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接通電話，沈?qū)m的聲音立刻傳了過來。
“計哥計哥，你前兩天都去哪里啊，企鵝上的信息怎么都不回我?！?p> 計紅愣了一下，前兩天一直都非常繁忙，直到今天才空閑下來，他還真沒看過自己的社交軟件。
“嗯，我去渾元形意太*門踢館了，差點被打死。”他隨口胡謅道。
“咳！咳！”沈?qū)m冷不丁被嗆了一下。
“說正事呢計哥，別鬧，你上企鵝看看我給你發(fā)的信息?！?p> 計紅點進(jìn)企鵝，上面立刻彈出一個占滿屏幕的廣告，叉掉后又是好幾個游戲的廣告，聊天界面上，沈?qū)m的聊天框冒著幾個紅點。
看了一下，沈?qū)m給他發(fā)了幾個文件，還有一堆圖片，主要說的是周二探靈實況的設(shè)計思路，還有實景照片。沈?qū)m選了一個水庫旁邊的地方，荒草萋萋，天氣陰郁，有種死氣沉沉的感覺。
“你還真打算做啊。”計紅一邊瀏覽照片一邊說道。
“當(dāng)然做啊，怎么不做呢？這么好玩的事絕對有噱頭，哪怕觀眾知道多半是假的，只要有節(jié)目效果就行了。我的思路是這樣子的，以一個恐怖故事作為背景和開頭，我的身份是受到附近村民委托前來除靈的假道士，本來以為這次只是一個迷信事件，但沒想到，踏進(jìn)水庫的時候，一陣濃重的黑霧悄悄吞沒了退路。”沈?qū)m侃侃而談，顯然已經(jīng)了然于胸，在心底推演了無數(shù)遍。
“我委托了一個終點中文網(wǎng)的靈異鉑金作家寫文案，場景設(shè)計都是鬼屋設(shè)計界的大腕親手打造，從后期渲染到宣發(fā)，應(yīng)有盡有，為了轉(zhuǎn)型，已經(jīng)下了重本?，F(xiàn)在，只差你來客串了?！?p> 計紅本來想讓沈?qū)m放棄這個念頭，但是聽到他的準(zhǔn)備，不由得噎在了喉嚨中。
剛剛出現(xiàn)非人失蹤案件，而且線索中斷的地方恰好就在河邊，沈?qū)m選的地方，其實并不好，或者說，非常危險。
但是計紅明白，對于沒有接觸到這個世界的普通人而言，他就算說了出來，恐怕也不會相信。更不用說，沈?qū)m已經(jīng)進(jìn)行了相當(dāng)多的準(zhǔn)備。
“布置場景的時候也沒有出現(xiàn)意外，或許，那里是安全的。不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為了他的安全，我有必要暗中進(jìn)行保護(hù)?！?p> 計紅沒有解釋什么，也沒有向沈?qū)m透露什么，只是說道：“行，我什么時候過來?！?p> “現(xiàn)在就可以來了，我在寶心區(qū)老尸山水庫馮氏生態(tài)農(nóng)莊?！?p> 掛斷電話，計紅揉了揉太陽穴。
接連幾天只睡了四五個小時，他的精力難免沒有以前充沛，并且常常會發(fā)困，懨懨欲睡。
去洗臉盆洗了一遍臉，冰冷的水讓計紅稍微集中起了注意力。
小只坐在沙發(fā)上，一直呆呆看著他，好像怎么也看不夠一樣。
“小只，我要出去一趟。你是留在這里，還是跟我一起出去？”計紅很認(rèn)真地問道。
“哥哥去哪里，小只就在哪里?！毙≈宦牰擞嫾t的意思，融化成液態(tài)，半凝固的液體眾夾雜著一縷縷黑色絲線，似乎是計紅的血液，與小只融為了一體。
然后，她溫柔地包裹住了計紅體表的皮膚，慢慢滲透進(jìn)去。在吸收了計紅血液之后，小只變得更加親和計紅，已經(jīng)不用割開皮膚就能不受排斥地潛藏進(jìn)去。
要是按這個趨勢發(fā)展，計紅的血液在小只體內(nèi)占比越來越多，或許能擁有計紅血液中的能力。
計紅其實并不是很想把小只這么一個危險的存在留在家中，問出問題，只是在尊重小只的意志。小只在自己面前比小綿羊還要溫順，但要是他之外的人遇到小只，結(jié)果可能就不一樣了。
“寶心區(qū)老尸山水庫，沈?qū)m選的探靈地點，還真是會選，從地圖上看，張志昂失蹤的那一條河，最終的流向正是老尸山水庫?！?p> 路上，計紅翻看地圖，眉頭一皺。
