不同形式的寂寞。她的世界單調(diào)的只剩下書本,偶爾也會望向藍天,幻想飛翔肆意的模樣。那別人呢,有朋友,有歡聲笑語,她甚至只有淺淺的微笑,也沒有為什么感到萬分高興的時候。
所以她靠近了少年易白。
她想他也是孤獨的,不然他不會露出一種,被世界拋棄的寂寞表情。
尹翰不是她想接近他的主要理由,最重要的因素僅僅只有,她想而已。可是她不懂,從而感到惶恐。害怕又想前進。從習慣的日常中,去習慣靠近他。
從在街對面第一次看見他開始,她就在躍躍欲試著,靠近他時,自己會不會產(chǎn)生溫度。
她和別人不同。
別人想貼近太陽,想被照耀。
而她只被這黑色吸引。
她不是一個乖孩子,大家都錯了,她其實心里是冷漠的,只是沒有機會表現(xiàn)而已。就像蔣依依的事,她的內(nèi)心對她沒有任何愧疚,除了對于易白太過極端的行為而產(chǎn)生的后果感到了歉疚以外,她內(nèi)心沒有太大波動,甚至能專心做自己的事。
而現(xiàn)在,她也只是想到自己而已。甚至就算心里猜到他可能遇到了什么不能說出口的變故,也不去努力一次。
想要用時間去磨平。
可是如果當初是自己給他戴上的帽子,現(xiàn)在就這么離開,也太過自私。
想著她已經(jīng)在小區(qū)門口追上了他,一下子拉住了他的手臂。
易白原本在講電話,聽到了身后的腳步聲正要轉(zhuǎn)頭,就被溫熱的手抓住了。
驚訝的拿著電話一時間啞然。
“你要去哪兒。”她跑的快,聲音罕見的急促。
易白耳朵里傳來龍哥輕慢的聲音:“誰?。俊?p> 易白瞬間回過神,皺眉對電話說:“沒,路人?!?p> 想要往前走,卻被林榛抓著不放,她不說話,但盯著他,堅定的搖頭。好像在無聲的說不準他走。
易白不明白一直靜的像樹一樣的林榛怎么突然激烈起來,這架勢好像還像是樹袋熊想把他纏上。
如果是以前,他會由衷的產(chǎn)生欣喜,這種被她抓住的感覺會讓他嘴角上揚,并且調(diào)笑她。
還要管我去哪兒?
可現(xiàn)在不是時候,路邊的喇叭聲響起,他回過神來,猛的抽回手往前走。
林榛的力氣當然拗不過他,可是他在講電話,她只好再跑上去,這次是抱住他的腰。
易白一下子僵在原地。
有那么一瞬間想回頭狠狠的抱她,像夢里那么對她。小卷毛第一次的主動親密接觸,他想了太久太久。
但不是時候。他硬生生拉開她圍在腰間的手,對電話說:“我馬上出來?!?p> 掛掉電話后回過頭,用凜冽的視線瞪著她,壓低聲音說:“你管老子去哪兒?!?p> “你不準去?!本退悴恢浪墒裁?,但一定是去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一起。
易白輕蔑的笑,一把攬過她的脖子,上前一步,略顯粗暴的將她的頭攬到自己胸前,頭往下,定格在離她的鼻尖極近的距離。
“圣母心態(tài)又犯了?你真以為前段時間對你好點,就敢這樣來對我?警告你,再跟著老子,老子真的把你辦了?!?p> 林榛嚇的不輕。他的目光除了一開始落在她身上會帶著刻意的疏遠,但那之后卻再也沒有這么可怕過。
她不敢呼吸,直到易白放過她。
易白嘲笑的站在她面前,凝視著她,看她顫顫巍巍的,將手中的帽子遞給他。他的身型一僵。
林榛忍住那種陌生感產(chǎn)生的恐懼,用天生溫和的嗓音,試圖冷靜的說:“保護好自己,不要再受傷了,好嗎?”
易白一下子什么話也說不出來了。手中緊了又緊,外面喇叭聲急促,他最終狠心的收回視線,跑了出去。
上車后,龍哥抽著煙,望小區(qū)門里:“誰???”
“是白哥的追求者吧?”張航趕緊打趣。
“都追到家里來啦?小子可以啊?!褒埜缤铝艘豢跓熑?,“今天你說要帶我見你爸公司的項目負責人,靠譜嗎?”
“他對公司一般衷心,只想錢?!?p> “呵呵,你知道這個,也不幫你爸的公司鏟除禍害?”龍哥笑的露出大黃牙。
“他的公司,不是我的?!币装椎淖旖锹冻鰵埲痰男?,“我也許比任何人都想他失敗?!?p> “有意思,”龍哥打開窗丟掉煙,終于撬開了易白的嘴,讓他同意幫忙。今晚就有機會拿到他最想要的項目,幾千萬的利潤即將到手讓他感到興奮,回頭沖易白點頭:“你家伙,早干嘛去了,還浪費了大家這些時間,以后你就跟著哥,你爸的公司不要也罷,跟著我,憑你的腦子和本事,也缺不了錢?!?p> 易白接過龍哥遞過來的雪茄,笑的痞氣,氣質(zhì)與他們?nèi)绯鲆晦H的吊兒郎當,只是優(yōu)秀的皮囊又添了別樣的魅力。18歲的年紀,與這些人相處已經(jīng)老練的不行。
張航在旁邊陪笑,看到易白的笑容在煙霧里不清晰,但下面一只手的手指在輕輕的比劃。
張航了然。只不過他看出來了,易白現(xiàn)在并不是徹底的游刃有余,相反他在緊繃。
因為他根本沒有認真的抽煙,甚至差一點要燙到手,如果不是張航及時提醒,恐怕要被發(fā)現(xiàn)。
張航不知道剛剛發(fā)生了什么,但是龍哥放的是公放音量,里面說話的聲音明顯就是林榛。
他知道易白在緊張。
幸好前段時間林榛不在學校,也要離開取消去a大,而今晚按照計劃,他們將結(jié)束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