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阮瑟瑯之九
我經(jīng)常給閻語檬送禮物。
每一件禮物皆非她的喜愛。
我會挑最廉價的禮物,精致包裝之后再送給她。
因為精致包裝會給她一個昂貴的假象,令她滿心期待。
而后再看到廉價禮物,便會產(chǎn)生落差感。
我以廉價禮物諷刺于她,她不是不明白,只是自己欺騙自己。
除非我親口承認(rèn),不然她絕不會相信。
自然了,我不會承認(rèn)這些。
我只是告訴她,我還小,父王沒有給我太多銀子,所以買不起太貴重的禮物。
她信了,還拿出書費貼補(bǔ)我的零花。
她做了許多努力想要嫁給我,意欲飛上枝頭。
我便找了許多借口,遲遲不肯定下婚期。
借口很簡單,比如父王、母妃不同意、我還不夠優(yōu)秀、怕給不了她幸福等等。
她信了這些。
一面討好著父王和母妃,日日來我府上做飯、擦地;一面努力寫書,賺取更多書費。
她說,她愿做我的賢內(nèi)助,為我的優(yōu)秀錦上添花,讓我不必太過辛勞。
我知她為了寫書,日日熬夜。
熬著熬著經(jīng)常一整夜都不睡覺。
每天我都能看見她熬紅的雙眼。
學(xué)堂之上聽著聽著她便昏睡過去。
哪怕被教書先生罰站,她也能站著睡覺。
她沒有因此落下學(xué)習(xí),一邊發(fā)奮補(bǔ)學(xué),一邊瘋了似地寫書,同時還不忘竭盡全力地“伺候”我。
恍惚之間,我常有這樣的錯覺:她是真心愛我的。
每每生出這樣的錯覺,她的母妃便出現(xiàn)在我面前索要天價聘禮,一遍一遍地提醒我,閻語檬想要嫁進(jìn)阮府,只是為了錢!
除了聘禮,芩公主還定了許多習(xí)俗規(guī)矩,說是她的母妃慧淑媛老家的習(xí)俗。
例如逢年過年,男方都要給女方母妃送禮,禮物無需挑選,只要是金子就行。
母妃為了我,時常被芩公主盤剝。
剛剛掙得的銀子還沒有捂熱,便被芩公主要了去。
她一邊索要金銀,一邊還會刻薄言語,說我們小氣得很,若換作慕容族,必定是百倍之?dāng)?shù)。
我們?nèi)胰硕荚鲪很斯鳌?p> 母債女還,一切報應(yīng)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厥┘釉陂愓Z檬身上。
都是她母妃做的孽,與我們無關(guān)。
一日,芩公主找上門,主動談起了婚事。
論及閻語檬今年就要滿十八歲了,正是適婚的年紀(jì)。
我暗暗一震。
四年可謂轉(zhuǎn)瞬即逝。
一切玩鬧僅止于此,婚姻絕非兒戲,我不能胡鬧。
我們是時候該分離了。
我還有些不舍,想做一些掙扎,于是推脫道:“她確實到了適婚的年紀(jì),但是我還小,侯妃可否再等一等?”
我今年才十九歲。
男子一般都是二十二歲成家。
但也有早婚的男子,十八九便娶妻了。
芩公主何等精明,一聽便知我是推托之詞,想也不想便拒絕了我。
我不便多言,只好作罷。
分離,就在當(dāng)日的下午。
我約見了閻語檬,向她坦言:“我壓根沒有打算娶你。”
她早有猜想,只是未經(jīng)證實,如今從我嘴里得知,她才信了。
看得出來她整個人都崩潰了,連著扇了我十幾個巴掌。
她從來沒有打過我。
那是她第一次打我。
我應(yīng)該還手的,至少應(yīng)該防御。
但不知為何,我任何動作也無,只是任由她打著。
甚至還滿心覺得我對不起她。
一滴眼淚被她打落,滑過我的臉頰,有些灼熱。
這是怎么了?我好久沒為她哭了。
難道我還對她抱有希望嗎?
我不愿相信。
我只是經(jīng)不住這種嫻熟之人的誘惑罷了。
畢竟她的心機(jī)太重了。
我不是她的對手。
分離之語,糾結(jié)數(shù)次,還是沒能說出口,她便哭著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