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一結(jié)束,夏林一就開始安排周末兩天的行程,在紙上列出祁暮漓的時間安排,把自己的事情也安排在那個時間段,留出來的時間,就是可以看見她的時間。
天氣預(yù)報顯示,雨要下到下周六,下周的課也上到周六,他把可以見到祁暮漓的地點也作了調(diào)整、標注。
今晚不回小區(qū),就在四合院過夜,讓兩個舅舅把下一套劍法教一遍,然后再去忙他們的事情,自己也要忙自己的事情。
座位旁的文天賜在想周末的安排,祁小哥答應(yīng)教他學(xué)拳,可沒說時間、地點,也不知道要不要放學(xué),等他出來的時候問一問。
上次晚上碰見了,沒問,忘記了。
可是想想,還是算了。
小哥說過,會發(fā)信息告訴他的,那就回去等消息,向人學(xué)習(xí)要有個聽話的態(tài)度。
教室外還在下著小雨。文弱水轉(zhuǎn)身看向哥哥:“放學(xué)后,祁妍竹讓我們等一下再走,她們有事說,剛才我從她教室前經(jīng)過,她吩咐的,就在臺階對面的那個便利店門口?!?p> 文天賜踢了一下夏林一:“是有事和你說,捎帶上我們,好好表現(xiàn)?!毕牧忠蛔焐险f著:“瞎說?!毙睦飬s樂得跟個什么樣似的。文天賜也高興,說不定可以見到祁小哥,直接問他,但要避著夏林一那個家伙。
校門外,他們遠遠就看見祁暮漓,幾個人在便利店門口等著。他們沒走右邊的那個石階,直接從左邊的水泥道向下跑,文天賜最快,一個急停,立在祁執(zhí)安旁邊:“祁大哥好!”
祁妍文見他沖過來,忙向旁邊讓,把站在祁執(zhí)安旁邊的祁翰舟擠到了前面。祁翰舟本來見文天賜過來,心就怦怦直跳。再被這樣一擠,覺得心都要出來了,還好,哥哥扶了他一把。
后面跟上來的夏林一和文弱水走得還算斯文,祁妍竹忍不住笑了:“平時走得不挺快嗎?怎么?今天要走出你的英姿颯爽嗎。麻溜兒的,快過來?!?p> 夏林一更不好意思了:“馬上過來,有車,要注意安全,是吧,文弱水?!蔽娜跛c頭應(yīng)和:“對呀,剛放學(xué),車多,人多,是要慢一點?!?p> 文弱水這么說,祁妍竹的話變溫柔了些:“祁暮漓明天上午的課要到十二點結(jié)束,比以前晚了一個小時,我們的課十一點結(jié)束,如果要一起去逛街呢,就得等她一會兒。愿意等嗎?”
“愿意,當然愿意,是吧,夏林一?!蔽奶熨n用那種撥云見日的語氣搶答。
“說話呀。”
夏林一瞪了文天賜一眼,咬著牙小聲地說:“我的話都被你說完了,你讓我說什么?!鞭D(zhuǎn)過身笑瞇瞇的說:“可以,可以,我上午練琴和書法,大概十一點多結(jié)束,然后就到你們那里會合?!边呎f邊看向祁暮漓。
祁暮漓點點頭:“那就約好了,在二樓舞蹈室外等我,我結(jié)束后就下來,一起去逛街?!?p> 看著他們商量明天的事情,祁翰舟的視線一直在文天賜那里,就那么看著,什么都不說,很好。
“那明天呢?要不要問問他明天會不會一起去?”
