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當(dāng)兵的目的和朝廷創(chuàng)立軍隊的目的其實根本上是一樣的,都是為了改變。你們是為了改變自己的現(xiàn)狀,朝廷也是為了改變自己的現(xiàn)狀,讓國家更加強大,讓人民更加富裕,讓更多的人能夠安居樂業(yè)。我們教導(dǎo)營的很多人都是奔著朝廷豐厚的俸祿來當(dāng)兵的,為的是改變自家的生活狀況;也有不少不是奔著俸祿來的,他們家境優(yōu)渥,他們學(xué)識淵博他們圖的又是啥?他們?yōu)榈氖巧详嚉常瑸榈氖巧侔l(fā)財;還有極少數(shù)人,目的非常的純粹,就是報效朝廷。”李力瀾注視著場下五百多雙的眼睛,高聲道,“這些目的都是正常的,人之常情沒有什么好害羞的,皇帝不差餓兵嘛,但是朕認為,軍人還有更高的追求更高的理想,否則大家在和平年代永遠就是老百姓眼中瞧不上的大頭兵,在戰(zhàn)爭年代是老百姓避之不及的禍害。歷史上有岳家軍、戚家軍這樣的強軍,但是都在歷史的長河中消亡了,為什么呢?因為這些軍隊都沒有理想,沒有靈魂,一支沒有理想的,沒有靈魂的軍隊或許能威風(fēng)于一時,但最終都會泯滅于歷史,因為這樣的軍隊一旦沒有了俸祿、沒有了后勤,就很容易被打垮,很容易吃敗仗。那我們教導(dǎo)營和這樣的軍隊是一樣的嗎?朕很負責(zé)任的告訴大家,不是的,朕的教導(dǎo)營一定是有理想,有靈魂的,那么我們教導(dǎo)營的理想和靈魂是什么呢?”
李力瀾望著場下的五百多人,鼓勵著大家回答問題,畢竟教導(dǎo)營已經(jīng)經(jīng)過了小三個月的訓(xùn)練和訓(xùn)導(dǎo),經(jīng)過了小三個月的日夜灌輸皇帝的建軍思想。
李力瀾見人群中的丁大勝咬著嘴唇,一副蓄勢待發(fā)的樣子,喊道:“丁大勝!”
丁大勝條件反射般地立正挺胸抬頭,大聲應(yīng)道:“到!”
“朕記得你參軍入伍那會兒可是一個字都不認識,能夠在短短兩個多月的時間里認足三百字,通過朕的測試,擔(dān)任副隊長,你很上進,那你來回答這個問題?!?p> 丁大勝作為3隊副,在他所在隊的隊尾壓著陣,便跑步到了自己隊伍的前方,向皇帝行了一個軍禮,回答道:“回稟陛下,我們教導(dǎo)營肯定有,但--但我說不出來。”
丁大勝感覺到有人在偷偷嗤笑,心想老子可是皇上親自任命的副隊長,不能在這群崽子面前丟臉,雖然他和那些人是一起參軍的,突然丁大勝想起了自己和同袍們天天喊的口號“聽皇帝指揮,能夠打勝仗,作風(fēng)要優(yōu)良”,便靈機一動,大聲道:“我認為我們的理想和靈魂就是聽皇帝指揮,能夠打勝仗,作風(fēng)要優(yōu)良,永遠忠于陛下!”
