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客廳,妹妹們嬉笑打鬧的聲音,吵吵鬧鬧的聲音,傳到了閣樓上,文世勛坐在天窗下做作業(yè)。
樓下兩個弟弟正在講游玩的事,電視機前的百里韶華也饒有興趣地聽著,她挺高興,兒子新交了朋友,尤其是文天賜說的那兩個大哥,成績那么好,向人家學習,有益無害。
仰望著滿天的繁星,文世勛將作業(yè)收拾整齊,放在另一邊的小臺桌上,覺得乏了,拉過地上的睡墊,躺下休息。入眠,入夢,入海入云,入林,入草,入霧,那人在。
文世勛輕輕飛過去,收回翅膀,那個人眉眼低垂,一如他委屈時的模樣。
姜影在抬眼望著他,文世勛心頭激動興奮,迫不及待,擁她入懷,親吻,肆無忌憚,唇、臉、眼、額頭、耳垂、脖子,纏綿悱惻,卻始終釋放不了自己,最后一刻醒來,有點失望,知道是夢,只是為何夢中的姜影在如此溫柔。
悵然若失,姜影在走在回去的山路上。
姜若夢等姐姐回來,幾只小妖在附近找食,姜賢和姜齊帶著幾個灰靈與小妖對峙。
姜若夢雖說在這里時間比姜影在久,已經成了鬼,她不想離開,就一直待在這片山林,她沒有剛來的姜影在有悟性,姜闥長教的捕獵方法和自保技能,姜影在學得很快。
妖和世間的動物差不多,弱肉強食,它們有時甚至會自相殘殺,只有同類別的物種化成的妖才可能小范圍的聚集狩獵。靈力,是最終的索取物。而灰靈是人死不久后所化成的,還未成鬼,更是它們想竊取的好獵物。
姜影在與文世勛走得近,沾了他身上的一些人的氣息,更加引得周圍小妖們的注意。
等姜影在走過來,姜闥長已經帶著大家將小妖們趕走,幾只小妖識趣地向別的地方躥,其中有兩只小鬼假扮的小妖混在其中,打算去文家碰碰運氣,那里有他們想吸食的一個人的魂魄。
來過幾次之后,元昌盛和元昌渝學乖了點,先暗中觀察,再看文來福什么時候落單,走到黑暗中,就可以趁機吸了他的魂魄,命喪于無形。
十年前,要不是那個百里蘭汐用翼隱藏文來福,還用他衣服的氣味將他們騙到山上,這個文來福早就不在了,最后啥也沒撈到。百里蘭汐和女兒百里蔓草一起落崖,雖說是被他的三個同門師弟飛來接住了,終究是不在世上,對他們沒了威脅。
元家兩兄弟以為機會來了,沒想到那傻子居然守了三年祭,身上始終帶著百里蘭汐的靈玉。他們也從灰靈變成了孤魂野鬼,沒了投胎為人的機會,極老那里不要,魔宮那里也不收,只好扮作妖混在妖市里茍且饞喘。
好不容易等到靈玉的靈力弱了,文來福又遇到了同是翼族轉世的百里韶華,受到她的保護。百里蘭汐帶著女兒閉關期間,他的三個師弟時常會來查看,一直無從下手。
如果等到文世勛、文天賜和文弱水三人練成了翼身,他們兩個就再也沒有下手的機會了。
今天是月初,文來福在家休息,沒到度假山莊,自家的三處酒店,一處也沒去。
“真夠小心的?!?p> “百里蘭汐的眼光也不怎么樣嘛,膽小鬼?!?p> “等月圓時再尋機會?!?p> 兩個人在相互打氣,
一陣沙沙聲,兩只惡鬼化作黑霧,消失在政府大院兒外面,屋里的人渾然不知外面剛剛發(fā)生了什么。
文天賜靠在弟弟身邊,想著白日里祁翰舟的樣子,認識了一位學習好、長得帥、虛懷若谷的小哥,比起祁執(zhí)安大哥的元龍豪氣,小哥則讓人覺得親切了許多。
咦……真的是……
弟弟的頭發(fā)在轉身時,散到了文天賜的臉上。
“怎么又趴著睡?”
