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我做夢了!”三歲的于嬌抻著臉一本正經(jīng)的告訴媽媽。
“哦?是嗎!做的什么夢啊,寶寶?”媽媽饒有興致的在于嬌身邊坐了下來。
“我夢到我是一只魚。”小于嬌在很認(rèn)真的比劃。
“是一“條”魚!”媽媽被小于嬌嚴(yán)肅的神情弄的哈哈大笑?!澳?,是一條什么樣的魚呢?”
“是一條很漂亮的魚!”小于嬌一抬有光的眸子,滿臉的驕傲。
“哈哈,是呢!有多漂亮???!”
“非常非常漂亮!是藍色的鱗片,發(fā)綠綠的光!”小于嬌又舉起小手在空中比劃起來。
“哈哈,你的意思是你有一身藍色的鱗片卻反射出綠熒熒的光澤是嗎?”媽媽覺得有些好笑,又為孩子天馬行空的想象力而感到驚嘆不已。
“嗯!”小于嬌很認(rèn)真地點點頭,一臉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
“哈哈!那其他地方呢?比如,頭呢?胳膊呢?”媽媽繼續(xù)笑著追問道。
“就是我呀!”小于嬌拍拍自己的胸膛。
“就是你自己這樣子是嗎?”媽媽樂不可支的看著她。
“嗯!”小于嬌再一次極為認(rèn)真地點點頭……
晚上臨睡前,任淼又和丈夫在床上談起了小于嬌做的夢。
“若海,你知道嗎?嬌兒今天做夢了,夢到自己是一條魚,身上是藍色的鱗片,卻冒著綠綠的光,我問她其他地方呢,她拍著自己胸膛說‘就是我呀’,她那一本正經(jīng)的小樣兒,真是把我給笑壞了。”
“哈哈,我閨女想象力可真是可以!”于若海頓了頓,仿佛想起了什么,“她是不是說的美人魚???你是不是給她講《海的女兒》了?”
“沒記得講啊!”
“也保不準(zhǔn)在電視或著哪兒的聽了一耳朵。這小丫頭……”語氣里是說不出的寵溺。
時光一眨巴眼又是三年。于嬌要上一年級了,在青山小學(xué)。自然是要在青山小學(xué)的。
乾坤也要上一年級了,也在青山小學(xué)。也自然是要在青山小學(xué)的。
開學(xué)第一天,這個眼睛水汪汪的女孩兒便被一眾同學(xué)中那個感覺有些熟悉的男孩兒吸引了,她徑自走到了他面前。
“我好像見過你。”
“是在青山上嗎?”
“也許吧,我不記得了?!?p> “應(yīng)該是,我也沒去過其他的地方?!?p> “我叫于嬌。你呢?”
“我叫乾坤?!?p> “我們做好朋友吧!”
“好??!”
小孩子的友情總是這么簡單而率真,一伸一握,倆人就這么手牽著手蹦蹦跳跳的走開了,或許連他們自己也沒有想到這倆手一牽就足足牽了一輩子。
青山小學(xué)就在青山府邊上,對面就是青山村,青山府和青山村就隔著一道橋,距離實在也近的很。
話說當(dāng)時建青山府的時候,于長利非得在北邊建大門,施工設(shè)計人員連番找他,苦口婆心地勸說,咱是北方地區(qū),小區(qū)從來都是坐北朝南,在南面建大門,哪有在北面建大門的。找的次數(shù)多了,于長利不厭其煩地直接罵道:“你懂個錘子!老子不光要在北面建大門,還必須正沖在青山村的軸線上!”最終大門終于是建好了,就建在北面正沖青山村的中軸線上。眾人不知所以,就只推說是“有講究”!后來于長利的生意扶搖直上,都說是因為于長利“有講究”,所以青山府也成了達官顯貴們的云集之地,都覺得這地兒“有講究”。再后來,于長利捐了一座橋,將青山府和青山村直直的連接起來,人們就覺得這就更“有講究”了……
對于兩個六歲的孩子來說,這個世界有太多新奇。他們可以在山上折騰一整天,挖掘新鮮好玩的東西,在林子里追松鼠,撿散落的雞蛋,采摘野果子,或者什么都不干,就靜靜的坐在山頂,仰著頭看天上的日升日落,云卷云舒。
當(dāng)然,他們也會一起調(diào)皮搗蛋。
一天課間,乾坤神神秘秘的從口袋里掏出了幾顆綠色的橢圓形的果子,悄聲的對于嬌說到:“我這里有好東西給你!”
“這是什么果子?”于嬌捻起一顆,仔細(xì)的端詳著,“是水果嗎?”
“這不是什么水果,這是蓮蓬子兒!”
“‘蓮蓬子兒’是什么?”
“就是荷花的種子。”
“荷花的種子?!要種在哪里?”
“不是種的,是拿來吃的?!?p> “為什么要拿來吃,荷花很漂亮,我喜歡荷花,我們不吃它,把它們種起來好不好?”
“沒關(guān)系,我家里還有好多呢,我爸爸采了很多回來。”
“那我們把他們都種上好不好?!”
“好!”
