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永昌府回龍場圍得人山人海,紅府與白府兩家的決斗已經(jīng)在一個月前便被傳開,成了永昌府頭等大事,街頭巷尾茶余飯后議論不休,其焦點便是誰輸誰贏,是紅家槍法厲害,還是白家槍法更勝一籌,各自有各自的看法。而大多數(shù)的卻希望紅府少爺能贏,畢竟那紅平平時很和氣,和永昌府的人打交道也不拿腔作勢,那白府的白丁卻讓人討厭,只會挺著個大肚子滿街吆來喝去的,一個破落管家還仗勢欺人,想那主子也不是什么好貨色。
這天,人們象過節(jié)一般圍著回龍場那個一米高的比武臺。永昌府的趙捕頭和一班捕快衙役都來維持秩序,比武臺五米范圍內(nèi)空了出來,衙役站在圈子里圍了一圈,趙捕頭轉(zhuǎn)得頭昏腦漲,被圍觀的人煩得沒了脾氣,大喊大叫拿著鞭子趕人。
圈子外擺了三圈條凳,條凳上坐滿了人。幾個衙役端著木盒子挨著收錢,叫嚷著,“一排座一兩銀子,二排座五錢銀子,三排座一錢銀子!”占了座的人只好掏銀子,不愿意掏銀子聽了立馬站起來,也不敢理論,怕那官府的人皮鞭就抽了過來,在衙役虎視眈眈的眼光中離開坐席,站在了后邊。很快,條凳上便坐滿了有錢的主兒。
人群中幾個賭場的伙計吆喝著下注賭輸贏,很多好賭的人紛紛下注,有的賭紅光贏,有的賭白輝贏,平局莊家贏。
捕頭趙巖見條凳上坐滿了人,賭場的伙計忙著收下注,開收據(jù),心中暗喜,總算這一番折騰能夠給兄弟們掙點酒錢,那賭場里也要抽成給他。趙巖維持好了秩序,叫手下用心盯著,然后去了比武臺后邊。
比武臺后邊一個兩米臺上擺設(shè)了桌案椅子,楊知府端坐在那里,府丞和一班官員陪坐,喝著茶,吃著點心,師爺邵東方站在左側(cè)。楊知府家里新娶的兩個小妾也想看熱鬧,便在左右設(shè)了張桌子,家眷坐了,丫鬟站在邊上,桌子上擺著茶碗,一盤糕點和一盤龍眼。臺上臺下站著佩刀的捕快,府里的仵作也站在了臺下。
趙捕頭見滿滿當當?shù)娜巳汉苡兄刃?,便走上臺去對著楊知府拱手鞠躬說道,“大人,小的們很是用心,不必擔(dān)心場面混亂?!?p> 楊知府滿意的點點頭。師爺打趣趙捕頭說,“好你個老趙,編著方兒撈外快,我看你那幫小子收錢倒是用心?!?p> 趙捕頭嬉笑著說,“師爺,我這樣做也是給衙門節(jié)省點開支,兄弟們辛苦一天掙點酒錢不過分吧?再說是大人首肯的,我才敢讓他們收點辛苦費?!?p> 楊知府哈哈笑道,“趙捕頭這樣做實在是體上體下,很是得當,我是認可的。府衙開銷大,掙點外快補貼合情合理,合情合理嘛??磥硎菐煚斞垧挘仁虑橥炅?,趙捕頭少不得做東請師爺去飄香樓吃上一席才好?!?p> 趙捕頭連連點頭,“那是一定的,師爺可別推脫,老爺若不嫌棄也一起去吧?!?p> 楊知府擺擺手,說,“跟你們這幫憨貨如何能喝痛快?我還是不去了,師爺就代表我犒勞大家吧。”
師爺笑著領(lǐng)命。
趙捕頭故意問道,“大人,我剛才看到幾個賭坊的伙計在外圍設(shè)局下注,不知當管不當管?”
楊知府罵道,“這些無孔不入的潑皮,攪得一場好好的比武烏七八糟的。等完事后,你們?nèi)プ屗麄兘簧隙悂?,要他們贏的一半?!?p> 趙捕頭一喜,心想這油水可足了。
楊知府問道,“趙捕頭,你是練家子,方圓百里也是一等一的高手行家,依你看這兩府少爺誰的槍法要高些?”
