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前綠萼為誰妍?
心慕凌寒知不知?
奈何同芳思各異。
滄海橫絕,各成彼岸。
想想爺爺?shù)牟?,想想適才遇到的人,白千羽心思輾轉(zhuǎn),頭昏腦脹,迷迷糊糊,只覺得身如飄篷,如墜云霧。
這一邊白姑姑上了樓來,但見侄女眉目緊鎖,口中囈語,蜷在被中。
“羽兒,羽兒…”白姑姑連喚幾聲,一摸額頭,再觸及被中,“哎呀,咋這么燙!”
白姑姑轉(zhuǎn)身下樓,去尋了溫度計和退燒藥,復又上樓。
白千羽悠悠醒來,頭疼欲裂,身沉如鐵,“小姑…”?
“你發(fā)燒了!你爺先回去了,你們老師電話多少,我去跟你們老師請假,這溫度計你先量一下,超過38度的話,把這退燒藥吃了?!?p> “奧,好…我手機里…備注,備注“小鋼炮”那個號…號就是…”白千羽一邊慢悠悠講,一邊機械地夾好溫度計,又看了看桌上的美林,又看了一眼轉(zhuǎn)身下樓的姑姑,復又閉眼。
“感覺怎么樣?藥吃了沒有?”白姑姑端了粥和一碟菜,放在床頭的矮柜上關(guān)心道。
“剛量了一下,39℃,藥吃了”白千羽睜眼回道。
“我看你今天來,穿的有點兒薄了,估計是凍到了,你先把這粥吃了,我給你再抱床被子,一會蒙著頭睡一覺,明天看看怎么樣,不行就去看下醫(yī)生?!卑坠霉靡贿呬伇蛔?,一邊講道。
“嗯,”白千羽勉強坐起來,白姑姑端了粥遞過來。
“你奶剛剛來電話,問你,我說沒啥事,”白姑姑坐在床邊道。
“嗯?!卑浊в鸷魢:魢:戎?。
“也吃點菜,光喝點粥?”白姑姑拿了枕頭墊在白千羽的腰后,示意白千羽道。
“嗯,嘴里有點苦,不想吃…”白千羽抬頭道。
“不想吃,就吃點粥吧!你爺爺?shù)牟?,你也不用擔心,目前問題不是很大,你好好上你的學,家里的事,不用操太多心,一切有我們呢!”白姑姑看著白千羽道。
“小姑,你說要真的是惡性的,咋辦?”白千羽停住,抬頭,拉著白姑姑的手遲疑道。
“凡事往好處想,你現(xiàn)在高三,正是關(guān)鍵時候,不要想太多,再說也在醫(yī)學這么發(fā)達?!卑坠霉门牧伺陌浊в鸬募?,催促道:“你趕緊喝,坐的時間久,一會又著涼了!”
