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胡咬金和三德子
裝模作樣的朝貨柜里面瞅了一會兒后,楊風指著一雙黑色的圓頭光面男式皮鞋,問老板娘;“老板娘,請問,這雙皮鞋要多少錢?”
老板娘的眼珠子骨碌骨碌一轉(zhuǎn),然后笑嘻嘻的告訴楊風;“七十塊?”
“什么?要七十塊一雙?”楊風頓時一愕。
很顯然,這個老板娘一定是見他年紀小,故意在坑他。
如果換成一個年齡大的顧客,她肯定不敢這樣獅子大開口了。
要知道,楊風是一個重生者來的,在重生前的1998年,他跟著院子里的一個堂姑父學了整整一年的皮鞋手藝。
而在1998年,也就是在三年之后,男式皮鞋的價格才只要50塊錢一雙左右,女式皮鞋的價格才35塊錢一雙左右。(顧客來問價的話,基本也是喊這個價錢)
而現(xiàn)在,才是1995年。
皮鞋的價格怎么會比1998年還高?
因此,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個黑心的老板娘見楊風年齡小,故意在坑他。
既然是這樣,那么,楊風故意來打探價格,心里也就沒什么好愧疚的了。
于是,楊風故意提高聲音道;“老板娘,這皮鞋七十塊錢一雙,也太貴了吧?!?p> “嘻嘻,小帥哥,咱們是一分錢,一分貨,咱可不是吹牛哈,咱們這店里的皮鞋,可都是真材實料來的,一雙皮鞋買回去,起碼能穿個兩年,所以,七十塊錢呢,一點也不貴——再說,你仔細想想,像那些地攤上的皮鞋,雖然便宜,可都是假貨啊,一雙皮鞋穿不了幾天就壞掉了,而我這店里的皮鞋,雖然是貴了一點、呃、不對,雖然是比那些地攤貨要貴了一點,可卻是真貨啊,一雙皮鞋買回去,最少也能穿一兩年,小帥哥,你仔細想想,這樣一算,是不是要劃算多了,嘻嘻?!崩习迥镆贿呎f,一邊諂媚的瞅著楊風,生怕這個小肥豬飛了似的。
“那也不要這么多錢一雙啊——再說,真材實料?哪個皮鞋店賣的不是真材實料?!睏铒L道。
作為一個重生前經(jīng)常跟皮鞋打交道的重生者,楊風深知,像這種皮鞋加工店,賣的都是真材實料來的。
沒有哪一家敢賣假皮和假底。
否則,就不敢保質(zhì)保量了。
(這種皮鞋加工店不像那種鞋攤,鞋攤上賣的皮鞋雖然便宜,但基本上都是假皮,甚至連革皮都不是,很多是用馬糞紙加工出來的那種鞋面,做好之后,再用油漆一噴,非常漂亮??纱┰谀_上,用不了幾天,就爛掉了。
但皮鞋加工店不會,賣的通常都是真牛皮。
鞋底也都是真牛筋底,或者是真橡膠底、真橡塑底,穿起來比較耐磨,哪怕質(zhì)量再差,也能穿個一年以上。
只不過,像這種皮鞋加工店,賣的雖然都是真牛皮,但基本上都是那種論斤兩買來的碎軟皮。
也就是牛皮中質(zhì)量最差的那種。
像那些好牛皮,如果從鞋料店進貨的話,都是按尺寸折價的。
但那種差牛皮,都是按斤兩計算價錢。
像這種碎軟皮,雖然是真牛皮,但成本非常低。
一雙皮鞋所發(fā)費的碎軟皮,也就是幾塊錢的成本。
再加上鞋底和膠水、處理水、固化劑、以及包頭黃、撐跟、鐵片、等等雜七雜八的材料,一雙皮鞋的成本,也就十幾塊錢。
如果再算上工錢的話,一雙皮鞋的成本也就二十多塊錢。
所以,一雙男式皮鞋,如果是賣五十塊錢一雙這種正常價格的話,通常能掙二十多塊錢。
女式皮鞋的價格往往比男式皮鞋要低二十塊左右。
但成本比男式皮鞋又不會低多少。
因此,女式皮鞋的利潤,往往比男式皮鞋少了很多。
這也是很多皮鞋店的老板們更喜歡男顧客的主要原因。
當然,在成本方面,除了材料費和人工費之外,還有門面費,生活開支,以及國稅、地稅、工商稅、等等。
這些算起來,也不少。
所以,在這個年代,一般情況下,一天至少要賣掉一雙男式皮鞋,才能夠勉勉強強保住開支。
這也是許多鞋店老板、只會在冬天這種旺季的情況下、才會請師傅工的最主要原因。)
……
“咦?”