趙捕頭回道,“稟大人,紅家槍法和白家槍法同宗同源,其實都是鐵家槍法演繹而來,雖然有些變化,卻看不出長短來。雖然槍法不分上下,還要看使槍的人體能才是,那兩家少爺都是武藝精純的人,比試輸贏只能看他們的力量和反應(yīng)了。卑職還沒見著他們,一時不好做出判斷?!?p> 楊知府點點頭,說,“如此,我與師爺先不看人,對賭一把如何?”師爺邵東方呵呵一笑,說,“那就大人先下注吧,小的奉陪便是?!?p> 楊知府沉吟片刻,說道,“我見過他們一面,看那面色,好像紅光要好些,我便賭紅光贏,如何?”
師爺一拱手,說,“老爺慧眼如炬,小的甘拜下風(fēng),這就輸了銀子便是。”
楊知府哈哈笑道,“如此看來師爺也認為紅光贏面大些,如此便沒有什么可賭的了,不要你銀子,賠我?guī)追で啾闶??!?p> 邵東方連連稱是。
此時已接近午時,只見人群騷動,一領(lǐng)轎子跟在白丁后邊,白丁騰挪這肥胖的身體,滿頭大汗吆喝著撞開人群,分開兩邊擠進了圈子里。白輝下了轎子,穿著一身素白武師衣裳,腰間系了黑色束帶,腳踏皂靴,頭上白條束發(fā),手中一桿白森森鐵槍撥開人群走上比武臺,好個英姿颯爽的漢子。只是他面皮發(fā)青,腳步有些飄忽。趙捕頭看在眼里,心中暗嘆,為他捏著一把汗。白輝后邊跟著胖胖的管家白丁,喘著粗氣跟到圈子里,被衙役攔了下來。
“閑雜人等不許入內(nèi)!”
白丁氣急敗壞道,“我是跟著少爺來的,如何是閑雜人?”
衙役翻著白眼道,“莫非你要幫著你家少爺拼命?”
白丁連連擺頭,甩了一腦門的汗在衙役臉上,衙役抹抹臉,怒道,“滾一邊去!”
白丁見惹著了衙役,只好賠笑后退,身體肥胖,又吃不得苦,就想坐下,被另一個衙役攔著要銀子。白丁氣不打一處,對著衙役說道,“我是白府管家,這是我白家的主場,如何還要主家的銀子?”
衙役哼了一聲,“這是永昌府的主場,要座就得給銀子,沒銀子到后邊站著看?!卑锥夂艉舻奶统鲆粌摄y子遞給衙役,大大咧咧的坐了下來,不想過于肥胖沉重,一下坐塌了條凳,摔在地上,條凳上其他兩人跟著摔在他身上,壓得白丁嗷嗷叫了起來,圍著的人一片哄笑。
衙役怒道,“弄壞了條凳,你們的銀子只能當賠償,滾后邊站著去?!比算呐榔饋?,不敢與衙役爭論,只好走到后邊。那兩人便拉著白丁賠銀子,白丁紅著臉與他們爭執(zhí),卻架不住陣勢,只好賠了銀子。
白輝見自家的管家狼狽丟人,臉上紅了紅,心中恨得咬牙切齒,卻只能不管不顧,走上比武臺對著楊知府施禮鞠躬,然后只手拿著槍立在臺上,站得筆直,閉上眼養(yǎng)神。
這邊剛安靜下來,只聽西面噠噠馬蹄聲傳來,一紅袍男子縱馬飛奔而來,人群很快閃出一條道來,紅光騎馬來到比武臺,從馬背上一躍,跳上臺來,惹得下邊的人叫好一聲,拍掌而起。紅光對著楊知府拱手,然后面對白輝站立,把槍立在右手,扯下紅披風(fēng)扔了出去,紅披風(fēng)飄下臺去,覆蓋在紅馬的背上,紅馬扭著身往外沖去,躲避不及的人被撞倒數(shù)人,很快被家人抬走,嚷嚷著要找紅府賠償。趙捕頭看出那是軍部戰(zhàn)馬,知道是紅管家向軍部重金租用的,飛身去拉了韁繩,把馬拉住,然后叫手下拉去軍部交還。
紅光全不理會。
人群里歡呼不止,那些人是下注紅光的,見紅光一出場便勝了白輝一籌,無不歡喜雀躍。那些押白輝的后悔不迭,忙著找賭場的人要退押注銀子,賭場的伙計哪里肯?人群中不免推搡起來,趙捕頭忙叫著幾個衙役掄著棍棒過去驅(qū)趕。人群見官家人出手,忙忙躲避收手,衙役們這才壓下了騷亂。
楊知府見他二人到齊,嘆道,“看來勝負已經(jīng)很明了,那口棺材必定是白輝的了。哎,可憐白大將軍英明一世,傳了百年卻如此了局。”
師爺?shù)?,“也該有個了局了,難不成還要禍害一方安寧不成?”