祁翰舟只能在心里想想。怕靠太近,祁翰舟向哥哥身后退了一步。
文天賜和大家說話,差點忘了自己跑那么快下來是干什么的,祁翰舟一動,他想起來了,祁執(zhí)安個子高,擋著。于是文天賜湊到祁翰舟的旁邊問道:“祁小哥,那個學(xué)拳的事,沒忘吧,有時間嗎?你先說個時間和地點,我好和老師把時間錯開?!?p> 祁翰舟被文天賜突然湊過來的臉驚著了,動也不敢動,耳根子發(fā)熱,手不自覺地摸起了眉毛:“沒忘,你看明天什么時候有空就來我家,祁妍文常在小庭院的草坪上練武,可以一起,我周日要去參加賽車活動,你如果有空,也可以去看看?!逼詈仓墼捳f完,就覺得不對:我賽車,讓他來干什么?連忙更正:“我是說周日有事,明天隨時有空,在家等你?!?p> 文天賜很高興:“明兒個見?!比缓蠛拖牧忠弧⑽娜跛黄痣x開。
祁執(zhí)安聽完他們的對話,疑惑地看著弟弟:“他要向你學(xué)拳,什么時候的事兒?”祁翰舟和哥哥說話沒那么緊張,一下子恢復(fù)常態(tài):“原來是要向你請教,看你打夏林一時的拳腳功夫可以,問到我這里,那天釣魚時留了我的電話和微信,沒你的聯(lián)系方式,我看你打游戲,所以替你接下了這個活,都是妹妹的朋友,幫一下。”
祁執(zhí)安笑了:“真是這樣?”
祁翰舟一想,哥哥什么不知道,還和他解釋這么多:“知道就行了,和你多說這么多話?!?p> 祁翰舟不想和哥哥同傘了,加快腳步,走到妹妹她們的身后,拿過妹妹的雨傘,撐著傘一起走。由于放學(xué)時,車和人都挺多的,所以祁叔把車停到了較遠的路邊。
同這群孩子們的熱鬧相比,文世勛喜歡獨來獨往,他站在校門旁石階的最上面,等他們走遠了,才邁步下臺階。這段時間,為了避免遇上祁暮漓,他習(xí)慣了慢慢出校門。那時,人少,免了擁擠。
雨傘邊緣時不時碰上迎春花的藤條,他把傘向左邊側(cè)了點,眼的余光發(fā)現(xiàn)藤條的某處不自然地動了動,他停下,動靜也停下,似乎在跟隨他的步子。
一步一步向下走,藤條里的動靜始終跟著:“是你嗎?”
他對著最后一處動了一下的藤條說:“你這樣跟著,不好。”文世勛已經(jīng)能夠很快區(qū)分出姜影在的靈力,無形中也能感受出來:“到我傘里來,我?guī)慊丶??!?p> 四合院里,鐘點工陶阿姨準備好了飯菜,等著夏林一放學(xué)。夏林一交待她照顧院里的花草,最近雨水多,有些花要搬到西邊練功房的走廊上,陶阿姨正在費勁地搬花盆,這里的活不多,只要是夏林一說到,她都會打理妥當。
雨在夜晚來臨的時候停了,屋檐的雨稀稀落落的滴著,夏林一開始練劍,寬敞的練功房里,他盡情揮舞著劍,感覺自己就是一位馳騁沙場的將軍,斬敵于萬馬之前,好不豪邁。
正得意于自己的想象,雨潤舅舅飄然而至,云澤舅舅在屋子四周清除邪物,免得一會兒擾了他們的練習(xí)。
一些黑影在云澤揮劍之時,慌不擇路地逃了。沒躲開的,則被劍吸了去,消失不見。
夏林一知道手中的劍,招式不熟練,想到舅舅們的級別,除了練劍,還要練心法。云潤舅舅見夏林一盯著云澤看:“別看了,等你劍法練得差不多時,再加上心法,就可以除那些魄力低微的邪物,先來練劍?!?p> 同樣在練劍的還有祁翰舟,他在小庭院的草坪上,一個人漫無目的地練著,墻角的樹葉被劍鋒擾得沙沙作響,把靈力使到劍上,把一周的灰靈和小妖攪得暈頭轉(zhuǎn)向,幸好祁翰舟沒起殺心,它們趕緊挪地兒,到處躲藏。
感覺小庭院有異動,祁執(zhí)安來到小庭院,揮劍與弟弟比劃起來,幾招下來,祁翰舟收起劍,沒理會哥哥,一個人走向大庭院,在涼亭處歇息,等東顏師傅。
祁執(zhí)安跟在后面,弟弟不想說話,他就不要打擾,在小庭院等東戟師傅,弟弟累了,就好了。
練了一會兒,下起了小雨,祁翰周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二師傅也就隨他,在一旁看他劍氣四溢,風生水起,雨點滴過劍峰,濺起層層雨花,散于祁翰舟的手背、衣袖、腳尖、臉頰。