李力瀾表揚了他答的好,丁大勝喜滋滋地歸了隊,而后李力瀾又隨機挑了舉子吳國章和秀才范自強回答,兩人讀的書多,答的倒是花團錦簇,卻沒有點到點子上。
“孩兒們,你們都是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小伙子,咱當(dāng)兵可不僅僅是為了一口飯吃,也不僅僅是為了將來出人頭地光宗耀祖,而是要像于少保、戚少保那樣守護皇帝、守護大明萬年。有句諺語大家或許都聽過,叫做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dāng)兵,這樣的說法是不對的,在大唐,那個時候的很多男兒都踴躍參軍報效朝廷,好多都能上馬能殺敵,下馬能寫詩,李白還是劍仙呢。那唐軍有沒有理想和靈魂,是沒有的。我們大明的官軍有沒有理想和靈魂,也是沒有的。因為士兵們不明白為什么當(dāng)兵,也不知道為誰打仗。這兩個問題不能真正解決,什么樣的軍隊都是沒有理想和靈魂的。那我們教導(dǎo)營的理想是什么?其實已經(jīng)有很少一部分觸摸到了門檻,你們得馬教導(dǎo)員就觸摸到了,比報效朝廷再高一點,那就是保家衛(wèi)國,保護你們的小家,守衛(wèi)大明這個大國,沒有家,哪來國,沒有國,又哪來家。川軍離家?guī)浊Ю?,遠赴遼東作戰(zhàn),那就是舍小家保大國,可是川軍他們自己不知道,他們也沒有這個覺悟,他們認為自己是替皇帝陛下賣命,遼東局勢和他們沒有什么關(guān)系。那究竟有沒有關(guān)系呢?肯定是有的,而且切身相關(guān)。大明好比一個人的身體,你的腿被人打了,你的手要不要去幫忙?不去幫忙,你的手也會被打的。那教導(dǎo)營的靈魂是什么呢,就是聽皇帝指揮,能夠打勝仗,作風(fēng)要優(yōu)良。大家訓(xùn)練結(jié)束之后,經(jīng)歷過戰(zhàn)火的洗禮之后,這靈魂便能真正的刻入你們的身體里?!?p> 在剛開始訓(xùn)練這批部隊的時候,李力瀾就已經(jīng)著手解決舊式軍隊的思想改造問題,所以李力瀾招兵的年齡要求非常嚴(yán)格,必須二十歲以下,必須簡單純潔。李力瀾帶著自己親自調(diào)教出來的十五名年輕教官,在教導(dǎo)營待了整整一個月,教這些軍漢們識字,不停地宣傳新思想,給軍隊的注入理想和靈魂,接受不了新思想和過度解讀新思想的士兵統(tǒng)統(tǒng)淘汰,余下的便是效忠自己的骨干力量了。
今天李力瀾把這些思想總結(jié)提煉了出來,明白無誤地告訴官兵們軍隊的理想和靈魂是什么,告訴了大家在為誰打仗。
李力瀾的言論如石破天驚,孫傳庭和朱慈烺驚了掉了下巴,但教導(dǎo)營的官兵卻能欣然接受。
午時三刻,李力瀾結(jié)束了對教導(dǎo)營官兵的授課,檢查了一下教導(dǎo)營的伙食,好吧,是李力瀾又蹭了一回。
謝絕了在教導(dǎo)營午休的邀請,李力瀾一行人頂著烈日往外城去了。北京的中午艷陽高照,京城如同蒸籠一般。李力瀾行了約莫一柱香的時候,口渴的實在受不了,便就近找了一處茶棚,喊了些茶水,準(zhǔn)備休息休息再走。
李力瀾不知道的是,距離茶棚約莫三十步距離的涼糕鋪,有人正密切的關(guān)注著自己。
此時正有人正在買涼糕,“老板,你這涼糕擺的毫無章法,不好看,給你搞丟幾塊你都不曉得吧。”這人說的其實是暗語,意思是對方行動毫無規(guī)律,己方經(jīng)常跟丟,不好下手。
“老漢準(zhǔn)備了兩擔(dān)涼糕,丟幾塊不礙事,接著賣就是了,買涼糕、買涼糕啦,冰冰涼涼的涼糕,吃了涼快消暑。這位客官您隨便看,小的保證你在京城吃不到比我家更正宗的涼糕了?!蹦墙欣习宓哪腥似骋娪心抗舛⑦^來了,若無其事的叫賣了起來,意思就是自己的準(zhǔn)備充分,跟不丟,接著跟。
那人撿了四五塊涼糕,那老板拿油紙包了,錢貨兩清,那人提著涼糕走了。
“這鬼天氣太熱了,還是先回家避一避再說?!蹦抢习逡贿呏淞R著天氣,一邊收拾著鋪子,還不忘把茶鋪老板也拐回家,“單老頭兒,走了走了,太熱了,這個時候正是日頭了,沒人出來溜達了,回家避避?!?p> 茶鋪的老板是個憨厚不擅言語的,只是笑笑不說話,手里的動作卻不停,殷勤地給李力瀾一伙人摻水。
那老板見單老頭兒不應(yīng)他,自個兒挑著涼糕鋪子走了。
李力瀾撇了一眼對面那老板離去的背影,對王承恩笑道,“那賣涼糕的有點不地道,現(xiàn)在這個時候正是老漢生意好的時候,那有回家窩著的理兒。”
李力瀾喝了一口熱茶,汗水只往頭頂冒,一下子上半身幾乎就全濕了,不是李力瀾不想喝涼茶,實在他對這個時代的醫(yī)療技術(shù)不放心,而且他知道崇禎末年,京師接連發(fā)生瘟疫,所以非常重視衛(wèi)生防疫問題,前段時間才讓順天府搞了“愛衛(wèi)生除四害”運動,街上果然衛(wèi)生了許多,但不曉得百姓理解不理解,支持不支持。
“老丈,我有點事情想問一下,請您老回答一下可好?”