文天賜不喜歡弟弟挨這么近睡覺,喘不過氣,看弟弟睡著了,拿下他的胳膊,背對著他入睡。
一個可有可無的影子在祁翰舟的腦海里來來回回,他不確定那個影子是不是文天賜,一邊想確定是他,一邊又勸自己這個影子不存在,也不應該存在。
可祁翰舟卻讓自己在看見他時,一度迷戀,在回家途中,眼中行人匆匆過,無人是他,無人不是他。
這個世界的存在,不允許祁翰舟跟隨著心走,跟隨著心去放肆,去瘋狂,去追逐。
任黑夜侵蝕混沌的大腦,祁翰舟慢慢試著放松,輕呼吸,平復……
以前,祁翰舟覺得哥哥用身體安慰自己,在他看來,并沒有非誰不可,是別人也行,恰好是哥哥可以而已,現在有點變了。反正有想法不違法,不能做,空想就多想點。
翻來覆去的弟弟讓祁執(zhí)安有點矛盾,不想靠近,又有點擔心弟弟,心疼他,只好把手伸過去,弟弟卻只是把手抱在懷里,把臉靠在胳膊上,慢慢睡著了。
祁執(zhí)安從弟弟看文天賜的眼神中就明白了,終有一人會代替自己,成為弟弟想依賴的人,只是好難。從他躲閃的眼睛里可以看出,他也很矛盾,要不也不會這樣難受,還一個人挺著。
低落的情緒在夏林一這里已經成了昨天的記憶,他滿心歡悅地給祁暮漓發(fā)微信:
周三能在校門口等你嗎?
好。
手機里收到了一個字的回復。
夏林一第一次發(fā)現這個字這么溫柔,以前怎么沒有發(fā)現,大概是說這個字的人不是祁暮漓。
抽屜里有紙,夏林一拿出一張,在上面大大小小地寫著:好,好,好,好,好……
彎月如柳眉,撥動星空,云際流轉,星動,還是心動,全憑心意。這世間的相逢和錯過,訴說著緣起和緣滅,總有一個人會在你生命的某一個點等你,與你回首往昔時,都覺得不可思議,不早不遲,遇見,不多不少,愛戀,不離不棄,廝守。
夏林一可能還沒有想到廝守這一步,意思也差不多了。
能遇見祁暮漓就已經很好了,雖然有婚約在,可是,現如今,誰還受它的束縛,況且還是祁暮漓,說不定,聽到就是一肚子火,哪敢在她面前提這個事?
多的不敢想,夏林一把寫好的字放在那個“謝了”的卡片下面。再將柜子里的劍取出,到琴室練劍,擔心動靜,只是將招式練了幾遍,等到四合院時,再把其它難度大一點的招式著重練習練習。
周末,孩子們奔走在各個培訓班、補習班,祁暮漓不急著下課去見那個人了,現在人家沒那個意思,太多的喜歡沒有回應,好累的。她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練習中,舞蹈老師對她投來了贊許的目光。
二樓的舞蹈室里,文弱水正在學一段古風中國舞。一套黑色的長衣將他的腰勾勒的更加細,妖而不嬈。
音樂起,衣袖升,裙擺動,曼妙而柔情,女孩子們嘖嘖稱贊。祁妍竹依在幾個女孩子后面看得入了神:“這人要是從古代來的嗎?一定是一個貴公子,敢問公子,小女子不才,可否受你庇護,免受世間的煩擾?!逼铄癫唤胫?,音樂停,大家散開,休息片刻。
另一邊的文世勛在自己練習,他沒有弟弟文弱水柔和,舞姿中透出一種英姿颯爽,只是待人冷了一些,大家雖是欣賞,也只是遠觀,并不近身。
練完一支舞后,文世勛坐到了練功室的長椅上擦汗,對面街角的梧桐樹旁,一位穿著灰色套裝長裙的女子,低著頭靜靜的站在街邊,幾片墨綠色的梧桐樹葉在她頭頂輕輕拂動。
文世勛就那樣靜靜的看著女子,慢慢抬頭看向他那一瞥,直接讓文世勛從長椅上站起來,這個人,這個夢里的人,她怎么出現在了街邊?她應該在霧里,在夢里,她怎么會出現在街邊?難道她已經能夠幻化出人形了嗎?