見楊風說這種話,開了多年皮鞋店的老板娘覺得有點不大對勁,她趕緊抬起臉,然后重生打量著眼前這個一臉稚氣的小后生仔。
要知道,如果不是同行的話,是根本講不出‘哪個皮鞋店賣的不是真材實料’這種話的。
因此,這個精明的老板娘,趕緊抬起臉重新打量楊風。
楊風也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撇了撇嘴,忙道;“我的意思是,我聽他們說,皮鞋店里賣的皮鞋,都比地攤貨要耐穿,不像那些地攤貨,都是馬糞紙做的,看起來漂漂亮亮,可穿起來,最多三四天就爛掉了……”
“喔~”老板娘恍然大悟。
然后重新堆起滿臉笑容,對楊風道;“小帥哥,你知道‘便宜不是貨’這個道理就好,所以啊,我們這皮鞋,雖然貴是貴了一點,可是耐穿啊,是不是……”
“這個?”
“小帥哥,要不這樣吧,你開個價,好不好?”
“……最多四十塊一雙?!?p> “什么,四十塊錢一雙?小帥哥,你也太會開玩笑了吧,再加點,好不好?!?p> “最多四十?!?p> “四十?我們店平時賣這種男式皮鞋,最少也得五六十?!?p> “唉~”楊風故意嘆了口氣,然后道;“老板娘,你這個人啊,太不老實,覺得我年紀小,很好忽悠是不是,平時一雙男式皮鞋最少五六十,你蒙誰呢……”
楊風一邊說,一邊故意朝‘說要買的那雙皮鞋’看了看,然后背著手,慢慢走出了這家皮鞋店。
老板娘一見煮熟的鴨子就要飛走了,頓時急了,忙道;“小帥哥,再加五塊錢好不好,再加五塊錢,馬上賣給你!~”
見楊風沒有反應后,她馬上又說;“好,四十就四十,就當咱們交個朋友,你要是穿的舒服,下次再多幫我介紹幾個人來買就行了……”
不過,這個精明得跟猴子似的老板娘再說什么也沒用了,因為,楊風連頭也不回就走遠了。
……
離開這家皮鞋店之后,楊風又在周圍轉(zhuǎn)悠了起來。
他一共問了好幾家皮鞋店。
最后得出的結(jié)論是;男式皮鞋50塊錢一雙左右,女式皮鞋35塊錢一雙左右。
也就是說,1995年的皮鞋價格,跟1998年的差不多。
這時,楊風突然想起了一件往事。
他記得,1998年跟那個叫堂姑父的師父在祁陽縣學做皮鞋的時候,師父當時說了這么一句話‘現(xiàn)在開皮鞋店賺不到多少錢了,材料費加了,但價格一直沒提上來’。
他記得清清楚楚,師父當時是這么說的。
當時,他還納悶著。
可現(xiàn)在這么一回想,才知道原來是這么回事。
1998年的皮鞋價格,和1995年的皮鞋價格相差無幾。
當然,作為一個重生者,楊風還深知,再過十年二十年之后,皮鞋的價格一直沒有提高多少。
比如是1995年,一雙男式皮鞋的價格是50塊錢一雙。
可在2021年,一雙男式皮鞋的價格也只要一百來塊。
而在那個時候,無論是材料費,還是人工費和門面費,以及其它各種開支,都遠非1995年所能比擬的。
因此,皮鞋行業(yè)越來越不掙錢,絕非一句戲言。
但這個年代,依然是皮鞋行業(yè)的黃金時代,利潤依然是非常高的。
所以,楊風必須要抓住這個機會,好好的利用重生者的這根金手指,來掙這一桶金。
將這個年代的皮鞋價格弄清楚之后,楊風也決定打道回府了。
要知道,這個時間點,已經(jīng)馬上中午了。
楊風身上沒帶多少錢,才十幾塊。
他可不想在寶慶城里下館子。
因此,他想趕緊坐車回去,然后回家里吃中午飯。
坐車的話,依然是到老火車站去等車。
那里等車比較容易,因為,‘陳家橋——寶慶’、‘龍山——寶慶’、‘扶啟——寶慶’這些大巴和中巴,都要從老火車站經(jīng)過。
所以,楊風決定趕緊到老火車站去等車。
他現(xiàn)在所處的位置是三眼井街,走路到老火車站,大約要半個小時左右。
因此,他加快了腳步,朝老火車站走去。
……
不得不說,這天的天公很作美。
天上既沒有出大太陽,又沒有下雨。
是個難得的多云好天氣。
因此,楊風一路往老火車站方向走,一點也不覺得難受。
就在楊風的‘11路車’快要到老火車站的時候,忽然,看見前面有一群人,圍在一起。
好像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正被一群吃瓜群眾在圍觀。
楊風本來不想去湊這個熱鬧,他想早點去等車,早點趕回下山村。
可是,又禁不住好奇。
于是,他也朝人群走了過去。
走過去一瞧,原來,是有人在吵架。
不過,當楊風朝吵架的雙方一瞅之后,頓時是頗感意外。
因為,有一方居然是胡咬金和三德子。
他倆正和一個五六十歲的老婦女在爭吵。
準確的說法應該是;胡咬金和這個老婦女在爭吵。
至于三德子,他扶著一輛半新半舊的‘鳳凰牌’載重單車,站在胡咬金身后,一言不發(fā)。
楊風本來想上前去詢問是怎么回事?