楊知府道,“對了,那棺材已經(jīng)是寫在文書里的,必定是要見著的,如何還沒有拉來?”
師爺說道,“時辰未到,不用擔(dān)心,收了銀子,棺材鋪不敢怠慢?!?p> 紅平坐著轎子來到回龍場,下了轎,擠進了前排,被白丁一把拉住,嚷道,“老平頭,你倒是精明,不惜銀子讓你家少爺騎著高頭大馬來,是要仗著氣勢壓我們白府一頭不成?”
紅平冷笑,湊到他耳根說,“你難道不想我家少爺贏?”
白丁低聲陰笑道,“我才不信你好心要成全我。見這陣勢白輝是死定了,以后我便解脫做自己的財主,你還得苦哈哈的當奴才。你卻是為那般哦?”
紅平嘆道,“一切自有天意。”拿眼看著臺上。
臺上紅光和白輝像兩只準備戰(zhàn)斗的雄雞,怒視著對方,紋絲不動。百年的世家恩怨便要在今日做個了斷,他們的身上都擔(dān)著兩大家族沉重的榮譽和責(zé)任。他們沒有退縮的理由,他們像中了詛咒的仇人,那樣的詛咒已經(jīng)延續(xù)了近百年。生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家族的榮譽與勝利。
白輝說道,“今日之戰(zhàn)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紅光冷笑道,“我會讓你得到解脫?!?p> 白輝哼了一聲,說道,“不到最后,誰生誰死都不一定。你我兩家的恩怨至死方休。殺了你,對你是解脫,對我也是解脫?!?p> 紅光道,“白兄,你我生來為敵,但好像并沒有什么個人恩怨。我們都是為各自的家族榮耀而生而死。你若有什么遺言不妨告訴我,我定為你達成所愿?!?p> 白輝道,“呸,你我哪里來的稱兄道弟交情?我會把你的槍埋在你的祖宗墳前?!?p> 紅光道,“我知你遺言,放心,我會把你的槍埋在你家祖墳的?!?p> 兩人打著嘴仗,午時已到。后臺上邵師爺看了看石臺日晷,對著楊知府說道,“大人,時辰到了?!睏钪c點頭,示意開始。邵師爺高聲喊道,“午時已到,決斗開始!”
