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林榛睡的非常不安穩(wěn)。期間醒來很多次,總感覺心里空落落的,沒有安全感。她時刻在關注窗外的動靜,這一晚易白沒有回來。
清晨她便開始收拾行李,要隨著父母回一次老家和其他家人吃一頓飯,先把行李寄過去,最后直接從老家出發(fā)。
本來這一站只是落腳而已,為了名額轉(zhuǎn)學。
沒有什么可收拾的,只有衣服。
書架上的書基本上都看過,也不需要帶過去。兩個小時收拾完畢,最后只剩下桌面的帽子。
易白還是沒有回來。定的機票在中午。
電話打不通,沒有任何消息,全家人先行到了機場,媽媽看她精神不好,問她。
她搖頭笑,只說自己看書看的太遲了。
等待著,尚小雨的電話打來。
接通后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對面著急的哭腔。
“張航和白哥出事了?!?p> 林榛的心一瞬間猶如跌入冰窖,她幾乎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什么?”
“張航這個混蛋,他們竟然敢參與黑shehui的事!我現(xiàn)在說不清楚,總之,他們現(xiàn)在在醫(yī)院,你快過來?!?p> 林榛大腦空白了一瞬,轉(zhuǎn)頭便開口:“媽…媽媽?!?p> “怎么了小榛?出什么事了嗎?”
林榛不想讓父母擔心,她忍住說:“我同學,對我很重要的人,他,他在醫(yī)院里,我想去看看他,可以嗎?”
這是林榛第一次對他們透露出大的情緒。父母兩人對視一眼,看了下時間:“可是現(xiàn)在還有一個半小時就要登機了……”
“我,我想去看他。我下午自己回來,可以嗎?”林榛說著,都要哭出來了。
媽媽還想再說什么,父親按住了她的肩膀說:“你去吧,我們先回去,你明天中午之前回來就行。”
“謝謝爸爸?!绷珠徽f著,站起身跑出了機場。
身后,女人還想說什么,被男人拍了肩膀:“讓她去吧,能讓她著急成這樣的人,一定是比較重要的朋友,她難得有朋友,得讓她去,不然她會后悔的?!?p> 女人這才算了,又說:“我一直以為小榛不會哭鬧呢,原來還有這樣的一面……”
“畢竟是女孩子,是在我們面前太懂事了。接下來她要一個人去生活,需要自己去處理一些事情?,F(xiàn)在是朋友間,以后還會有男朋友,我們也要做好心里準備啊。”
夫妻兩很感慨,甚至覺得這樣的林榛讓他們更欣慰。好像自己的女兒不再只是那個坐在那里安靜讀書的女孩,從來不哭不鬧,聽他們的話。她也是一個鮮活的人,會有自己想做的事,必須要見的人。這樣的發(fā)現(xiàn)反而寬慰了他們。
林榛搭車去醫(yī)院。找到他們的時候,尚小雨和手臂上吊著沙袋的張航站在走廊上。
看到林榛,張航先走過來:“嫂子,你可算來了!”
“易白呢?”忽略他的稱呼,她焦急的問。
“白哥……”張航沉默了下,露出難過的神色。林榛的心一下子像被灌了鉛。
“發(fā)生什么事了,他,怎么樣了?”林榛看了眼手術室亮著的燈,聲音很輕,在走廊里也清新可見,“他在里面嗎?”
張航站在她面前,手上打著石膏,鄭重哀傷的模樣:“警察進來之前,我們被發(fā)現(xiàn)了。費了很大勁兒才撿回一條命。我這都算輕傷,白哥他保了我一命,傷的重些?!?p> “什么…意思呢?”只這些字眼就已經(jīng)知道是一場不可想象的大事,她緊緊攥著手問:“警察…黑社會,他到底在做什么呢?”
張航說:“這事得說回一周前,你不是跟白哥吵架了嗎?他正傷心,結(jié)果龍哥就找上了他。”
事情在張航的講解下,才撥開云霧。
那個龍哥想要拿下一筆大生意,而這個生意最大的決定權在易白家公司。所以他找到了易白,想以之前的所謂情分讓他幫忙,但易白一直知道龍哥干的都是非法的勾當,自己并不想真心幫他,就耗著。
但是龍哥不知道從哪里知道了易白有喜歡的女孩,所以一直暗示易白,如果不幫忙,那么就會動他的人。
即便林榛不在,易白也妥協(xié)了。為了周旋,也是為了取得信任和證據(jù),他再次進入那種生活。張航剛好在場聽見,慶幸自己沒有被排除在外,不然易白一定不會告訴任何人這件事,自己一個人去冒險。
這段時間,他們按照易白的計劃,一邊跟龍哥斡旋,一邊暗中和警察取得聯(lián)系,再以暫時了解公司為由,將人安插在公司里,偽裝公司高層。
昨晚去的地方,不僅僅是談生意,更根據(jù)早年易白留下的證據(jù),查處了龍哥其他非法產(chǎn)業(yè),進行了一次大規(guī)模的抓捕行動。
但行動并不是特別順利,最后撤離的時候被發(fā)現(xiàn),龍哥要跟他們爭個魚死網(wǎng)破。兩個人雖然身手了得,膽子夠大,但面對真家伙,還是束手無策。
易白為了保張航,自己被抓了。好在拯救及時……
聽到這里,林榛倒吸一口涼氣。
她的直覺沒錯,他果然在計劃著什么。
只是沒想,竟然是真的瘋狂的計劃。
“因為我嗎?”她的聲音顫抖。
因為想要保護她嗎?