可是,見胡咬金這個死胖子非常的理直氣壯,于是,又放棄了這個念頭。
他想瞧一瞧,究竟是怎么回事?這個武俠小說家為什么會和一個老婦女干上了?
就這樣,楊風站在吃瓜群眾中,密切的注視著胡咬金和這個老婦女的撕逼大戰(zhàn)。
觀了一會兒撕逼大戰(zhàn)之后,楊風終于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原來,胡咬金騎著他的‘鳳凰牌’載重單車,搭著三德子,路過此地,見這個老婦人摔倒在路邊,俠義之心泛濫,去扶人家,結(jié)果被人家倒打一耙,說是被他的單車給撞倒在地上的。
也就是說,胡咬金碰到了傳說中的‘碰瓷’。
當然,在這個老婦女嘴里,說的自然又是另外一個樣子。
只見這個老婦女,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她指著胡咬金,大聲痛斥;“你這個小胖子,這么缺德,騎單車不長眼睛,把我這把老骨頭撞在地上,不送我去醫(yī)院也就得了,還說是我先摔在地上,什么好心好意的來扶我,你有這么好心嗎,你這個小胖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大家給我評評理,是不是這么回事?”
胡咬金也不甘示弱,他雙手叉腰,義正言辭;“你這個老家伙,沒想到會這么壞,我老胡好心好意的來扶你起來,卻反咬一口,說是我老胡騎單車把你撞倒的,我草,我老胡騎單車的技術(shù)有這么差勁么,不是我老胡吹牛,別說是你這么一個大活人,哪怕是一只老鼠,只要是入了我老胡的火眼金睛,我都可以從它的鼻子底下騎過去,而不傷它一根毫毛。”
老婦女指著胡咬金;“你這個死胖子,吹牛吧,你騎單車的技術(shù)真有這么厲害,為什么會把我撞倒。”
胡咬金也跟著大聲道;“我靠,我老胡要吹什么牛,真是狗眼看人低,我老胡要是把真實身份曬出來,不嚇得你尿褲子才怪,草,說我老胡吹牛,真是他娘的頭發(fā)長,見識短。”
老婦女瞪著眼珠子,像個母夜叉一樣的瞪著胡咬金;“切,你什么真實身份?把我嚇得尿褲襠?就你這個死胖子,還能有什么料道,一看就是從農(nóng)村進城的鄉(xiāng)巴佬?!?p> “鄉(xiāng)你娘個比,我草。”胡咬金火了,然后,他大力拍了拍自己那肉乎乎的胸膛,大聲告訴老婦女;“老八婆,說你是狗眼看人低,你還不服氣,你知道我老胡是什么身份么——實話告訴你,我老胡是個小說家,是個專門寫武俠小說的武俠小說家,知道什么叫做武俠小說家么?古龍你知道么?金庸你知道么?梁羽生你知道么?陳青云你知道么?我就是和他們一樣,也是個寫武俠小說的作家,哼~”
說完之后,這個死胖子驕傲的昂起頭、挺起胸,得意的環(huán)顧著周圍的人群,仿佛自己真是個什么已經(jīng)成名了的大武俠作家似的。
尤其當他瞅見老婦女目瞪口呆的模樣時,更是得意忘形了。
“哈哈哈,怕了吧,我老胡本來不想曬出自己的真實身份,是你逼我的?!?p> 胡咬金十分嘚瑟的看著‘被自己的真實身份驚得目瞪口呆’的老婦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