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升仙閣。
道士打扮的中年男人負手站在書房內(nèi),抬頭仰望著掛在墻上的一幅畫,久久沒有移開目光。
飛升盟盟主,陸無凡。
“報——”一名下屬前來報告,“盟主,陸公子前去取丹,久久沒有傳來消息,可能遇到了波折,是否需要屬下前去支援?”
“不必。”
“可是……”
“不必,他已經(jīng)死了?!标憻o凡眼神平靜,似乎死的人,跟他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這……”下屬一時不知該怎么接話。
“殺他的,是朝廷的人?!?p> “可是,我們還沒有調(diào)查過……”
“這很重要?”陸無凡回頭道。
下屬瞳孔一縮,他想到了某種可能。
“延成帝為奪仙丹,殺我嫡子和三千盟眾。”陸無凡看了那名下屬一眼,“你,知道該怎么說吧?”
“是!”
“三個月內(nèi),召集全國所有飛升盟成員,到葬妖嶺,集合!”
葬妖嶺,是一個人跡罕至之地,據(jù)傳幾百年前有一個妖魔主宰的國家,后來一場神妖之戰(zhàn),讓這國家只剩下一地廢墟……最重要的是,它離恒國的京城,只有三座城的距離。
下屬冷汗直流,似乎已經(jīng)明白了什么。
“遵命!”
下屬正要離開,又被陸無凡叫住。
“去青城找朱剛,就說——仙丹在他身上?!?p> 陸無凡袖子一甩,甩出一幅英俊少年的畫像——正是江黎。
下屬帶著畫,退下了。
房間里,又只剩陸無凡一個人。
他看著墻上的那幅畫,目光深邃:
“賢弟,當(dāng)年你太沖動,寧死也不受那五指山之辱,神妖之戰(zhàn)沒有你,我很遺憾。”
“那時我經(jīng)常在想,若你稍稍忍耐一下,這世界又會是怎樣的一幅景象?”
“現(xiàn)在,我終于想明白了……向神佛屈服的,不會是我賢弟!”
“但沒有關(guān)系了,你沒做成的事,由我來做。”
“你沒滅掉的神,由我來殺?!?p> “我再也不會給祂們復(fù)活的機會!”
他深深地看了墻上那幅畫一眼,轉(zhuǎn)身離去。
畫上的景象是:
十萬天兵天將,躲藏在凌霄殿的廢墟里,祂們充滿恐懼地仰望著,孤身站在金色通天巨柱之上的,那只猴子。
……
青城,尋歡樓。
今不歸提著褲子,從搖搖欲墜的尋歡樓里,和其他同樣提著褲子的人們一起跑了出來。
“我們快逃吧!”今不歸看著江黎,“你殺了吳宏野,朱剛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不,我還要等一個人?!苯璞P膝坐在原地,安穩(wěn)如山。
“等誰?”
“我!”一個濺了一身血的青衣女子,持劍從天上飄了下來。后方跟著一個面容粗獷,卻沒有沾半點血的絡(luò)腮胡大漢。
江黎抬頭,看著那女子,“你回來啦?”
“嗯!”
“親手報仇的滋味,如何?”
“痛快!”
“有多痛快?”
碧冉冉大步走到江黎身前,推開今不歸,給了江黎一個猝不及防的擁抱。
江黎懵了,他感覺到自己呼吸受到了擠壓,正要推開,卻突然感覺到一滴滴滾燙的液體,透過衣服,染濕了自己的肩膀。
她眼淚決堤,痛快地哭了出來。
好友,那些人最終還是得到了應(yīng)有的懲罰,你終于可以安息了。
江黎的手愣在半空,不知該如何是好,如果他有手機,一定會在上面搜索:剛認識不到一天的女人突然抱著我哭了,我該在這個時候提醒她男女授受不親嗎?在線等,挺急的。
今不歸愣愣地看著這一幕。
他很想說敵人都快趕來了,你倆別在這事故現(xiàn)場里摟摟抱抱了成嗎?
他張了張口,剛想說話,就被一只粗糙大手捂住了嘴。
仇伯炎對他搖了搖頭。
雖然他也不想讓這兩人摟在一塊,但他知道,這一天,她已經(jīng)等了太久,此刻的公主,太需要一個宣泄的渠道了。
就抱抱吧,也挺好的……仇伯炎,這個五十多歲的老男人情不自禁地抹了把眼淚。
今不歸終于有機會掙脫仇伯炎的手。
但最終,他只是默默拿出挪移盤,躲到一個偏僻墻角,低著頭布陣。
打不過,咱還躲不過嗎?
今不歸搖著頭,一想起之前,剛到關(guān)鍵時刻,就被那個巨鬼給嚇得血液倒流了,他就覺得來氣。
他回頭看了那兩人一眼,頓時更氣了!
此時,一只鴿子,正在趕來的路上。
……
某寺院,一個面容和善但肌肉虬結(jié)的僧人,正坐在蒲團上,面對著五米高的銅鑄佛像,禪意十足地敲著木魚。
突然,他睜開了眼。
“宏野死了……”
“早就勸他不要去青樓,怎么就是不聽……”僧人搖了搖頭。
他站起身來,雙手合十,恭敬地看著佛像。
“佛祖,請問,吳宏野有去你那里嗎?”
他等了會,沒有聽到回音。
“佛祖?”
“佛祖,我在問你話?!彼畔履爵~,一步步地走向佛像,“你,為什么就是不肯回答我呢?”
他抱住佛像,張開了嘴,露出一口銀牙。
狠狠咬了下去。
咔嚓!
他將銅鑄的佛像咬出了一口殘缺,如同咬的是脆弱的巧克力一般。
咀嚼銅像的聲音從他口中傳出,令人不寒而栗。
吃完這一口,他還不肯罷休,又是一口咬了下去。
咔嚓,咔嚓……五米高的銅鑄佛像,就這樣,被他一口一口,吃進肚里。
片刻后,朱剛用手帕擦了擦嘴,推開門,看著站在寺院內(nèi),那些披著袈裟的骷髏們:
“走,隨我化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