夜深,庭院靜謐,祁翰舟背對著哥哥睡著,閉著眼,未入睡,文天賜靠近的那一刻,就好像是身體的一部分回來了,而他的離開,讓他十分明顯地感到了難舍,似乎是想讓他停止在冷夜中,冷到心扉,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渴望著什么。
望著弟弟側(cè)身卷縮在那里,祁執(zhí)安咬咬牙,眼一閉,整個人睡到了被子里。等弟弟歇下來,睡到旁邊后,祁執(zhí)安覺得是不是可以冒險一試,也許那個文天賜會和弟弟成同路人,救自己于苦海。轉(zhuǎn)念一想,又怕不是,傷了弟弟的心,還是看他的造化吧,只是自己,唉,走一步看一步嘍。
石階旁邊的輕聲細語,回家的路上,知道了“姜影在”這個名字。文世勛的腦海里滿是她的樣子。
文世勛端坐在閣樓天窗下,凝聚念力,讓后背的羽翼慢慢展開,還是有些稚嫩,但翼翅長了一些,有些小羽毛慢慢長出,一雙溫暖的手觸碰到最上面的兩個羽翼上。
心頭一顫,坐著一動不動,感覺到姜影在的溫度,他慢慢收回羽翼,拾起白衣,穿衣緊扣。轉(zhuǎn)身,姜影在就站在眼前,目光在燭光的映照下,如珍珠般靈動。“姜影在”,文世勛輕輕地呼喚著她的名字,以前憑感覺,她只是一只普通的灰靈,沒名沒姓,就是個過客?,F(xiàn)在知道了名字,文世勛仿佛有了種心靈的寄托,很想與她說話,雖是些無關(guān)緊要的話,可是,說著就是舒心。
姜影在一襲青色長袍,長發(fā)被帽子遮住,有幾縷長發(fā)露出來,在胸前,襯著她清秀的臉龐。
文世勛有很多問題想問他,卻不知從哪里問起,上次問過后,她有幾天沒出來。
原本姜影在只是想要轉(zhuǎn)世,投入胎。后來發(fā)現(xiàn),真的想愛一個人,文世勛這樣的人,這個理由不能說,說點別的,可以說的理由。
“我是灰靈,想要成為你心里的那一只灰靈,你們翼族的靈力、魄力和魂力,可以讓我們提高修為。我想在輪回中投一個好的人家,不過分吧。作為回報,可以幫你吸食身體中的一些黑影。你也知道,你身上的邪氣重了一點,若不是這樣,去年你在那對羽翼就該長出來了。你的兩個弟弟比你小一歲,翼上的羽毛長了許多。我的這個理由還可以嗎。”
聽著倒還真實。文世勛并沒有放下戒備:“我怎么知道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至少現(xiàn)在是這樣子的??刹灰宜;ㄕ?,否則,讓你到我的澤湖里去。分分鐘的事情,怎么找你?”
“你集中念力在額頭時,我就能被召喚?!苯霸诮o自己找了條退路:即使文世勛不能愛上他,想他的次數(shù)多了,一樣能得到文勛的魂力,就是慢一點,總比沒有強。
文世勛沒把這把這當理由,卻還是點點頭:“好,能幫到姑娘,是我的榮幸?!?p> 姜影在不宜久留,揮了揮手:“告辭,夢里見?!被没鰜淼纳硇卧谖氖绖籽矍暗?,沒了蹤影。
入夢,文世勛沒了白天的冷傲和平靜,他的隨性在見到姜影在的時候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令姜影在不解:“你原來是這樣一個浪蕩公子啊?!?p> 文世勛判若兩人,他覺得在夢里,沒什么不妥,無人知曉的夢境,是他最放松的地方。摟著姜影在,做著他偶爾想起就會臉紅的事,對女孩子的好奇心使得他一刻也不想離開姜影在的身邊,溫婉而嫵媚,柔情而妖嬈,床榻輕晃,曼沙輕搖,文世勛分不清是幻化的意境,還是實實在在地纏綿,感覺如此的真實,他不再去分辨。
清晨,天色微沉,祁暮漓還在睡夢中,敲門聲吵醒了她:“我們在樓下等你?!鄙衔缬姓n,祁妍竹不得不來叫醒她。祁暮漓一遍抱怨,一邊起身下床,整理物品時,將爸媽給的大紅包放在背包里。她喜歡現(xiàn)金買東西時的成就感,兩個哥哥沒多少現(xiàn)金,轉(zhuǎn)賬給她,她也照收不誤,只要可以拿來花,轉(zhuǎn)賬也可以。
車上,祁暮漓見祁妍文也在:“你今天上午不是在家跟你師父練武嗎?怎么改了時間?”
