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房間里還是漆黑一片。微信里前公司的項目群不斷彈出跟拍攝相關(guān)的消息。
我摸黑伸出手拿手機,從床上站起來,徑直走出大廳,坐到單人沙發(fā)位置上。陽臺和大廳用玻璃門隔開,透過玻璃門,可以看到外面的天還是黑的。我一個一個點開微信群,取消置頂。
我開始搜索:怎么悄悄退出群聊。網(wǎng)速有點慢,頁面一直沒轉(zhuǎn)出來,我拿著手機舉高,還是搜索不到信號。我邊等邊拿出一個粉色的零食大包裝,往大包裝里拿出里面的小包零食,我一包包撕開,試味道。
這時,手機彈出兩條信息“你被工作群移除。”我氣得對著手機冷笑了一下。拆開的十幾包零食被我亂七八糟地放在桌子上。
我很少吃零食,但是小區(qū)門口新開了一家零食專賣店,我被單眼皮還長著虎牙酒窩的店長蠱惑,覺得可以試試看。結(jié)果試下來,我最喜歡的居然是鹵水鐵蛋。
我邊刪掉和前公司同事的聊天記錄,邊走到放滿書的玄關(guān)處,拿了一本很久沒看的散文集,隨手翻了幾頁,書的封面上寫著“白癡”,真是一個好書名,特別適合送人。隨著我的翻動,書中掉出來一張照片,我撿起來,那是我和何浩威的合照。我打量照片,看不出來自己有多少改變。我隨手把照片繼續(xù)夾回書中。
我重新看了一下石心發(fā)來的微博截圖,上面寫著吃褪黑素會導(dǎo)致腦萎縮。我拿起褪黑素,看了看上面的劑量,又把它放回去。我心想:真不想理會石心說的話啊。但現(xiàn)在吃,前幾個小時的堅持就會失去意義。有點“來都來了”的意思。
窗外開始有一點點光亮,開始有鳥鳴,我推開玻璃門,走出陽臺,外面的空氣有點涼,我看向遠(yuǎn)處一片起起伏伏的樹海。
樓下花園鄰居種的樹和小區(qū)路邊的大樹連在一起,給人一種假象,仿佛住在森林里。我喜歡這種假象。努力掙錢把這房子買下來吧。我心想。我可辦不到。我轉(zhuǎn)念又想。
關(guān)了燈,我重新躺回床上。
這時手機彈出短信頁面,我不自覺地看了過去,沒有備注,卻是一個非常熟悉的號碼。短信寫著:不好意思,問一下你之前煲湯的骨頭用的蘸料是怎么做的?我看著手機,一時間不知道怎么辦。
我想起網(wǎng)上的新聞“一男子因火鍋底料做得太好,前女友分手后念念不忘,問他拿底料食譜?!睕]想到這種事會讓我遇上。
讓何浩威大清早給我發(fā)短信的真的是我神奇的廚藝,還是別的?