“不過，即使是張志昂本人出現(xiàn)，我也不懼，相反，這是一個試驗我實力的好機(jī)會。根據(jù)高綾的說法，張家搬山猿體系并不算厲害，即使是她也能輕松擊敗，哪怕張志昂死去化作厲鬼，我也不是非常畏懼?！?p> 沐浴在城市落日的余暉當(dāng)中，計紅的心底產(chǎn)生了一種肅穆之情，來來往往的人們沉浸在平和與安寧的環(huán)境當(dāng)中，街角的咖啡廳里傳來優(yōu)雅飄揚(yáng)的吉他聲，街邊有小吃攤攤主將熱狗炸得焦脆開花，大樹底下兩個退休老人悠哉悠哉對弈著象棋，棋盤被敲得“砰砰”直響。
“有空的時候，我可以給小只買幾件小裙子?！?p> 在路過一家服裝店時，計紅忽然想道。小只每次出現(xiàn)時都是穿著單調(diào)的血紅色裙子，款式已經(jīng)又老又土了，略微掩蓋了她的可愛。
“不過，其實也不用去買，給小只幾張照片就行了吧。這還挺方便的，簡直跟奇*暖暖一樣?！?p> 忽然之間，服裝店的大屏玻璃上出現(xiàn)了一個奇怪的背影，計紅的視線草草劃過，正要將其無視，可是陡然之間，他如同認(rèn)出了什么，猛地轉(zhuǎn)過了頭！
沒有光源，在昏暗的環(huán)境中玻璃只是有一個陰影的形狀。計紅的目光，死死定格在了那個背影上。
四周的聲音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消失了，這個世界的色彩都變得壓抑了幾分，玻璃墻里的背影，如一個坐著的人，看位置，就在計紅的旁邊花壇上。
一股熟悉的尸臭味充滿鼻腔，計紅下意識微微轉(zhuǎn)過頭，花壇之上，空無一人。
“它比起上次出現(xiàn)，變得更加恐怖了，以至于，我居然沒有一點察覺。幾乎差一點，就會將它忽視。”
計紅將呼吸放緩，警惕著四面八方的動靜。
那個從醫(yī)院里消失的模糊人影，在楚城中又一次和計紅撞上！
服裝店玻璃墻中的模糊人影從花壇上站起，若有所思凝視了一會計紅，裂開一個血腥的笑容。
它的嘴中，一根根蛆蟲爬來爬去的手指簌簌下落。
明明看不清具體的樣子，但是計紅對于它的輪廓卻非常清晰，除了臉部之外，仿佛望穿了玻璃墻。
對于玻璃墻里的一切事物，計紅居然看得無比真切。
“比起上一次遇到，模糊人影成長了太多太多，即使是現(xiàn)在的我，也感受到了壓迫力。不過，它似乎并沒有與我為敵的意思。”計紅看到模糊人影人性化地微微一鞠躬，倒退著消失在了玻璃墻中。
壓抑的氛圍煙消云散，計紅默默盯著模糊人影離開的方向，苦思不已。
搖搖頭，計紅沒有追蹤模糊人影的手段，對于它的離去，沒有辦法。
“僅僅幾天實力成長到如此地步，模糊人影身上，絕對發(fā)生過什么鮮為人知的事情，它沒有對我出手，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識，能夠像人一樣思考利益得失，這樣的一個怪異，隱藏在都市之中，實在是太可怕了。而且，憑借玻璃鏡子來去的能力，想要追捕它，也很艱難。”
計紅沒有高綾那么熱枕的敬業(yè)心，既然羅盛都沒有下達(dá)任務(wù)，在無法追捕的情況下，他沒有將時間浪費(fèi)在此。
對于模糊人影在城市里肆虐的事情，只能說無可奈何。
“不知道下一次相見，模糊人影的實力會成長到什么程度。我居然有一種感覺，下一次相見時，它就能達(dá)到被心臟里的東西吞噬的標(biāo)準(zhǔn)?！?p> 來到公交站，輾轉(zhuǎn)坐了好幾路車，計紅終于到了老尸山。
這里已經(jīng)是城郊區(qū)域，一條寬闊又筆直的柏油公路如一條皮帶，橫貫山脈。山上到處是繁茂的大樹，郁郁蔥蔥，連成一片暗綠色的海洋，在其中，無數(shù)鳥雀在悠長地鳴叫。
“近幾年，冬天越來越暖和，連雪都很少看見了?！?p> 路的兩邊有很多在此地居住的村民，有紅磚黑瓦土房的，有三層大洋房的，只是一個個門戶緊鎖，窗欞中烏黑一片，似乎都沒有人居住。
計紅本來還有些奇怪，走近一點后，忽地聽到遠(yuǎn)方傳來的嗩吶聲，頓時明白了。
村民們都去參加葬禮了。
在一個土坡的下面，計紅看到了一個白色的拱門，上面貼著一副紀(jì)念老人仙去的白色對聯(lián)，后面房屋里燈火通明，嗩吶聲刺得耳膜都痛了，一席一席的桌子圍滿人群，村民言笑晏晏，一點傷心的意思都沒有。
在正廳處，幾幅仙人畫像掛在墻壁，老人的棺材就停在正中間，烏漆的棺材上一個刺目猙獰的“奠”字，有他的親人排隊哭喪，假惺惺磕完三個頭，看都不看一眼便匆匆離去。
