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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略對象始終不肯承認(rèn)他真香

火云宗 (五)

  此話擲若驚雷,嚴(yán)映也訝然微睜雙眼,江舟又道:“枯禪觀知天下事,但事無法巨細(xì),我們不可能知道九州每個角落的陰謀和秘密?,F(xiàn)在,我合理懷疑,你就是嚴(yán)家當(dāng)年叛徒‘八風(fēng)’的后代,甚至,你就是他!”

  嚴(yán)映笑笑道:“江小姑姑,這種話講出來是要負(fù)責(zé)的。就算您的頭上是救世主公孫觀主,說話辦事也應(yīng)該講證據(jù)?!?p>  江舟“唰!”地抽出匕首,橫在身前,寒聲道:“嚴(yán)映,你太礙事了。”

  “江小姑姑對江師弟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嚴(yán)映再也礙不著了……再者說……”嚴(yán)映往后一仰,腦袋靠在了椅背上,他長嘆一口氣,“枯禪觀應(yīng)該比我更懂得生死有命這種事情,如果嚴(yán)某注定是死在江小姑姑手下,那江小姑姑現(xiàn)在下手,也是剛好的?!?p>  他悠然閉上眼睛,像是很享受等待死亡的過程。江舟果真出手,她手間金光如箭,飛速閃到嚴(yán)映頸前,然而只電光火石間,一顆石子橫著沖了過來,生生阻斷了江舟飛刺過去的匕首,“咣!”一聲,匕首落地,江舟抬頭,只見一個樸素的灰袍人站在了三丈遠(yuǎn)處,清癯端正。

  他遠(yuǎn)遠(yuǎn)地喚江舟:“……小舟……”

  他這一聲召喚好似九泉招魂,一把將江舟的整個神經(jīng)都掐了起來,江舟一個激靈,立馬抱手揖禮,恭恭敬敬道:“先生?!?p>  “沖動了不是?”謝先生雅然一笑,江舟卻始終繃著身子,沒動,也沒回話。

  “我來這一趟,是帶你回去?!敝x先生走過來,扶起江舟,“你的任務(wù)完成了,可以回去了?!?p>  “我要留下?!苯酆軋远ā?p>  “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師姐?!敝x先生溫和笑笑,“你大可放心。”

  江舟抬眼看了看謝先生,謝先生已經(jīng)年逾四十,臉上卻沒有一絲皺紋,他雖愛笑,但總是那種淡淡的溫和的笑,笑在面皮,卻從不深達(dá)眼底,時間久了,也就感覺得到謝先生身上這種溫和的冷淡。

  尤其是江舟。

  她從不覺得謝先生是好說話的,相反,謝先生才是枯禪觀里最不好對付的人。否則他一介書生,究竟得有什么樣的能耐長居枯禪觀,還從不與另外兩位大神發(fā)生任何爭執(zhí)。她是看得出的,風(fēng)提葉是不喜歡謝先生的,他對謝先生的敵意,是個人有只鼻子都嗅得出。即使如此,風(fēng)提葉這身居四大宗師之一的能人,從不曾對謝先生有過什么實質(zhì)性的敵對。

  謝先生是謝家的后人,但謝家已經(jīng)是過去的輝煌了,嚴(yán)家叛徒這一案子沒有理清,謝家人的門面也并不算干凈。

  當(dāng)然,入了枯禪觀就是了卻紅塵事,且謝先生脫離謝家是很早的事情,自然外界有再大的風(fēng)浪也波瀾不到他身上。

  謝先生一手拉過江舟,溫聲道:“小舟,你不回去,就同樣是干擾計劃的人,你還記得你剛才……是怎么處置干擾計劃的人嗎?”

  聲聲溫吞入耳,江舟卻覺得這話字里行間都是寒意。她沒忍住哆嗦了一下,點(diǎn)頭稱是,僵硬地邁著步子走開,嚴(yán)映卻在里屋笑了一聲,道:“謝先生,我可以這么稱呼你么?麻煩你等一等。我有幾句話要說?!?p>  謝先生停下腳步,微微側(cè)過頭,隔著窗板,兩人都看不見對方。嚴(yán)映從地上撿起匕首:“這是江家給枯禪觀的信物,就這么不要了么?”

  “本就是江家的東西。”謝先生道,“拿回去便拿回去吧。此后江家與枯禪觀,兩不相欠了,這信物,留著也無用?!?p>  嚴(yán)映又道:“江小姑姑為什么不能留下呢?”

  “這是苦禪觀的事?!敝x先生態(tài)度溫和堅定,“枯禪觀的事,無需常人插手?!?p>  “江鄴回頭看不見江小姑姑,可饒不了我?!眹?yán)映聲音慢悠悠地,帶著點(diǎn)懶散,還有一絲輕佻,“謝先生,你們到現(xiàn)在為止做的所有事都圍著我江師弟轉(zhuǎn),就真的沒有為他著想過么?江師弟對江小姑姑可是有著非同尋常的感情呢,今日您帶她上山,明日江鄴就會前去要人,您說到時候,您該怎么辦呢?!?p>  “他若能上得山來,我便讓他帶走。”

  謝先生只撂下這一句話,走了,江舟卻順著謝先生的話想到了意思。

  苦禪山有兩條路,一條尋常路,一條苦佛九禪路,若是有門下弟子帶領(lǐng)進(jìn)門,都是走的尋常山路,可若是有強(qiáng)敵入侵,便會開啟苦佛九禪路,此路布有苦佛幻境,踏足即成沙漠,渺渺茫茫一望無際,便是讓人騎馬趕上三天三夜也走不完,若是出不來,想找退路,都是極難的,沙漠無水無糧,天光灼目,無邊無際,不分晝夜,入了苦佛環(huán)境的,九成人還沒走出來就餓死在了里面。

  謝先生這么說,難不成真要拿這苦佛九禪路刁難江鄴?可江鄴的身份……

  思索到一半,謝先生開了口打斷她:“會用橫江一刀的不止他一個,天下第一的功法,也不只有橫江一刀。”

  換而言之,江鄴也并非是枯禪觀唯一的抉擇。

  江舟一瞬間覺得天暗下去了。一陣寒氣從骨子里透出來,冷得她發(fā)顫,她想起江鄴眼底深處的無奈和埋怨,她長長呼了一口氣,好像這樣能呼出一腔同樣的無奈和埋怨似的。

  謝先生又道:“你憐憫他?”

  江舟:“……他,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p>  謝先生沉默了一會:“與我料得沒錯……這趟下山……終究是讓你開竅了些事物?!?p>  江舟:“沒有人站在他的角度替他想過么?現(xiàn)在的他,真的永遠(yuǎn)也擺脫不了這身罪惡的血脈了?!?p>  謝先生:“連你也認(rèn)為,這是罪惡的血脈么?”

  江舟:“……也不……”

  謝先生打斷她:“罪惡在人心。再者,在江鄴的眼里,他不是一個人,他的三師父,自始至終都與他站在同一邊?!?p>  江舟:“那是他以為……”

  謝先生:“他以為就夠了,看顧大局的人未必有身在局中的人快樂,如同你自己所說,江鄴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因為他從不覺得自己可憐。你的憐憫,不過是對他的一層無言的羞辱。”

  江舟:“……”

  不可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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