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鬧市區(qū)一處無人注意的旮沓角落,雖然很隱蔽,但畢竟處于鬧市之中,外面行人的嬉鬧聲與街區(qū)商家音響的嘈雜歌曲交雜著傳進這處角落之中。
熱鬧的街區(qū)與滾燙的日光,卻沒能讓齊治感受哪怕一絲的溫度。
安斐已經(jīng)將齊治完全護在自己身后,即便是齊治這種新人,也能感受到這空氣之中凝固的危險。
仿佛一根冰涼刺骨的尖針從胸口緩緩刺入心臟,那種死亡的氣息正彌漫在齊治周圍。
順著安斐的目光看去,那堵墻面什么都沒有,除了正常的水泥墻體外就只有一些類似青苔一樣的覆蓋物。
一團黑色的氣蘊從安斐手中蔓延,緩緩包裹住她的手掌,形成了一只純黑色的爪子。
這是齊治第一次如此近的看見別人操控氣蘊,此前遇見的要么是灰狼半靈變身狼人,要么蘇白雪的近身格斗,雖然都很震撼,但那都是物理層面上的力量,而這個氣蘊顯然已經(jīng)超出常人所能理解。
齊治不敢亂動,甚至緊張到連眨眼睛都遺忘了,這是他第一次面對看不見的死亡。
雖然剛剛回答安斐時還對她口中這個殘酷的真實世界嗤之以鼻,覺得不過是她夸夸其談嚇唬自己而已,如今還沒過去五分鐘,便已經(jīng)遇上了這令人窒息的死亡氣場。
時間過去了約半分鐘,卻依舊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那堵墻上還是空無一物,就好像這一切都只是安斐的幻想而已。
突然,墻面上一陣扭曲,那發(fā)生的很快,快到就好像一道閃電,眨眼即過,可隨著那道扭曲消失,重壓在齊治胸口的死亡氣場頓時如煙塵般消散。
直到安斐揮散手上的氣蘊,他這才癱坐在地上,身上已經(jīng)不知不覺被冷汗浸濕,即便現(xiàn)在正處于暑假。
“……那是……什么?”齊治貪婪地大口大口呼吸,他從未像今天這般覺得能夠自由呼吸是多么令人愉快的事情。
“不清楚,有可能是唐門的,或者是櫻島的,又或者是某個擅長隱蔽刺殺的傭兵?!?p> “是沖著我們來的?還是說剛好路過?”
“沖著我們來的,剛剛就在我將你向后推的那一瞬間,他因詫異我竟然發(fā)現(xiàn)了他而露出了一抹無比純粹的殺意,不帶一點感情,這只可能來自將目標完全當做任務來看的刺客身上?!?p> “那為什么沒動手?打不過你嗎?”
“因為他失去了先機,他沒想到我會發(fā)現(xiàn)他,刺殺者失去了隱蔽的先機,若繼續(xù)便是正面對抗,而這里是鬧市區(qū),他沒辦法在事情弄大前解決我?!?p> “你怎么發(fā)現(xiàn)他的?我完全看不見人影啊?!?p> 除了最后那一秒,疑似看見了一個扭曲的影子外,齊治全程只感覺到了如刀抵在腦門的壓力。
“嗅覺?!卑察持噶酥缸约盒∏傻谋亲樱骸袄亲鍝碛腥腱`最敏銳的嗅覺,頭狼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安斐看向另外一個方向,目光如箭,似乎是有所發(fā)現(xiàn)。
“這家伙是個老手,消除蹤跡,掩蓋氣息,這些都做的相當好,只可惜氣味是無法被根除的,只能掩蓋或者偽裝,他應該有我的一些情報,只是沒想到我竟然在他刺殺的距離外嗅出了他的蹤跡?!?p> “他還在附近?”
“對,就像只蒼蠅一樣跟著?!卑察撑牧伺凝R治的肩膀:“恢復好了吧?趁這家伙還沒試探出我嗅覺的極限距離前,趕緊離開?!?p> 齊治使勁捏了捏軟掉的大腿,強迫自己站起身來:
“去哪?”