文世勛急忙站起來,從窗口向外望,不確定,他二話沒說就向樓下奔跑。
街對面只剩下梧桐樹葉在風中搖曳,沒有任何姜影在的蹤跡,他從旁邊的人行道趕過去,沿著街道上上下下地找尋,仍是不見。
不是不見,是文世勛看不見,姜影在幻化出來的人形時間太短,她只是想引起文世勛的注意,讓他記得自己的樣子,等自己再修煉一些時間,多到人間尋一些散魂,就可以慢慢的化出時間更久的人型,那時就能夠與文世勛在這人間漫步了。
可是在文世勛看來,這卻是一件不太好的事情,因為他的緣故,而讓一只灰靈現出了人形,這只灰靈在他的身上吸取一些靈氣,延續(xù)她的七七之期,被仙家知道了,可不好,所以他想確認一下,把姜影在從暗處找出來:“你干什么?”
“在附近,看見了你,想……”
“想什么?想哪里可以消失嗎?白天,不要出來街市,有仙家人也會來閑逛,尤其是離酒家遠點兒。你期限到了嗎?”
“你擔心了?”
“沒有,你身上有我的氣息,會給你延期的,我只是不想和他們打交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p> “那你晚上?!?p> “來?!?p> 離開姜影在,文世勛返回舞蹈室,而他的找尋,祁暮漓全都看在眼底,那個女子看向二樓的時候,祁暮漓就覺得很特別,看向一個地方,一個人,那是她曾經站的地方,那里可以看見窗戶邊練舞的文世勛,有她曾經看著他的眼神。
在那個眼神里多了點什么,說不上來。比起她的喜歡來說,祁暮漓覺得自己對文世勛的感覺也就僅僅是喜歡而已,就像她喜歡花,會把花摘下來,放到自己的花瓶里觀賞。那個女子也許會給花澆水,希望花在陽光下自由地盛開。
祁暮漓知道人家沒有回應,可以把他放下來,放在文世勛焦急找尋的地方,隨塵埃消失于無痕無際。
另一個視角下,街道轉角處,梧桐樹下的女子,到處找尋的文世勛,三樓窗口上站著的祁暮漓,都被夏林一默默看在眼底。
本來是想見祁暮漓,送她生日禮物,卻看見了另外一件事情。
祁暮漓,沒有那個念想,不是更好嗎?
話說回來,文世勛確實引人注目,穿著一件絲滑的白襯衣,下面是一件黑色的寬松褲子,走路帶風,仙氣縈繞。冷峻的臉上,幾縷黑發(fā),搭在眼角,眼睛深邃,輪廓分明,女孩子被吸引,正常。
所以說,自己要更加優(yōu)秀才行。
夏林一把手中的禮盒打開,是一串定制的南紅瑪瑙手鏈,祁妍竹說上次送的那個禮物,她喜歡是喜歡,卻只是帶了一下,就放進了抽屜。可能還沒有那么喜歡吧,于是他就準備了這個,這是爸爸在涼山九口早市上買的南紅瑪瑙原石做成的手鏈,有一對,找爸爸要了一串過來,送祁暮漓。
夏楚雄知道兒子喜歡祁暮漓,當初定下婚約時,他還有點擔心,萬一兒子不喜歡,怎么向女孩子家交待。
他對兒子拿走寶貝并沒有反對的意思,但是要求不要影響別人學習。
舞蹈課結束,文弱水從培訓樓走出來,走向文天賜的拳道練習館,后面的祁妍竹見夏林一在對面,招手,祁妍竹走過去:“什么事?電話里還不說,非得出來見面說?!?p> “周三給祁暮漓,我怕自己給她會被拒絕,那多尷尬。”
“你要了電話是干什么用的?以前纏著要號碼,要到了,又不敢說了。能自己和她說嗎?”