臺上,紅光和白輝前后挫身弓步,雙手握槍斜指對方眉心。拉開陣勢。兩家槍法最適合對陣殺敵,并沒有多少花架子,以“沖”字訣和“閃”字訣為精要。那戰(zhàn)場上要擊破對手,還要避開對手的攻擊,這兩個字就是兩家槍法精要。兩家祖上磨礪多年,曾經(jīng)雙槍突陣,引著士兵沖殺了數(shù)倍于己的敵方陣營,屢立戰(zhàn)功。閑暇時交流切磋,務(wù)必去浮華,存精髓。把“沖”的精要演繹成“橫搗挑劈穿”五個路數(shù),“橫掃千軍攻下盤”,是對圍攻的敵人用槍桿打擊腳踝,讓數(shù)倍的敵人瞬間倒地失去戰(zhàn)斗力?!爸睋v黃龍攻中路”,是對敵人的腹部肚臍發(fā)出快速捅刺?!疤粜呐麨r直奔血”,是對敵人心臟猛然一擊,然后迅速撤回,勢必讓敵人快速流血而死?!芭^蓋臉泣鬼神”,是要用槍刃斜切敵人太陽穴處。“飛槍穿頸霸王別”,是要對準敵人的咽喉薄弱處揮槍投射。只這最后一招最是難練,也是最后緊要關(guān)頭才敢棄槍一拼。
“閃”的精要便是“低側(cè)彎撲后躍旋”,簡單的說就是低頭,側(cè)身,彎腰,撲倒,后翻,跳躍,旋轉(zhuǎn)。無非是要訓(xùn)練得眼明手快,反應(yīng)敏捷,才能躲過敵人的攻擊。而“沖”與“閃”的絕妙搭配才是槍法的要旨。對陣殺敵不可能是簡單的各項練習(xí),而是要兩者完美的結(jié)合才能贏得最后的勝利。
白輝與紅光槍法嫻熟,都對對方的路數(shù)了然于胸,兩人在比武臺上你來我往,斗得精彩絕倫,看得圍觀的人拍手叫好,那臺上的楊知府和師爺更是贊不絕口,心中無不嘆息如此好的手段功夫只是拿來私家爭斗實在可惜。
楊知府囑咐師爺務(wù)必把他們的招數(shù)記下來,然后繪制成圖,以后可以發(fā)揚光大。邵師爺也有心默記,很認真的觀看比武。
那臺上兩桿槍你來我往,如龍入霄漢,虎嘯山林,相交時乒乓刺耳,揮舞處風(fēng)起云涌,比武臺震得顫顫欲倒,看得人無不駭然心驚,紛紛后撤。兩個漢子身手敏捷,飄忽不定,一躍一挫都威猛矯健,殺氣陡然而起,直殺得天昏地暗,愁云漫天。
后邊的看臺上官員家眷嚇得慌忙起身。趙巖眼尖,怕臺上殺氣襲人,即刻吩咐一班衙役站在看臺前邊擋住。眾官員家眷這才穩(wěn)下心來。楊知府拍手叫好,從未見過如此精彩的比武打斗,今日算開了眼界。
兩人斗了半個時辰,都汗如雨下。白輝氣喘不止,臉上慘白。紅光咳嗽不斷,臉上也沒有血色,只是略微占了上風(fēng)。白輝右胳膊上被紅光刺破流血,紅光左腿上也淌著血。兩人眼睛里都充血,像絕境的困獸,準備生死一搏。兩人拉開距離,稍作喘息,死死盯著對方。觀看的人無比閉住呼吸死死盯著臺上。
這時,人群亂了起來,只見一輛騾子車拉著一口棺材向比武臺走來,棺材上蓋著一塊白布。棺材鋪老板鐵皮拉著騾子,幾個伙計分開人群。衙役見狀,也來驅(qū)趕人群,讓騾子車進入圈子內(nèi)。
騾子車停好,鐵皮拿眼在人群中尋找紅平,見紅平站在不遠處對著自己點頭。鐵皮遲疑片刻,上前雙手扯著白布一角,用力扯開,只見白布掀開,棺材鮮艷亮麗擺在眼前。
板車上一口精致的楠木棺材如發(fā)出龍吟一般的聲響,眾人轉(zhuǎn)眼看去,見那邦板上顯著栩栩如生的兩條張牙舞爪的龍來,無不驚呼轟動。
楊知府站在臺上見棺材到了,遠遠看過去,見那棺材耀眼奪目,臺下一片嘩然,很是驚訝,忙叫師爺去看看。邵東方快步下了后臺,走到棺材邊仔細的看了看,見到棺材兩邦板上龍紋耀眼醒目,栩栩如生,有欲出飛天之勢,不由瞳孔放大,心中慌做一團,臉色慘白,強做鎮(zhèn)定走回臺上,對著楊知府附耳說了。