正廳里燒著一柱柱的香，氣味濃郁，煙霧繚繞，黃袍的道士做著法場，念念有詞。
下面沒有怪異的氣息，只是一個普通的喪禮而已。計紅冷笑著凝視了一會兒老人的親戚，沒有放在心上，看了幾眼后，就快步離去。
馮氏生態(tài)農(nóng)莊在公路旁邊，倚靠一個小山坡，還未到近前，就看到了一個頗大的牌匾。
計紅走上前去，這個生態(tài)農(nóng)莊是素樸的純木裝潢，踩在塑木地板上，很快就看到了坐在桌子旁邊的沈?qū)m。
一見計紅來了，沈?qū)m高興得直接站起來，喊道：“計哥，終于來了！”
沈?qū)m旁邊還有幾個人，看到大金主這副模樣，頗為驚訝，計紅和沈?qū)m一起回到座位上，沈?qū)m直接抽過來一個椅子，拉著計紅坐到了他的旁邊。
原本和沈?qū)m相鄰而坐的一個小姐姐一臉懵逼，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
“這位就是計先生嗎？幸會幸會。”
酒席上，一個兩鬢花白，雙目沉穩(wěn)的中年人率先舉起一杯酒，向計紅示意。
沈?qū)m點點頭，對坐上的其它人介紹計紅，眾人紛紛迎合鼓掌。
計紅微微皺起眉頭，這里人實在有點太多了，他生性一向比較靦腆害羞，是一個內(nèi)向的男孩，面對此情此景，有點不適應(yīng)。
“希望等會不會被這些人干擾。”計紅看著酒席上的眾人，心底十分煩躁，要是遇到什么難以預(yù)料的意外，他無法兼顧這么多的人。
真想擰下他們的腦袋。
計紅厭惡地環(huán)顧那些多余的人，貪婪而惡意地幻想著使用能力將在坐的人碎尸萬段，突然之間，心臟悸動一下，猛地清醒過來。
他精神一震，下意識拍桌而起。
自己怎么會有這種念頭？
目光敏捷地射向昏暗的外面，只能看到一片逐漸擴(kuò)大的昏暗，左手平穩(wěn)，一點怪異的氣息也沒有。
計紅的這一舉動嚇到了其它人，大家詫異的看著計紅，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今天非常詭異，我的心中滿是不安，也許，我不應(yīng)該來到這里。有一種沒有理由的悸動告訴我，這里將會出現(xiàn)很恐怖的事情?！?p> 計紅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灌了一口茶水。
皮膚下，一絲絲黑色的線隱隱欲出，小只也感受到了計紅緊張的心情，悄無聲息警惕起來。
這一小插曲很快過去沈?qū)m向計紅講解今天的目的，因為這里恰好在舉辦葬禮，劇本中的開頭部分已經(jīng)在另一個地方錄制，今天錄制的內(nèi)容是沈?qū)m扮演的假道士走進(jìn)水庫。
計紅在這里面，扮演的是一個有著真本領(lǐng)的大師，需要的演技很少，簡直是為計紅貼身設(shè)計的。
那個兩鬢花白的中年人向計紅講解了等會場地上的驚嚇點，計紅一邊聽一邊點頭，算是基本了解了一會的劇情走向。
“那么，現(xiàn)在就開始出發(fā)吧?！鄙?qū)m看了一眼時間，對眾人說道。
被計紅橫叉一腳的小姐姐此時畫了一個死人妝，這個生態(tài)農(nóng)莊被沈?qū)m包場，里面就是化妝的地方。她穿著一身輕薄的紅衣，看上去恐怖又驚艷。
沈?qū)m戴上一個面具，將手中的gopro裝在面具的口部，這個視角拍出的視頻既不干擾視線，又有身臨其境的感覺，此外，他的手里還有一個相機(jī)。
計紅在兩個可愛的小姐姐伺候下?lián)Q上了一身白衣，長袍飄飄，配上他帥氣的臉龐，引得兩個小姐姐一陣臉紅。
其它人先一步進(jìn)去了，計紅跟在眾人當(dāng)中，仔細(xì)注意著周圍的異動。
沈?qū)m清了清嗓子，站在橘黃色燈光的路燈下，開口說道：“那么，我們現(xiàn)在也是來到了水庫這里。天色已經(jīng)黑了，身處農(nóng)村到處是黑壓壓的樹林，看上去非常嚇人，但是咱們做這一行就是要膽大心細(xì)，雖然這里鬼氣森森，但是也不能退縮，畢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現(xiàn)在害怕了還怎么坑錢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