和何浩威分手后,我過著平淡的生活,一點點填補著何浩威造成的那塊空白,終于讓缺失不再明顯。這可能要歸功于石心、笑天那不喜歡矯情的性格。
比如,平日里擺著何浩威的衣服,彰顯著何浩威存在感的衣柜,笑天總是非常自然地“占為己用”。何浩威送我的酒杯,也被石心拿來喝水了。久而久之,我也在她們的帶動下,將偶爾回憶起來的何浩威順理成章地再次遺忘了。
這樣的生活日復(fù)一日,漸漸使我產(chǎn)生了本來就只有我們?nèi)说腻e覺。在平淡無聊中,有些小小的吵鬧做調(diào)劑,沒有人來催促我要戀愛,沒有人管我去不去找固定工作,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
我忍不住再次把頭埋進(jìn)粉藍(lán)色的抱枕,抱怨:“覺還是早睡的好!”四周沒有聲音,鄰居都在睡夢中。
陽光透過窗外的樹,一塊光斑落在一只白皙的手上。手的主人動了一下,她才剛睡醒。被子裹著的笑天躺在床上,她一伸手撩到一個包,她拿著不屬于自己的包努力回憶。
昨晚,酒店房間內(nèi),微醺的笑天脫下高跟鞋,黑暗中一雙女人的腳也跟隨著笑天身后。看不見臉的女人一把摟住笑天的腰,跟隨笑天進(jìn)了房間。笑天身高一米七,雖然喝了一點酒,但依然神志清醒,她身手敏捷,用手一把勒住緊跟自己的女人。女人身高不到一米六,笑天勒住她就像玩弄一只小雞。女人連忙求饒:“姐,不是,我沒惡意。”
笑天的手稍稍松了點,但還是對女人保持警惕。女人穿著睡衣,頭發(fā)凌亂,臉上還有淤青和紅印。男人的腳步聲傳來,門外的男人似乎在找人。笑天問:“找你的?”女人緊張地看著門外,朝著笑天猛點頭。
女人拿著手機,門外的男人在撥打她的電話。女人慌張地把手機關(guān)機。笑天問:“怎么回事?我?guī)湍銏缶伞!迸擞行┆q豫,她跟笑天說:“我跟男友吵架了。”
笑天看著女人,欲言又止。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說。她從冰箱拿出一瓶水,遞給女人。女人接過冰水,但因為緊張,一直用指甲摳著塑料包裝紙,卻沒有喝。
笑天走過去,拍拍她的背,又擁抱著女人安慰她。笑天帶著她挪到沙發(fā)邊上,示意讓她在沙發(fā)上休息。女人身上穿著的睡衣已經(jīng)被扯得變形,笑天從行李箱里拿出一件干凈的T恤,放在床上。笑天:“衣服你可以拿去穿,這樣離開酒店,也沒這么顯眼?!?p> 女人看著笑天的衣服,有些猶豫。笑天笑了笑,她看著女人的眼睛說:“這世界上有些正確的決定,就是不容易做的,沒關(guān)系,慢慢想?!?p> 女人沒有回話,她走到房門前,從貓眼看出去走道,男人似乎已經(jīng)走遠(yuǎn)。
笑天小心地從床上坐下,盡量不驚到她。女人思考片刻,拿起笑天的T恤,走進(jìn)洗手間換了下來。笑天又把一頂棕色的太陽帽遞給了女人。
女人看著笑天,眼睛有些猶豫。女人問:“姐,你叫什么名字。”笑天想了想,說:“伍月。”笑天幫女人重新扎好頭發(fā),女人戴上帽子,站在門前的女人停住腳步,回頭看笑天。
笑天問:“要我陪你出去嗎?”女人拒絕,說:“我已經(jīng)給你添了很多麻煩?!迸苏f完,開門出去了。
深夜,酒店走道非常安靜。女人有些慌張,她盡量不發(fā)出聲音,像一道影子一樣走到電梯。這時,有腳步聲傳來。女人以為是男友追了上來,大力按著關(guān)門按鈕,想把電梯關(guān)上。
一本被卷起來的電影雜志攔住了電梯門,門打開,女人緊張盯著進(jìn)電梯的人。只見笑天拿著一罐可樂,穿著人字拖,慢條斯理地走進(jìn)電梯門。笑天解釋說:“我要下樓拿外賣。”
女人松了一口氣。笑天陪女人走到大門口,她走去穿著外賣員那邊假裝拿外賣,實際上一直觀察四周,直到看著女人搭上了的士。
笑天放下包,她這時已經(jīng)醒了,只是還不是很想起來,她睡眼惺忪地坐在床上,翻著女人留下的包包,里面什么都沒有。笑天看了看包的logo,猜測這個包價值不菲,看著這個包,笑天有些為難。
笑天換好職業(yè)裝,拿上自己的包包。女人留下的包包,被笑天塞進(jìn)了一個紙袋里。笑天關(guān)上房間里的燈,包包在黑暗中隱藏起來。

今天是一只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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