“其實不光是因為你,還有尹翰。帶他進入歧途的真正毀掉他人生的是龍哥。白哥一直記著這一筆,等著一天還?,F(xiàn)在也算是了了一個心愿?!?p> 林榛嘴里酸澀,小聲地說:“……我想看看他。”
“你……”張航深吸一口氣,即便一邊臉都青了一塊,還是看得出他得認真:“白哥說不出口,我?guī)退f?!?p> 林榛紅透的眼看向他。
“林榛,他雖然看起來拽的誰也惹不起,可是他的心是最軟的。他就是這樣一個別扭的人,越想接近你,卻越不敢。我知道,他最需要人在身邊?!?p> “他喜歡你很久了,在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時候,他就記得認識你了?,F(xiàn)在才知道,我們這些人圍在他身邊根本填補不了他內(nèi)心的缺口,只有你,你出現(xiàn)之后,他才像想要活過來一樣。你應該想象不到你對他有多重要?!?p> 林榛說不出話來了。眼淚在眼眶中打轉(zhuǎn),她確實想象不到。甚至感到懷疑。
為什么要來靠近她,為什么對于她的靠近不拒絕,又為什么要聽她的話,按照她的期望去努力呢。
因為喜歡?
她更想象不到,自己是什么地方能被他這么喜歡,即便是現(xiàn)在聽到這些,也是迷茫又沒有實感的。
但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想見他,想跟他說話。
可是現(xiàn)在他躺在手術室里,生死未卜,她突然感到很慌,也很后悔,為什么當時要倔強,為什么開不了口說,我也喜歡你,我們一起往前走。
她很后悔,眼淚就流了下來。心理跟被針刺一樣的難受:“手術還有多長時間?”
“什么手術?”熟悉的聲音在背后響起,她猛的回頭,只見又一個手臂吊著、額頭纏著繃帶的人站在身后。
易白一下看見了林榛,怔住,沒說話。林榛眼里還有淚,但看他好好的站在這里,一時間也愣住。
張航嘿嘿的打趣:“我可沒說你在手術室啊,她自己擔心?!?p> 林榛愣了很久,才反應過來自己被誤導了。
易白片刻就知道這家伙在干多余的事了,目光不悅的掃向他。
“別啊,我們剛出生入死,我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怎么了?!?p> 易白懶得理他,尚小雨不吭聲,她也做了小小的幫兇,沒辦法,誰叫這兩個人需要助攻呢。
“那我就先回去了,我爸媽擔心死我了,我?guī)椭欣锲屏舜蟀?,多么光榮啊,回去得好好得瑟?!闭f著拉上尚小雨,“走,一道送你回去。”
尚小雨跟著走了,一下子只剩下易白和林榛。
好久之后,林榛低頭擦了下眼淚,站起身,吸了吸鼻子開口:“你一個人嗎?”
“一個在國外,一個在醫(yī)院躺著?!闭f的是自己父母。
也夠冷漠無情的,但林榛沒有因此害怕。
又過了一會兒,易白說:“你怎么在這兒?”
“我聽說你們進醫(yī)院了?!?p> “…誰這么多嘴?!币装赘┮曀?,聲音淡淡的,“現(xiàn)在看到了?活著?!庇滞A艘幻耄澳悴皇且丶??趕緊走吧。”
絕情的易白誰也無法靠近,可是林榛似乎天生對于這樣的他免疫,甚至還有反向作用。
她又吸了口鼻子,抬眼用剛哭過,水靈靈的眼睛盯著他:“你餓了嗎?我們?nèi)コ燥堅趺礃樱俊?p> 那一刻易白以為自己聽錯,接著望著這雙眼,人就給敗了。
張嘴想再說兩句,卻也說不出口了。畢竟他在差點經(jīng)歷生死之后還能看見她,而感到由衷的慶幸。
稀里糊涂的,兩人坐在了一家麥當勞。
林榛點了份雙人餐,到取完放在兩人面前時,都沒再說話。
盯著漢堡不動。易白一直在不避諱的,用那灼熱的眼盯著她。
那是她理解不了的熱度,但她沒有躲閃。然后聽對方說。
“你想干什么?”他掂量了一下,深沉的眼鎖住她,輕笑,“繼續(xù)同情?”
林榛搖頭,垂下眼:“我不會同情你了……”
易白嘴角的笑容僵住,眉宇像被冰封一般,他繼續(xù)保持哂笑的狀態(tài),不讓人看出來?!八孕【砻雭碚f教?”
她再次搖頭,鼓足了最大的勇氣,抬起眼對上他的視線,一字一句的說:“我,我們異地戀,你覺得…可以嗎?”
一大段的空白時間,易白才回復了一個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