于是那天下午放了學(xué)——小學(xué)的放學(xué)時間總是很早的,倆人手牽手蹦蹦跳跳的過了河。于嬌在河邊停了下來,然后乾坤一個人背著書包晃晃蕩蕩的繼續(xù)朝家里跑了回去,不一會兒又晃晃蕩蕩的從家里跑了出來,然后拉開書包,把里面的東西稀里嘩啦一股腦的倒了出來。
“我把桿子都掰掉了,就留了蓮蓬頭,我們得把蓮蓬子兒掰出來。”乾坤還蠻有經(jīng)驗的說到。
“好,我來掰。你家里還有嗎?”于嬌似乎是嫌乾坤帶回來的蓮蓬少了一些。確實少了些,畢竟那么小的書包,即便是使勁兒裝也裝不了多少的。
“有,太多了,裝不下。”
“那我負(fù)責(zé)掰蓮蓬子兒,你負(fù)責(zé)來回送。我們多種些。”
“行!都種上!”
說完,乾坤背起書包又飛快的跑走了。就這么一趟一趟的,乾坤終于把家里所有的蓮蓬都背來了。倆人又繼續(xù)坐在河邊剝蓮蓬子兒,好一陣忙活。
終于是剝完了,倆人又把剝好的蓮蓬子兒裝進乾坤的書包里。就這么順著攬青河跑啊,跑啊,邊跑便撒,繞著橋撒了一大圈,可是把倆小人兒給累夠嗆!
趁著暮色,倆人回到家,想著剝蓮子熬粥的乾坤媽媽找了一大陣硬是沒找著孩子爸爸帶回來的蓮蓬。蓮蓬總不能不翼而飛的,問了一圈都無所知,那罪魁禍?zhǔn)字荒苡幸粋€,那就是乾坤了。所以等乾坤一到家,乾坤爸爸便開始質(zhì)問乾坤,當(dāng)?shù)弥械纳徟畋划?dāng)作種子種在了攬青河的時候,可想而知之后的戰(zhàn)場應(yīng)是何等的慘烈。具體的慘烈程度乾坤已然不敢回想,只記得那晚的竹筍炒肉格外的好吃,自己的嚎叫聲也格外的響亮!
再看于嬌家卻上演了另一番光景。
飯桌上,于嬌驕傲的跟爸爸匯報今天自己的工作,“爸爸,我今天種荷花了!”
“哦?是嘛!”爸爸饒有興致的看著眼前這個略有些興奮也略有些疲倦的可心小人兒。
“是呀!我跟乾坤倆人種的!”
“種在哪里呀?”
“河里,門口的河里,從橋到這邊的馬路再到那邊的馬路,一圈?!毙∮趮蛇叡葎澾呎f邊努力干飯,可是夠忙活,可見一番辛苦的工作真真是把孩子給餓壞了。
“天呢,你們跑了這么遠(yuǎn)嗎?爸爸跟你說過,不能離開小區(qū)太遠(yuǎn),就在青山村玩玩兒就行,跑那么遠(yuǎn)太危險了?!卑职值哪樕珟е┴?zé)備的神情。
“我們沒有跑太遠(yuǎn),爸爸,我們就在門口。我們從河邊跑到這邊這個路口,過了馬路……爸爸,我們看車了,沒有車我們才過的馬路,我們走的斑馬線,等綠燈才走的!”小于嬌連忙解釋,“過了馬路再沿著河邊跑,跑到另一條馬路,然后又回到了橋口,然后又回家的?!?p> “都種了呀?”爸爸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看著對面這個狼吞虎咽的小人兒,“慢點兒吃!”爸爸叮囑道。
“對呀!”小人兒揚起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小臉兒,臉上滿是驕傲的神色。
“你們倆跑了這么遠(yuǎn)??!”媽媽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然后轉(zhuǎn)頭望著孩子爸爸,“倆路口得四公里了吧!”
爸爸倒是淡定很,“就他倆一來一回這個折騰法兒得小十里地了!”
“可把我閨女給累壞了!”媽媽可是心疼壞了。
“媽媽,我不累!明年荷花開了,我?guī)銈內(nèi)タ春苫ê貌缓?,去看我種的荷花。”
“好!要是明年長出來了我們就去看,去看看我閨女種的荷花!”爸爸抬起身子,刮了一下小于嬌的鼻子,滿臉的寵溺,都快要泛濫開來了。
“要是荷花開的多了,我就建一座亭子,專門用來讓大家觀賞我閨女種的荷花好不好?”
“好,爸爸!爸爸最好了!”小于嬌高興的手足舞蹈的。
“對了,孩子,媽媽問你,你們從哪兒弄得種子???”終于是問到正題了。
“乾坤家拿的,他家老多了?!?p> “沒給人家霍霍吧?!”
“沒霍霍?!?p> “沒霍霍就行?!?p> 終究是沒對上路子。
那天晚上,倆小家伙睡得倒是格外香甜。兩家大人卻睡得好像不怎么舒坦,一家子氣急敗壞,一家子樂不可支。
第二年的夏天,攬青河里果然開滿了荷花,粉粉的,白白的,于是于家果然在橋邊建了一座亭子,叫做“十里荷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