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好熟悉的嗓音。

　　他是……誰？

　　“謝謝?！标惥啪沤┯驳卣f道，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一文，”徐老爺轉(zhuǎn)過頭來“怎么了？”徐一文蹲下去撿那些補品：“沒什么，爸?！笨巳R依想扭過頭去追陳九九?！翱巳R依，算了。”徐一文將手輕放在克萊依嬌小的肩頭上?？巳R依心頭一震。她紅著臉，輕輕點著頭，徐一文對徐老爺說：“爸，我們快去看安靜吧?！薄半y得你對靜靜這么上心?！毙炖蠣斝牢康攸c點頭。

　　陳九九跑到柜臺，連說帶舞地說：“我女兒在哪？”兩個有說有笑的小護士抬起頭來，傻呆呆地望著她。陳九九不過二十一歲，怎么會有一個女兒？小護士求助地望著護士長。護士長大概也不知道怎么了，看著陳九九焦急的模樣，說：“您是一個人被送到的醫(yī)院?！薄安粚?！”陳九九緩緩地搖搖頭“我女兒呢？”

　　她本以為，自己不會對這個小兔崽子有太大的感情。她錯了。那只是因為她沒當過母親，不知道孩子在一個媽媽的心中有多重，只有當過媽媽才知道，親身感受過孩子誕生時的痛苦，親身體驗過給孩子喂奶的神秘。沒了滾滾，她還愿意活多久？陳九九蹲在地上，將頭埋進臂彎里。該死的人販子！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尖尖的指甲不知痛癢地深深地扎進手心，紅潤的指甲因為壓迫變成乳白色。護士長去扶她：“您冷靜一下……”“我怎么冷靜啊？”陳九九抬起頭，滿臉無聲的淚水。她像一個迷茫的孩子望著大人一樣，望著滿臉皺紋的護士長。

　　護士長垂下頭，領著她去辦公室。

　　陳九九溫順地跟著她。到了辦公室，臉就嚴肅起來，似乎已經(jīng)做好了迎接最壞的打算。護士長竟然什么也沒說。兩個人像悶葫蘆一樣，你不說我不說。一瞬間，陷入了可怕的安靜里?！澳芨嬖V我，你女兒怎么了嗎？”護士長換了一種溫和的語氣說。陳九九好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不安地說：“她，她……”澀意的淚水在眼中漾起：“丟了?！弊o士長眉毛輕微一皺：“這……你冷靜一下吧?！标惥啪糯鬼?，點點頭。

　　陳九九沒想到，這個人販子。

　　竟然是自己的親哥哥！

　　陳九九離開的這一年，陳林天天沉浸在花天酒地中，不良的朋友一個一個地引他進入可怕的深淵，這一次，沒有陳九九把他再拉回來了。面對這么多擔子和引誘，酒精已經(jīng)無法再麻痹他了。他成為了一個真正的吸毒者。窮得飯都吃不起的陳老頭，還是無條件地寵溺陳林，在兒子的強烈要求下，把自己送上了手術臺。經(jīng)濟來源徹底切斷。陳林突然想起，自己還有個妹妹。

　　妹妹八成還有一個孩子。

　　外甥女。

　　一個孩子，男的七八萬，女的五六萬吧。

　　在陳林眼中，這個小孩可是一大筆錢！反正是個私生子，留著，也沒好到哪去，賣了就賣了唄，我的外甥女，關陳九九什么事？賣了，還給她減輕了負擔。再說，上大學的錢，不也是我們出的？

　　是陳老頭出的。賣了陳九九媽媽的所有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