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子旭的隨扈一炷香的功夫就把唐歡帶來了。
“子驥呢？”宣帝微微睜目。
“二哥把六哥喊走了。”祁紫萱答。
“把人找來！”
一頎長的天青色身影應(yīng)聲現(xiàn)身，“父皇息怒。”
傅景煙半轉(zhuǎn)了身子，躬身道：“景煙去尋家兄，先......”
祁子驥走到她身側(cè)，攬了她的肩。
傅景煙身子有些許僵直，終究未駁他顏面。
唐歡拜倒在宣帝面前，“汴州司馬之女唐歡，叩見圣上。”
“你和昭王有什么干系？”
“回圣上，奴年初隨父上京述職時(shí)，收了昭王殿下的信?！?p> “信呢？”
“信...”她怯怯地看一眼傅景煙，“傅小姐不高興，昭王殿下要回去了。”
宣帝斜睨祁子驥一眼，道：“你給人寫信做什么？”
“回父皇，子驥早年在秋獵時(shí)救了個(gè)姑娘，唐小姐給子驥一種熟悉之感，故寫信詢她?！?p> 宣帝微瞇了瞇雙眼，冷冷拋下一句：“你曾為昭王所救？”
“回圣上，”她遲疑一瞬，硬著頭皮道：“是。”
祁紫萱默然片刻，道：“便是今日，汴州司馬之職也入不得秋獵之行?！?p> “許是跟著旁的親戚去的也未可知呢?！逼钭限背窒喾匆庖姟?p> 宣帝轉(zhuǎn)首看了傅景煙一眼，不疾不徐道：“傅小姐，你如何認(rèn)為？”
傅景煙上前幾步，躬身道：“景煙敬聽圣裁。”
本有美人在懷，陡然就離了他的懷抱，祁子驥不悅道：“父皇，兒臣救的不是她?！?p> 宣帝目光銳利，直逼得唐歡不敢隨意抬頭：“哦？可這女子說你救的是她。”
“唐姑娘與兒臣說，六皇兄曾救她于危難之際，還許諾要娶她為妻。”祁子旭尚保持跪姿，咬牙道。
祁子驥卻搖頭，“為兄那時(shí)可從未承諾要娶所救之人?！?p> 祁子旭抓他話中漏洞，“皇兄何時(shí)承諾？”
心知誰是他所救之人的祁紫萱笑道：“既是這位唐姑娘與你說的，不若問問她，究竟是什么時(shí)候說的?！蓖Ａ送＃值?，“想清楚再答，否則可是欺君之罪?！?p> 唐歡磕一個(gè)頭，方才答：“奴曾被襄王殿下守衛(wèi)追趕，是昭王殿下救了我?！?p> “眼下說的是秋獵，誰與你說追趕？”祁紫薇眼神一動(dòng)，“你不是在秋獵中為六皇兄所救？”
唐歡保持那姿勢(shì)不答。
“你要她如何答？”祁紫萱嗤笑道，“事實(shí)不是擺在你面前了么。”
祁紫薇不由楞了一楞，冷然道：“許是唐姑娘善解人意，不愿介入六皇兄和侯府小姐之間。”
這話可是拐著彎說傅景煙刁蠻任性。
她這才開口：“六殿下著實(shí)未曾說過要娶那救的姑娘。是那被救的姑娘與殿下說‘救命之恩當(dāng)以身相許’。”
“竟是傅家小姐？”“那六殿下與她倒是天作之合。”“這女子可真是大膽，竟這般哄了七殿下帶她入宮?！?p> 種種議論聲從身后那些大臣或家眷中傳來。
“六皇兄救的是你？”祁子旭凌冽道，“傅小姐莫不是為了護(hù)未婚夫婿，這檔子胡話都說的出口！”
傅景煙娓娓道：“當(dāng)日六殿下并未允景煙之言，殿下送景煙回營地的路上，有宮中守衛(wèi)給殿下傳話，說先皇后病危，讓殿下即刻回宮。殿下是差了旁人送景煙回營地?！?p> 宣帝略一頷首，“初釉卻是在一場(chǎng)秋獵后去的。”
“那日兒臣匆忙趕回了宮中，并未來得及問那為兒臣所救的姑娘是哪家的女兒?！彼稻盁煹捻星樯畎蝗唬Z氣寵溺，“若當(dāng)年兒臣便應(yīng)了傅小姐之言，也不至于此次出行與她生疏如此，還險(xiǎn)害她剿匪丟了性命?！?p> “唐姑娘，你可還有話說？”祁紫萱淡然道。
她又一叩首，仍不言語。
“子驥?！毙垡粨]手。
祁子驥拱手承下，轉(zhuǎn)頭道：“七弟憐香惜玉，害怕唐姑娘受了委屈。且七弟后院一眾的姬妾尚無管束，不若就讓唐姑娘入府替七弟打理家事。”
“祁子驥，她是庶女！”祁子旭怒目而視，“我連側(cè)妃都沒一個(gè)！”
祁紫萱在他耳邊道：“你不是庶子么？怎么娶不得庶女？”
祁子驥這才點(diǎn)了點(diǎn)腦門：“我竟忘了，七弟雖好美人，卻連個(gè)側(cè)妃都未娶?！?p> “你曉得還想讓我迎這么個(gè)東西當(dāng)正室！”
“那是如何敢把心思打到我的人身上！”他冷冷勾起唇。
祁紫薇眼神有些許的游離，聲音低了些，“六皇兄看在唐小姐一片癡心的份上，收她入府吧。”
祁子驥忙拒：“本王尚未娶妻，可不敢當(dāng)著未婚妻子的面說要收旁的女子入府?！?p> 說罷他回首拜宣帝，“父皇，為免再有人打這般主意，兒臣請(qǐng)旨，除傅家小姐外，終身不再娶。”
四下皆寂，隨后一片嘩然。
“你曉得自己在說什么嗎！”宣帝雖知他無心國祚，卻沒想到他能用這檔子方式把心思表達(dá)出來。
“兒臣只知父皇與母后曾約相攜白首，后來父皇娶了眾位娘娘，雖母后從不置喙，可她也是傷懷的。”幼時(shí)情景，歷歷如在眼前，“子驥肖母后，認(rèn)定一人便是一世，只愿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
宣帝猶疑片刻，長長地嘆了氣：“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