“下次,下次,好吧,和她說話,大腦跟不上,心里想的,不敢說,嘴上說的,又怕有什么說了她不高興,以前稍有動作,就會被他逮著說一頓,我還嘴都費勁,確實不敢。你再幫我遞給她,喜不喜歡,告訴我?!?p> 夏林一這樣說,祁妍竹一臉無奈:“行,我?guī)湍戕D交,下次一定要自己和她說,發(fā)個信息總會吧,別怕她不高興,她都說了,會回你的消息,你只管放心地發(fā)信息,只管關心她,問候她,她不回,你也別管,只要不拉黑,她就能看見。走啦,我去接祁暮漓,她今天的課加了一節(jié),還有一會兒才走?!?p> 夏林一的課在下午五點才開始,看著沒走多遠的文弱水,夏林一打算跟著去找文天賜打打拳,舒展舒展筋骨,為晚上練劍做準備。
拳道館內,文天賜正與一個人扭打在一起,教練示意他們分開了。見夏林一過來,文天賜急忙招呼他過去,試試拳腳。
“過過招。”
“怕你呀,祁大哥,我打不贏,你,不在話下,來吧?!?p> 夏林一把外套丟在器械上,與文天賜開打起來,夏林一雖是練劍的,可是拳術也有云澤舅舅來教授,雖然學得不多,但是技多不壓身。
文天賜只練拳術,打著打著就有點力不從心,幾個回合,敗下陣來。
“兄弟,繼續(xù)練練,下次再比劃?!毕牧忠坏靡獾嘏闹奶熨n的肩膀。
又輸了。
文天賜很不服氣:“下次,不一定輸。”
“再說吧?!?p> 祁家庭院的后院有一個小池塘,池塘里面有祁叔放進去的鯽魚,終是沒有活過來,漂在了水面上,祁翰舟站在池邊,呆呆看著,手機在手里,打開關上,打開又關上,沒人給他發(fā)消息,什么都沒有,一個標點符號或者表情包都沒有。
文天賜自從加了他的微信后,就沒有發(fā)過來消息。
祁執(zhí)安從馬場回來,找了一圈,才發(fā)現弟弟在后院傻站著。
“干嘛呢?”
祁執(zhí)安看到了那幾條死魚,從靜香園帶回來的:“昨天吃了多好,浪費,看有什么用?你想養(yǎng)魚,我讓祁阿姨到魚市給你選幾條好看的,買回來養(yǎng)著?!?p> 祁翰舟沒有理哥哥,走開了。
祁執(zhí)安跟在后面,碰到祁叔,讓他把池子里的魚處理了。
離晚飯還有點時間。祁執(zhí)安打開電腦,玩起了游戲,在晨曦里暢游星際,在自己的小社會里開啟了另一種不同的體驗。
信息提示音響了一聲,祁翰舟拿起床邊的手機:“祁小哥,在嗎?”
“在?!?p> “你們一般什么時候有休息時間?”
“什么事兒?”
“我想跟祁大哥學拳,他身手好,我想跟著學學,我們老師教的不太實用,師傅教的,我還在學。昨天只留了你的聯系方式,沒有祁大哥的,可以幫我問問嗎?”
“學拳嗎?”
“對?!?p> “他時間比較少,讀書,騎馬,回家就是玩游戲?!?p> “這樣子,那就不打擾了?!?p> “你想學到什么級別?”
“沒多高,能打贏夏林一就夠了。”
“夏林一,干嘛打他?”
“朋友之間的友好較量,哥哥懂得吧?!?p> “懂。”
祁翰舟發(fā)現文天賜把對自己的稱呼從祁小哥變成了哥哥,家里人都只叫他小哥,或者二哥,這個“哥哥”他喜歡,不過也許是文天賜回信息快了,隨手發(fā)出來的。
“看來是不行了?!蔽奶熨n又發(fā)過來一條信息。
“那就算了吧。”
“我可以嗎?”