楊知府臉色一變,驚得目瞪口呆,回過神來,點點頭說,“我已知曉,叫人拿那白布蓋住,先不管它,等決斗完了,我再來處理?!?p> 邵師爺忙走下臺去,叫鐵皮用白布蓋了棺材。
比武臺上紅光和白輝正好站在臺子邊上,兩人見了棺材精致耀眼,又見那邦板上顯眼的龍紋,不由心下駭然,立時收了槍,盯著棺材死死看了一陣,眼睛里顯出興奮詭異的神光來。兩人見棺材被白布蓋住,轉(zhuǎn)頭看著對方緩緩走向臺子中央,靜默站著。
臺下圍著棺材看的人抬起頭來,見臺上沒了動靜,很是納悶,都詫異的看著兩人,見他們靜默站著,想來是歇夠了氣再開始打斗。回龍場上突然安靜異常,一種難以名狀的氛圍籠罩著。大家根本說不清楚怎么回事情,但異樣的感覺讓每個圍觀的人都很壓抑不安,卻沒有發(fā)出聲響。
紅光與白輝對視了半柱香的功夫,仿佛是久別重逢的戀人相對無語,千萬衷腸無處說起,眼神游離不安,突然他們的臉上都露出了笑容,那笑容詭異而充滿幸福。一個同樣的念頭同時在他們的腦海里清晰的升起,仿佛是日出的太陽緩緩而穩(wěn)定的出現(xiàn)在東方,他們看到了一個美滿的結(jié)局——死在對方的槍下,然后幸福的躺在那口棺材里。
那是一口完美的棺材,他們沒理由讓對方得到完美的結(jié)局。既然他們看到了死亡之后的幸福,他們?nèi)绾文芊艞壦劳龆埱彝瞪?p> 往日的榮耀與屈辱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口棺材應(yīng)該屬于自己。仿佛是他們的靈魂找到了歸宿,讓他們舍生就死。他們將拼盡全力走向死亡。
“死在對方的槍下,然后幸福的躺在棺材里。”這是他們唯一的念頭。這個念頭就仿佛從空中突然降臨,如一縷陽光直射向他們的心底,是先祖的引導(dǎo),是亡靈的呼喚,是一個讓人舍生就死的符咒。
兩人同時向后躍起,使足力氣飛躍空中五米,同時使出了絕命一擊——“飛槍穿頸霸王別”。只這一別,便是生死。
只見紅纓槍和白銀槍同時飛了出去,但都沒有對著對方的脖子,都是對著脖子外飛射而去。
槍沒有眼睛,只是直直的飛了過去。
人卻有眼睛,能看到槍尖所指的方向——那里是死亡,那里是通往幸福的方向。
于是,他們都伸展了脖子,對著槍尖撞了上去。
紅纓槍刺穿了白輝的脖子,白輝如一只被射中的蒼鷹,墜落地上。白銀槍刺穿了紅光的脖子,紅光如一只被射中的蒼鷹,墜落地上。
飛槍穿頸霸王別,別的是生死。
兩人躺在地上,鮮血咕咕的從咽喉處冒了出來,沒有發(fā)出聲音,立時死在了臺上。
楊知府分開前邊擋著的捕快,那樣看去,被眼前的一幕驚得目瞪口呆。
人群中沉默一陣,然后叫罵聲一片。臺上雙雙斃命,賭紅光的輸了,賭白輝的輸了。雙雙斃命便是平局,莊家贏。
楊知府沒有想到是這樣的結(jié)局,這或許是最好的結(jié)局,也是最爛的結(jié)局。他呆了半晌,吼道,“仵作!”
愣在臺下的仵作身子一震,回過神來,忙爬上臺去細致的驗明傷口,確定兩人都已死亡。起身對著楊知府拱手回話,“大人,都是致命傷,兩人都已死亡?!?p> 楊知府沉著臉叫來趙捕頭吩咐道,“把臺子圍了,棺材拉到府衙去,把兩府管家和那棺材鋪老板拘來問話!”然后帶著一眾嚇得花容亂顫的小妾們乘了轎子打道回府。
趙捕頭吩咐一半衙役圍了比武臺,另一半衙役驅(qū)散人群,分派捕快在人群中拿了白丁紅平與鐵皮,押往衙門。兩捕快拉著裝棺材的騾子車返回衙門。比武臺上紅光和白輝的尸體插著兩桿鐵槍躺著,鐵槍斜斜的豎立,臺子上兩人的血流淌成了一片,分不出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