“去商業(yè)街?!?p> ……
法拉利的轟鳴與注目的深紅,注定了它在這條街道百分百的回頭率。
如禮炮一般的喇叭聲響絕不停,配合上發(fā)動機的咆哮,像極了正在以暴力出征的將軍。
街上的車輛害怕擦碰賠償,紛紛給這輛高調(diào)的跑車讓位,就仿佛是舊時代百姓在給一位大人行禮,任何人不敢僭越其上。
而這樣裝B的待遇,也讓這輛跑車的車主在無數(shù)司機心目中唾罵了幾百遍,雖然法拉利車主慕黑并未是來故意顯擺的。
他此刻很急。
本來一切正常,保護齊治的委托對他而言就如同放個假而已,順便還接了個很輕松的私活。
可這一切都在他將通宵煉制出的器物交給那幾個鏢師后發(fā)生了巨變。
十五分鐘前,一條公共懸賞張貼而出,內(nèi)容只有寥寥數(shù)行——
懸賞此刻身處長湖市的人類齊治,死活不論,只要能給出完整的頭顱便算完成任務,初始賞金十枚暗耀金幣,懸賞時間為三天,自發(fā)布之日起,每過一天賞金便增加一枚金幣。
這條公告的格式并不正式,偏向于口語化,但他的發(fā)帖人確是一位資深客戶,署名為“維多利亞秘密”的一位白金會員。
暗耀金幣是傭兵市場中最高規(guī)格的賞金,單論金幣本身便是極高純度的黃金,更別提金幣的附帶價值,那可是現(xiàn)今傭兵懸賞規(guī)則的創(chuàng)立與維護者暗耀所發(fā)布的特殊金幣。
暗耀金幣并不對外出售,獲得途徑也從未公布過,甚至大部分人只是聽說過有這種金幣而已,但不論接觸過它與否,都沒有人會否認這金幣的價值。
曾經(jīng)有一個懸賞帖,報酬是一枚暗耀金幣,而目標是一位大資本家,那人的地位與人脈都相當廣,許多半靈族長都與他有過聯(lián)系,如此身份的一人,在帖子發(fā)布后一小時,與城區(qū)遭遇車禍送往醫(yī)院,四十分鐘后因搶救無效而死亡,而那份懸賞帖也被隨即標為灰色。
灰色,即為無效或者違反懸賞規(guī)則而被取消的懸賞,但聯(lián)系到前后的事件,很難有人會真的認為那份懸賞被“無效”了。
一個大企業(yè)老總只被懸賞了一枚金幣,而一個剛剛才打開經(jīng)脈的普通人,竟然被懸賞了十枚金幣?!
他看到公告的瞬間便撥打了老錢的電話,而老錢只說了一句任務繼續(xù)便將電話掛斷,再打時已經(jīng)無法接通。
任務繼續(xù),呵,我他么這次是上了你的當了!
慕黑心里早就將老錢橫過來豎過去的爆錘,若不是他還有點修養(yǎng),祖宗十八代估計都罵了出來。
前面是個彎道,慕黑非常不爽地狂按喇叭,此刻他手掌下的已經(jīng)不再是喇叭按鍵,而是那殺千刀的老錢。
臨近彎道,一輛純白色的跑車突然橫空殺出,一個漂亮的變速漂移,直接逼開了紅色的法拉利,車子的尾翼微微抖動,隨即揚長而去,臨走時還挑釁地按了三下喇叭。
被對面如此挑釁慕黑的怒氣一下子涌上心頭,他猛地踩下油門,法拉利發(fā)出興奮愉悅地咆哮,如野馬般脫韁而去。
前方,白色跑車正在減速,看來是想和紅色法拉利再較量較量,但等慕黑看清那輛車的車牌后,他一個急剎車調(diào)轉車頭。
媽的,她怎么來了?!這下可真麻煩了!
“嘟嘟嘟——”
慕黑單手開車,另一只手撥打蘇白雪的手機,此前他已經(jīng)打了幾通電話,但要么是沒接,要么是接通后不知在說什么。
“喂?嗝~你誰???”
“你說我是誰?”慕黑被蘇白雪逗笑了,這丫頭還是這樣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真好啊,那么多事后她還能這么樂觀。
“哦~老慕啊,什么事?”
“我等會告訴你具體情況,我先問你,齊治在你那邊嗎?”
“我和他一起來的,怎么了?”
“把電話給他。”
“齊治!”電話那頭傳來蘇白雪的喊聲,“……嗯?老余你看到齊治了沒?”
“齊治?那是誰?男的女的?”
手機那邊傳來陌生的男聲,顯然應該是蘇白雪的酒友,而聽這兩人的話,齊治此刻并不在他們視線范圍內(nèi)。
“你們現(xiàn)在在哪?”
“在那個……什么街來著?老余這是那條街???”
“你都來兩次了竟然不知道這里是方正街嗎?”
“老慕,是方正街,我們在一家燒烤店里,正在營業(yè)的燒烤店?!?p> “艸!”掛斷電話,慕黑很不爽地吐了口臟話。
慕黑將副駕駛上的紅色囊袋拿起放進衣服內(nèi)口袋,這里面的東西是能讓他有自信從頭狼手里救人的器物,他親手煉制的保命道具。
真頭疼,除了狼族,現(xiàn)在還有傭兵殺手,這小子到底何德何能?
長湖市并不是個多大的城市,以他的車速很快便可以環(huán)繞全城一圈,但此刻他卻覺得太慢。
那輛白色的跑車,那個車牌,如果開車的若是真是她,那這事情就更麻煩了!
一個剎車漂移,慕黑換了條路,加大油門向方正街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