祁翰舟都不知道怎么會發(fā)這個消息的,想撤回又有點猶豫,在祁翰舟想來,如果由他教文天賜,就會有機會見到他,可又怕見了,自己有什么不妥的言行舉動。昨天眼睛沒有騙過哥哥,要是被文天賜發(fā)現不對,如何是好。
內心的糾結錯過了撤回的時間。
“可以?!?p> 文天賜想著祁翰舟拳術不咋地,想了一下:管他呢,暫時有人指點一二,總比沒有的強。既然祁執(zhí)安打得過夏林一,那作為雙胞胎的弟弟,就算差,也不會差太遠,先將就著學,有機會再找祁大哥。
于是又問了一聲:“什么時候,我聽哥哥的?!?p> “下周六吧,這周要考試,到時候給你發(fā)時間和地點?!?p> “好的,哥,你休息,我不打擾了,拜拜?!蔽奶熨n很客氣的和祁翰舟結束聊天。
可能是隔著手機的緣故,祁翰舟覺得自然多了,不需要假裝低頭,不需要忍住看他的眼睛。抽屜里有幾張他和哥哥的相片兒,笑得開心的是祁翰舟,安靜看鏡頭的是哥哥,“什么時候能有一張與文天賜的合影,留個紀念,馬上要高考,結束之后去哪里讀大學都不可能再有機會在一個校園里與文天賜相遇?!?p> 晚飯時間,祁執(zhí)安還在房間里打游戲,祁暮漓側頭向樓上喊了幾聲,祁執(zhí)安才關了電腦,下樓吃飯:“你就不能先吃,非得叫我?!?p> “你總說我要以學業(yè)為重,不能有那么多不良愛好,你還不是愛玩游戲,爸媽也不管管?!焙貌蝗菀状鴻C會說哥哥,祁暮漓的音調高了個八度。
左丘雅慧一看又要吵起來:“吃飯,哥哥要有哥哥的樣子,要高考了,那游戲少玩一下也沒關系的,學習好也要多注意復習,妹妹學習沒你好,可以向你學嘛?你要有空多教教她,不比你玩游戲好多了?”
祁執(zhí)安朝妹妹笑了笑:“那也要她愿意學,一問她學習,她就像問到了痛處,教過她,可她事太多,一會要喝水,一會餓了,講的東西挺簡單的,她做著做著就錯了,是不是啊,祁翰舟。”
聽到哥哥叫他的全名,祁翰舟看戲看到了自己頭上:“妹妹就是耐心不夠,下次我來教她,先吃飯?!?p> 祁暮漓才沒說什么了。
吃完飯,祁暮漓,拿著作業(yè)去到了小庭院,祁妍竹和祁妍文把中間的位置讓出來。祁暮漓放下作業(yè)一起學:“又被我大哥說了,小哥還損我,全靠你們了,要是期中考試能考個好成績就扳回一點面子,我?guī)銈內ベI衣服、鞋子,一人兩套?!?p> 祁妍竹試著問了一句:“買兩套漢服,可以嗎?”