那老丈見今天中午就李力瀾這么幾個顧客,又見李力瀾問的禮貌,哪有推辭道理,連連應(yīng)到“不礙事不礙事”
“老丈,你這一天買茶能賣多少錢?”
“回這位官爺,現(xiàn)今的年景不好,往些年小老兒這鋪子少說也能賣個五六百文,如今一天也就100來文,生意是越來越難做了?!?p> 李力瀾心里一盤算,100來文也就后世的100多塊錢,確實收入有些可憐,但轉(zhuǎn)念一想,這是大明,物價不高,100多文應(yīng)該不錯了,便道,“一天100多文,收入不高,但勉強還過得去吧?!?p> 那老漢聽客人這么一說,卻連連搖頭嘆氣。
李力瀾一拍額頭,道:“我怎么把這茬給忘了,可是要交保護費?”
“保護費?”單老漢聽的一臉懵,王承恩知道自己主子又開始胡言亂語了,便道:“就是要不要向官府或者其他什么人叫利錢?”
單老漢心里一想,這可不就是保護費嗎?你不交就不讓你做生意。單老漢瞧了瞧李力瀾一行人,神色有些警惕,也是怕惹麻煩,吞吞吐吐道:“沒有…沒…有,小老兒世代在這里賣茶,不需要交……?”
李力瀾心里贊嘆著大明人的匠人精神,聽說過世代賣茶的,頭一回聽說世代賣茶水。
單老漢的茶鋪非常簡單,就是幾張桌子,上面搭了塊遮陽的麻布,一道簾子隔開了茶鋪的“前廳”和“后廚”
單老漢話還沒有講完,簾子后面便響起了一道辣辣的童音“誰說不交了?今天府衙的衙役來收,明天東城的癩皮狗來收,后天里老來收,每天賺的錢還不夠孝敬他們的呢?!?p> 單老漢連忙咳嗽打斷,“也沒有每天都來?!?p> “是沒有每天來?!焙熥雍筮叺?“也就一月來個八九趟?!币恢话啄勰鄣氖窒崎_了簾子,一個美麗的姑娘走了出來,好吧,想多了。一只滿是繭子的手掀開了簾子,走出來了一個十三四歲的丫頭,頭發(fā)黃黃的,臉色也是與年齡不相符的憔悴,腰間圍著干凈破舊的圍裙,提著茶壺向李力瀾福了一禮,又給李力瀾加了水,道“官爺,你說我們的本錢都賺不回來,盡倒貼,這樣的日子,我們還能過嗎?”
“一月收八九次確實過分了,怎么還向里老交錢?”李力瀾沒有急著回答問題,倒是對一個小小茶鋪一月交八九次錢比較感興趣。
“最近順天府搞了愛衛(wèi)生除四害運動,每月要向里老交衛(wèi)生錢,不交就要趕我們走,可是我們賣茶剩的垃圾都是我們自己收拾走的,茶鋪周邊每天也打掃的干干凈凈的,他憑什么收啊。”小丫頭的聲音已經(jīng)帶著哭腔了。
單老漢又是一聲嘆息,“誰讓我們單家人丁不旺呢?”
李力瀾心里憤怒不已,下面執(zhí)行自己制定的政策已經(jīng)嚴(yán)重走樣,決心要重力梳理梳理,便又道:“那向癩皮狗交錢又是怎么回事?癩皮狗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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醬紫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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