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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我又回來了

第三十三章 圈羊

1985,我又回來了 心情馬甲 2090 2021-05-25 19:30:00

  86年的火車,都是綠皮車。

  車上混雜著各種奇怪的味道,擰在一起不停沖擊著眾人的鼻腔。

  這趟車是普快,從滬上到廣州路上要開31個小時,他們從上午十點(diǎn)上車,要到第二天晚上6點(diǎn)多才能到廣州站。

  盡管味道不好聞,幾人還是充滿了興奮、好奇,上了火車看看這個,摸摸那個。

  陸青把車窗打開再關(guān)上,玩得不亦樂乎,火車上的一切都透著新鮮。

  幾個人的鋪位并不在一起,一個車廂有三張,另一個車廂有兩張,兩位女孩子要有人照應(yīng)著,于是魏子楓被分配到了這個光榮的任務(wù)。

  下鋪人來人往,女孩子睡很不方便,魏子楓占了下鋪。

  收拾好了行李,幾個人便聚到了一起,七嘴八舌討論著即將到來的行程。

  魏子楓則多了點(diǎn)心思,80年代的火車可不比30年后,那時候火車上騙子、小偷橫行。

  有一篇報導(dǎo)他印象深刻,說是80年代早期,有一個從BJ到蘭州做生意的男子,一路上被偷了六次,而且是被不同的團(tuán)伙偷的!

  最后反扒大隊從這節(jié)車廂里抓了14個小偷,而乘客只有5個人,還包括一名兒童,真正做到了賊被乘客多。

  賊在火車上“干活”統(tǒng)稱為“圈羊”,錢多人傻的人自然就是“肥羊”。

  小偷們出于職業(yè)的避諱,圈了羊也不說“偷”這個字的,將別人腰間的物品放入自己的口袋,這個動作稱為“洗腰”。

  BJ那哥們一路上被“洗”了六次,腰間估計比臉都干凈了。

  即便在嚴(yán)打之后,情況有了明顯的好轉(zhuǎn),火車上出現(xiàn)賊的幾率也比地方上要高出很多。

  造成這樣局面的原因有很多,最主要的當(dāng)時出遠(yuǎn)門的人很少,不是公務(wù)就是經(jīng)商,這些人有個共同的特點(diǎn),便是身上有錢。

  其次,火車上流動性極強(qiáng),得手之后下車,還在車上的人找都沒法找。

  第三則是當(dāng)時的社會,人們相對淳樸,沒見識過騙子小偷的手段,這么多肥羊聚在一起,自然會引起不法之徒的貪戀了。

  魏子楓一邊跟眾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應(yīng)付著“竟然買臥鋪也太奢侈了”的話題,一邊觀察著走來走去的人們,判斷著來往的行人中,哪個是騙子,哪個是小偷。

  令魏子楓失望的是,現(xiàn)實(shí)中的騙子和電視劇中的不一樣,并不能兩句話一說就能分辨出來。

  很快,魏子楓車廂里的人就住滿了。

  魏子楓自己在下鋪,對面下鋪是一位青年,20歲出頭的模樣,穿得清清爽爽,跟人打了一圈招呼后跟人扯著閑篇。

  他的上鋪歲數(shù)看上去跟他差不多,可能大個一兩歲,梳著三七分,穿著魏子楓熟悉的牛仔褲,脫了外套里面是一件藏青色的毛衣。

  他的話不多,甚至有點(diǎn)靦腆,連倆貌美如花的妹子都沒打招呼,僅跟幾位男士點(diǎn)點(diǎn)頭,便蜷在了中鋪,捧了一本書在看。

  魏子楓身為學(xué)渣,對學(xué)神還是比較佩服的,他好奇對方在學(xué)習(xí)什么,在一次站起身跟頭頂中鋪的任雅云說話的工夫,帶著瞟了一眼,隨即不禁啞然失笑,對方看的是《青年文摘》。

  魏子楓搖搖頭,自己是想多了,在火車上還學(xué)習(xí),不是失心瘋了嘛。

  這兩位都是年輕人,且穿著整潔,中鋪的不必說,自己抱著本書看,完全沒有騙子的特質(zhì);即便是下鋪的言談舉止也頗彬彬有禮。

  以魏子楓的眼光看來,這兩位應(yīng)該都不是騙子和小偷。

  魏子楓把目光放在對面的上鋪,如果一定要在這節(jié)車廂里找個賊出來,此人的嫌疑最大。

  這人四十來歲的年紀(jì),胡子稀稀拉拉,看得出來剔過,但剔得不干凈,身上穿一件不算合身的青色中山裝,里面的毛衣將中山裝撐得鼓鼓囊囊,袖口和肘部都是毛邊,領(lǐng)口更是臟得看不出顏色。

  這人被魏子楓劃為騙子的范疇倒不是因為穿著,在這個年頭,穿成這樣的人太多了,生活水準(zhǔn)還沒讓大部分人出門必須要體面。

  讓魏子楓懷疑的是此人一副自來熟的樣子,進(jìn)了車廂有事沒事跟誰都要嘮上兩句。

  與人嘮嗑才是騙子的基本技能之一,想要騙人,必須與人熟悉起來。

  魏子楓冷眼旁觀,你一大叔跟蘇芊芊聊天,聊得上嗎?

  不過也正是準(zhǔn)騙子在其中周旋,魏子楓很快便知曉了其他幾人的信息。

  對面下鋪的青年名叫孫博文,大學(xué)畢業(yè)沒多久,廣州人,在廣州冷氣機(jī)械設(shè)備廠供銷科上班,到上海是為了和大學(xué)的室友聚一聚,現(xiàn)在聚完了就要趕回廣州上班。

  興許是大學(xué)生,小伙普通話說得不錯,和他相比,中鋪看青年文摘的小伙普通話就要欠一些,他叫葉飛,也是廣州人,應(yīng)二伯的邀請,到上海來過個年,如今年過完了回廣州,據(jù)說在廣州做點(diǎn)小生意。

  那個時候的中國因為幾十年前的戰(zhàn)亂,有不少一大家子分開逃難,老大去上海,老二南京,老三去廣州的情況比比皆是。

  一晃幾十年過去,老人家都在當(dāng)?shù)卦烁?,家族想要聚一聚,便只能逢年過節(jié)了。

  葉飛大概是因為普通話不過關(guān),所以和眾人交流不多,倒是跟下鋪的孫博文嘀嘀咕咕話不少。

  至于那位四十多歲的大叔,則叫陶連富,也是廣州下,據(jù)他所說是做生意的,且“做得挺大”,到上海是“為了考察市場”,反正魏子楓是一個字都不信的,就差掛著冷笑聽他吹牛逼了。

  幾人介紹完自己,陶連富便笑呵呵地問魏子楓三人的消息,魏子楓簡簡單單說了句“還在上學(xué)”就住了口。

  任雅云認(rèn)生,臉上一直掛著笑容,但話不多說。

  蘇芊芊大大咧咧的性子,大概是覺得對面說了那么多,太冷淡了不好看,于是跟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說了好多。

  等大家全部介紹完,通道里傳來久違的聲音:“剛剛做好的盒飯啊,午餐盒飯有需要吧?肉皮凍飯,八角錢一份,有需要的吧?”

  陸青和蘇元啟把腦袋伸過來,叫道:“瘋子,午飯到了,肉皮凍飯,聽上去還不錯,咱們吃不吃?”

  魏子楓尚未答話,陶連富看向倆人,低聲說道:“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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