“可以,沒問題,只要你喜歡,要好好輔導我,先做數學,我們一定要在期中考試的時候,讓他們兩個對我刮目相看。”祁妍文不挑剔,買什么穿什么,再說提意見,祁暮漓也不見得聽,每次都是按祁暮漓的喜好來買衣服,挺合適的。
新的一周,大家都感受到了學習的緊張氣氛,上一節(jié)課的老師還沒走,下節(jié)課的老師就已經在門外做準備,大家上個廁所快要念那個“急急如律令”了。
五班在樓道的西邊,廁所在教學樓的最東邊,要經過祁暮漓的班級。夏林一只要有時間就去一趟廁所,可以從窗外看祁暮漓:在祁妍竹旁邊讀書,寫作業(yè),說話,做小動作,發(fā)呆,伸懶腰,趴著,歪著,正坐著。
夏林一以為祁暮漓沒有發(fā)覺,那么多同學,來來去去,又穿著同樣的校服,男生的頭發(fā)都是小平頭,所以沒有看見他。
來來去去的同學中,文弱水總能引起祁妍竹的注意。他的頭發(fā)在這個校規(guī)森嚴的學校里有些特別,所以很好區(qū)分。
因為他哥哥不想和他一起坐,所以留了長發(fā)。學校里面的雙胞胎,老師們排座位時,通常會將雙胞胎放在一起坐,大的在小的右手邊坐,這樣約定俗成,老師們就不會喊錯名字。
每當教室窗外有一個長發(fā)男生徐徐而過,就如一陣清風拂過,空氣中有他的聲音、舞姿、背影和笑臉。
周三晚自習后,夏林一在教學樓前的小池邊等祁妍竹:“我的事別忘了,晚上拍兩張照給我看看,把禮物給她的時候,代我祝她生日快樂?!?p> “你一天天的從我們教室外面走好幾趟,不敢說話,送張紙條給她總可以吧,晚上回去后,用手機給她發(fā)一句生日祝福的話,我會給你發(fā)信息的,拜拜。他們在外面等我?!?p> 車旁,祁翰舟站在道路旁邊,他和哥哥今天給老師請了假,提前一個小時走,與妹妹一同回家。
一、二年級的學生陸陸續(xù)續(xù)從校內走出,妹妹們也走出來了,祁翰舟看她們上車,沒有要走的意思,祁執(zhí)安自然就想到了什么,對妹妹說:“你等一下,我想去買點東西,你們在車上等。我去去就來?!?p> 祁翰舟在等一個人出來,夜色濃郁,校門口的路燈下,文天賜擁著夏林一走下臺階,文弱水慢慢地走在后面,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笑得那么開心。
便利店里,假裝買水的祁執(zhí)安望向站在路旁灰暗的路燈下的弟弟,再看向他望著的人,果然如此。
擁著嬉鬧的兩個人并沒有發(fā)現有人在暗中看著他們,聽到有人喊夏林一,才停下來,路對面的便利店外,祁執(zhí)安叫住了夏林一,他立馬跑過去:“祁大哥找我?”
“有點事單獨說說?!?p> 文天賜見沒他什么事,和弟弟離開,沒走幾步,看見了祁翰舟在路燈下站著:“祁小哥,夏林一被大哥叫住了,說有什么事兒讓我先走,不會是有什么別的事吧?夏林一又得罪大哥了?”
文天賜好像想起了什么:“你們晚上回去給祁暮漓慶祝生日,對吧,我聽弟弟提起過?!?p> 文天賜敲了敲車窗,祁暮漓拉開車門。
“生日快樂!夏林一不敢說,我?guī)退黄鹫f了?!?p> 生日祝福任誰都愿意接受,祁暮漓也不例外:“謝了,你和他說,下次有事直接和我說?!?p> “好咧,一定帶到?!?p> 祁暮漓補充道:“他把電話號碼要去了,也沒給我打電話,發(fā)個微信給我就可以,老在我們教室外面晃悠?!?p> 祁妍竹把看了看祁暮漓:“你都知道啊,真會裝,我是說嘞,怎么就在那里歪著、趴著,又伸懶腰的,還摸著脖子,他送了一串手鏈,很好看,我放你書包里了,你記得給人家回個消息,看著有點小可憐,是不是?”
