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酒鬼魏父
從陸青家出來,魏子楓的心頭仿佛被一塊沉重的石頭壓著。
他要不是從“未來”過來,可能會對陸父的話不以為然,但當(dāng)他經(jīng)歷過一次,便知道陸父的話沒有一點危言聳聽。
可明明知道結(jié)局就是如此,偏偏沒有能力改變這一切,魏子楓對即將到來的旅游,都有些感覺寥寥。
他甚至都忘了提醒陸青說一下,旅游是學(xué)校組織的了。
一時不想回家,魏子楓索性去了集市一趟。
和魏子楓毫無生活壓力相比,高小虎就要苦逼很多,明明天已經(jīng)很冷,沒兩天就要過年了,他還在堅持?jǐn)[著攤。
在附近找了個地方打了個電話,把王蓋叫了出來,魏子楓就在高小虎的攤子上等候,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高小虎其實并不像看上去抖得跟鵪鶉似的那么落魄,如果跟他交談,便能從他始終上揚的語調(diào)聲中發(fā)現(xiàn)他一直處于一個高度興奮的狀態(tài)。
魏子楓有些日子沒來了,一問下才得知,由于他當(dāng)初進貨進得過于兇猛,導(dǎo)致吃掉了近乎上海一半的圍巾貨源。
后來白圍巾大火,價格一漲再漲,他和王胡子把手頭上的圍巾批出去,狠狠賺了一大筆。
從高小虎的言語和神態(tài)中能夠看出,他現(xiàn)在對于魏子楓,已經(jīng)屬于盲目崇拜了,哪怕在大冬天的魏子楓讓他去賣涼鞋,恐怕他都會毫不猶豫去做。
沒一會,王蓋滿面紅光地過來了,龍行虎步,走的跟許文強似的。
只要許文強的風(fēng)頭不弱,他的生意就能一直做下去。
魏子楓見他過于興奮,忍不住潑了點涼水,白圍巾的生意算是讓他趕上了,但千萬千萬不要囤貨,最好在年前就全部出手,因為流行性的東西一旦過了熱點就很難賣動。
王蓋有些猶豫:“瘋子,現(xiàn)在貨都拿不到,咱們手上量大,算是還壓著一點,眼看著價錢一天天往上跑,你讓咱們?nèi)砍鍪??過了年天也不會立刻就熱起來,應(yīng)該還有銷量吧?”
魏子楓道:“就是看著年后還有點銷量才讓你全部出手,否則誰來接這批貨?”
王蓋不住搖頭,問道:“明年就不能賣了?”
魏子楓笑了笑:“王哥,這終究是你的生意,我們朋友一場我提個醒而已,你要想留著明年賣也行?!?p> “別?。 蓖跎w叫道,一扭頭對高小虎說,“聽到瘋子說的話了吧?就這兩天,圍巾全部拋掉,一條不留?!?p> 說完忍不住加一句:“反正也賺得足夠多的了!”
高小虎對魏子楓的話是言聽計從,絲毫不加猶豫,叫道:“好嘞!多著人要跟我要貨,下午我把攤子收了,幾家跑跑,爭取今明兩天就出完?!?p> 勸完了兩人,魏子楓跟王蓋訴起了苦,說他那本加了料的集郵冊可真是害苦了他,他毫不知情拿回家里,被老爸看見少不了一頓削。
埋怨完之后要跟王蓋算錢,王蓋哪里肯收,說到最后人都急了,說魏子楓要打他的臉,不認(rèn)他這個朋友。
魏子楓無奈,只得道謝收下,最后才談起今天來找王蓋的主要事情。
原本他想著請王蓋幫他收猴票和茅臺的,后來想想猴票漲得再兇,哪有茅臺兇?
而且集郵有熱度,熱度下來了價錢也要跟著往下掉。
茅臺就不同,這個屬于硬通貨。
現(xiàn)在茅臺還屬于國家定價,不足十元,兩年之后國家讓市場定價,當(dāng)年就躥到了近乎兩百,后來年年躥高,就一直沒掉下來過。
并且茅臺越古老越值錢,只要熬得住,什么生意比這個更來錢?
王蓋聽說弄茅臺酒,愣了一下,此時的茅臺酒沒人收藏,只是因為酒票的關(guān)系不很好買,但花點力氣收酒票,買起來不算麻煩,至少比搗鼓郵票方便了太多。
魏子楓也不解釋,只說老爹就好這一口,請他盡力幫忙。
王蓋說包在自己身上,隨后又問他爹酒量如何。
魏子楓知道他是問想要收多少,思考了一下,回道:“有多少收多少吧?!?p> 王蓋咋舌于魏父酒量的同時也留了個心眼。
瘋子這家伙可不是普通人,隨隨便便一句話,他賺了兩個萬元戶出來,而且貨還沒出完,現(xiàn)在又要收茅臺酒,會不會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風(fēng)聲?
王蓋在后來陸陸續(xù)續(xù)幫魏子楓收了不少茅臺,同時自己也留了一些,可始終沒等到大賺一筆的消息,再加上兄弟們又多,哪能看著他藏好酒?
于是魏子楓的收藏留了下來,王蓋的收藏則便宜了他的那些兄弟,不過這是好久之后的事了。
魏子楓將事情交代完便回了家。
這年頭的過年和以后不一樣,要幫著家里購置年貨,又要打掃衛(wèi)生買煙花爆竹,還要貼春聯(lián)。
不過這么一通忙活,過年的氣氛就出來了。
不像若干之后,人們的物質(zhì)水平提高了,過年和平時差不多,年反倒沒有年味了。
到了晚間,一家人團團圓圓坐在電視機前觀看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
魏子楓看著電視里的節(jié)目,一時思緒萬千,像這樣一家人坐在一起看電視,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未來春晚的舞臺更大,收看方式更多,但人的心也更加浮躁,不知道從哪一年起,一家人就再也沒有聚在一起,好好的看場春晚了。
當(dāng)晚最好玩的節(jié)目當(dāng)屬姜昆和唐杰忠的《照相》以及陳佩斯和朱時茂的《羊肉串》,全家人看得捧腹大笑。
對于刷慣了段子的魏子楓而言,這點笑料已經(jīng)不足以挑動他的笑神經(jīng),倒是羊肉串里的執(zhí)法讓他意識到國家已經(jīng)看到個體商販的無序,今年的小攤當(dāng)然還能擺,但需要思考下后路了。
大年初三,當(dāng)所有人還沉浸在節(jié)日氣氛中時,魏子楓去火車站買了五張南下廣州的票,他也不想這個點來,怎奈此時的火車只賣提前三天的票。
普快硬座27.4,硬臥45.3,魏子楓錢來得快才不心疼,大手一揮五張硬臥到手,原本他還想買軟臥的,后來人家跟要要介紹信,這才悻悻地罷了。
不過現(xiàn)在的中國連身份證都沒有,更不用說實名制,沒有介紹信相對約束著,社會上會混亂許多,這也是那個時代沒有辦法的辦法。
買到票后,魏子楓和陸青兩人分頭去了蘇家和任家,約好了出發(fā)時間。
大年初六,魏子楓、陸青、蘇家兄妹和任雅云懷著興奮的心情辭別了家人,一同登上了去廣州的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