“學習上我會努力的!只是,我怕…”白千羽低頭又喝了幾口,將碗遞給白姑姑。
“好了,別多想了,你睡吧!手機在這枕頭下面,不舒服記得打電話叫我,聽到?jīng)]?”白姑姑幫白千羽蓋好被子,方才端了碗下樓。
自從白千羽爸媽外出,除了爺爺奶奶,白姑姑便是白千羽最親近的人了。有時星期天,白千羽過來,白姑姑便包餃子,燉排骨,變著法兒,盡量讓白千羽多吃些好吃的。在白姑姑的心里,總覺得讀書的娃,最苦。
雖然白千羽還有堂姐,堂弟,但白姑姑對白千羽卻是最好的,白千羽有什么心里話,也愿意找白姑姑聊。只是這一次,爺爺?shù)牟?,一時間,讓大家無所適從,白千羽隱隱感覺得到,這病,來的兇險,只是表面看著無礙。
是夜,著實寒涼。
白千羽渾渾噩噩,醒來摸出手機來看,已是上午八九點鐘。迷迷糊糊只記得姑姑上來看了自己兩三次。
“你覺得怎樣?頭還疼不疼,起來,我?guī)闳タ纯?,趕緊好起來,不耽誤上學!”白姑姑又一次上樓來。
“把這大衣穿上,我給你再找件毛衣,你穿厚點,昨天又降溫了!你看你昨天穿的,光棍兒好耍單…”白姑姑說著拿過一件米白色大衣,放在白千羽枕側(cè),又轉(zhuǎn)身去找毛衣。
看著姑姑忙碌的身影,和絮絮叨叨的樣子,白千羽頓覺眼框有些子濕。許是許久沒有媽媽的感覺,在此時找到慰籍,一股暖意,只往白千羽心里鉆。
診所里,穿著白大褂,正在稱中藥的醫(yī)生,聽完白姑姑的描述,拿了聽診器,走了出來:“先去那邊坐,我給你看看?!?p> “奧,”白千羽按照指示,尋了個位置坐下。
“現(xiàn)在學生天天都坐在教室里,也不活動,身體素質(zhì)都差!”身體發(fā)福的中年男醫(yī)生,慈眉善目。切了脈,又拿聽診器聽了聽:“你平時有沒有失眠的癥狀?”
“您怎么知道?我不是感冒嗎?”白千羽看看眼前的醫(yī)生,好奇道。
“奧,這個問題不大,就是抵抗力有點差些,”說著,起身,去拿處方單開藥。
“失眠?是不是學習壓力太大了啊?”白姑姑詫異道。
“也沒有,就是平時睡眠有點差,呵呵呵…”白千羽尬笑了幾聲。
“問題不大,吃幾副藥,調(diào)一下就好了!”醫(yī)生頭也不抬,悶頭寫單?!八幵谶@里煎,還是拿回去煎?”
“在這里煎!她拿去學校熱一下就可以喝,方便點兒!”白姑姑道。
“在這里煎,要等下,半小時后過來拿!”醫(yī)生看了一眼盯著他中藥柜的白千羽,又看了一眼白姑姑道。
“奧,行,那羽兒,你在這里等我,我去旁邊買只雞,中午燉了,喝湯?!卑坠霉媒淮艘幌拢愠隽碎T。
“奧,奧,好?!卑浊в鹂粗霉贸鲩T,又回頭研究起中藥柜上的字,這繁體字,看起來著實有些好看,只是白千羽新舊對照了好半天,大部分字依然是“我不認識你,你也別想認識我”的狀態(tài)。
白千羽看了許久,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醫(yī)生,書上說,'九葉重樓二兩,冬至蠶蛹一錢,煎入隔年雪,可醫(yī)世人相思疾苦,'可是真的?”
“你這小姑娘真有意思,你在哪里看來的?”醫(yī)生饒有興致的看了一眼白千羽反問道。
“自然是雜書!哈哈哈…”白千羽反應過來,不好意思笑道。
“重樓七葉一枝花,冬至哪里來的蟬蛹?雪怎么能夠隔年?”醫(yī)生戲謔道。
“藥好了嗎?”白姑姑提著食品袋進來。
“奧,好了!”醫(yī)生打包好藥,遞于白千羽道。
“好的,多謝您!”白千羽接過藥,不好意思吐了吐舌頭,轉(zhuǎn)身跟著白姑姑回家。
中午便開始落雨。
白千羽吃了飯,喝了藥,斜倚床頭,臨窗聽雨:
關(guān)河令
萬木蕭蕭冷意濃,鳥雀呼亂聲。閑杵門庭,雨落渺無影。
昨日飛花一夢。情斷絕、音信俱凈。醉心難醒,何以傾觴控?
到底,何藥可醫(yī)相思疾苦?
書上還說:
夏枯即為九重樓,掘地三尺寒蟬現(xiàn),除夕子時雪,落地已隔年。過了離別時,相思亦可解…
月照當樓
聰明的你,告訴我,到底何藥可醫(yī)相思疾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