文天賜跟著說:“夏林一那小子,別看他一天到晚話多,一提到你,他就慫了,話都說不整齊,你一定給他發(fā)個信息,最好是打電話?!?p> 一旁的祁翰舟就那么看著文天賜在他旁邊說著話,說了什么,全沒在意。文天賜離他好近,能聞到身上男孩子的那種氣味,很特別,說不出來是什么味道,和哥哥身上的氣味完全不同。他很想去聞一下,以至于文天賜說話時候,一個轉身,沒有注意后面的祁翰舟,差點兒碰倒。
祁翰舟退了兩步,穩(wěn)住了腳。
文天賜急忙道歉:“對不起,祁小哥,和他們說話,沒注意后面,我先走了?!?p> 祁翰舟還沒來得及說話,文天賜就已經拉過身旁的文弱水走了。
車內的祁暮漓碰碰祁妍竹:“別看了,走遠了?!?p> 祁妍竹收回看文弱水的目光:“看看怎么了?說說你,明知道夏林一喜歡你,老是這樣,是不是有點不近人情?好歹給個笑臉給人家?!?p> “好啦,知道啦,回去拿到手機就回個笑臉,行了吧。”
祁暮漓朝車后看:“大哥和他說什么呢?還不來。”
祁暮漓下車,看著便利店的兩個人,還在說話,聲音小,聽不見。
隨意的談話,夏林一有點緊張,不是因為祁大哥打過他,都是以前的事,現在祁大哥對他的態(tài)度好多了,就問了一些他學習、生活、愛好之類的事情。
祁執(zhí)安看到文天賜他們已經走遠,于是轉回話題:“有點晚了,你先回去吧。”
回到車上,祁銘開車回家??春笞钠詈仓蹅壬砜粗巴?,沒有想說話的意思。
經過一家蛋糕店,祁銘下車,把蛋糕取出來,放在后備箱。
祁家院里燈火通明,祁素靈按左丘雅慧的要求,準備了一桌子菜,等著孩子們回家吃夜宵,準確的說,是專門為祁暮漓準備的生日宴。
祁暮漓開心地走到蛋糕前,燈火熄滅,燭光一片,祁暮漓默默許了生日愿望,吹滅蠟燭,燭光映在她圓潤的臉上,母親左秋雅慧不禁感慨:女兒長大了,越來越漂亮可人,愿她一生平安快樂。
快樂的生日活動結束后,祁暮漓上樓,祁妍竹提醒她:“記得回信息的事,別忘了,另外,祝你生日快樂,剛才大家都在祝你生日快樂,人多,我就沒說,這是我給你買的帽子,不知道你喜不喜歡?!?p> “喜歡,收下了?!?p> 祁暮漓歡喜地上到了二樓,打開手機,收到兩個哥哥的轉賬,爸爸媽媽把錢放在床頭的柜子里面,是一個裝著現金的大紅包。
想起祁妍竹的叮囑,她給夏林一回了個笑臉圖案,打開盒子,看到那串漂亮的紅珠手鏈,戴在手上,紅得發(fā)亮,好看,于是又回了兩個字,好看。
想想又覺得太敷衍別人,送禮物,“好看”兩個字是不夠誠意的,又回了一句:很漂亮,我好喜歡。
這應該更有誠意了,是可以表達我對這個禮物的喜歡。
收到信息的夏林一,在手機那邊高興的跟個孩子似的。一個信息又是一個信息,他拿著手機,不知道怎么回復,要沉得住氣,別把人家嚇著了,只回了一句:你喜歡就好,晚安!
怕再有信息來,不好回復,又怕沒有信息來,沒了聯系。不管了,睡覺,明天要考試,不能分心。
考試期間,大家都特別認真,希望能有個好成績,至少可以證明自己這段時間的學習是不是努力。
文世勛是個例外,他沒有想證明什么,只是順其自然,等這學期結束,就可以離開家,去韓國學舞蹈,也不是非得要去學什么,主要就是想離開這個地方,離開父親。
本來去年就可以走了,但自己的靈翼還沒有長出來,所以,等到了今年,冥冥中似乎也在等一個人和他一起離開。
周五,小雨,校門前,雨傘擠擠碰碰,祁執(zhí)安等在校門邊,石階下,弟弟在人群中等著一個人,等那個人渾然不知地從眼前走過了,才進校門。
大家都穿著校服,還打著傘,文天賜怎么會注意到那么多人當中有一個人在角落處看他呢?
他的腳步,他的話語,他的一聲咳嗽,他的一點一點的經過,都會讓那個人注目良久。
“你這樣,他發(fā)現了怎么辦?”祁執(zhí)安挨著弟弟低語道,“他,不一樣?!?p> 祁翰舟知道哥哥口中的不一樣指什么。
“我知道,他很特別,我會注意點,不會被發(fā)現,隔得有點遠,今天還有傘擋著,看不見,別擔心了,走吧。”
細雨彌漫校園的每一個角落,濕了樹葉草木,似乎也濕了某些人的心境,彌漫開去的或不是雨,只是無端的思緒沒處安放,也無處隱藏,任其拂亂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