“祁小哥說他今天要用小庭院,我就給老師打電話,換了個地方?!逼铄娜鐚嵳f,“祁叔,等下再送我一段路。”
“好的。”
祁叔沒回頭,盯著前面,開車。
下車后,祁妍竹把祁暮漓的物品拿到三樓,叮囑她要多喝水,把保溫杯單獨拿出來,遞給祁暮漓:“放架子上了,休息時喝點,對嗓子好?!?p> 二樓,文弱水與文世勛已經(jīng)在練習(xí)基本功,兩個發(fā)型獨特的男孩子,文世勛不愛留平頭,一寸多的頭發(fā),最喜歡。
兩個仙氣飄飄的人,祁妍竹的目光停在文弱水身上。
琴聲悠揚,溺水三千,一座城,一個人,寄相思,無度。冥冥中,佳人淺笑低吟,詞曲音律余繞,細雨拂塵,輕輕,緩緩,綿綿不絕于耳,無你,無不是你。
一曲終了,夏林一收住那份因愛慕而小心翼翼的眼眸,卻還是被云秋濯看在了眼底:“祁暮漓還沒有和你走到一起啊,沒事,你們還小,早著呢,一輩子那么長,慢慢來?!?p> 夏林一故作輕松:“姐姐取笑了,我沒有那么喜歡她,就是想對她好,看見他我就莫名地開心?!?p> 云牧遙停住了手中的毛筆:“別想那么多,你就當是交個普通朋友,先做朋友,我們家小公子長大了,有什么需要我和姐姐幫你的,盡管說?!?p> 夏林一知道牧瑤姐在拿他尋開心:“暫時不用,我可以。她喜歡別人,或者他不喜歡我,都沒有關(guān)系,不用你們幫我?!闭f完到云牧瑤旁邊練習(xí)毛筆字,不再理會兩位姐姐在一旁的三言兩語。
時間快到十一點的時候,夏林一與二位姐姐告辭,去往舞蹈訓(xùn)練室,等他們下課。
二樓舞蹈室內(nèi),大家跟著老師在學(xué)舞蹈動作,祁妍竹在文弱水旁邊跳得格外認真,她的舞蹈功底沒有祁暮漓扎實,但是身子條件還可以,老師教的東西在她這里學(xué)得挺快。
文弱水剛開始對這個插班生沒太在意,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她的領(lǐng)悟能力和學(xué)習(xí)能力還不錯,有時就會和她跳雙人的動作,再加上本就是以前見過的女孩子,也就更加親近些。再說,舞蹈中,能找到比較默契和合拍的舞伴,對文弱水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看著他們成雙成對地跳舞,夏林一有些羨慕,祁妍竹走出來:“你要不要到樓上,有個角落可以坐著等她,我常常在那里等她出來?!?p> 三樓的角落處有個小茶幾和兩把椅子,坐在椅子上,舞蹈室里的動靜看得一清二楚。
“你在這里等她,我們下課后,在樓下等你們。”祁妍竹把祁暮漓放在舞蹈休息室的水杯檢查后才下樓。水已經(jīng)喝了一半,可以。
從小就愛看跳舞的祁暮漓對各式舞蹈都感興趣,幾個舞蹈老師錯開時間來教她,現(xiàn)在夏林一看到的是現(xiàn)代舞,平時可愛乖巧的女孩跟著節(jié)奏跳出了灑脫的感覺,這和他剛剛彈琴時所想到的樣子有點出入,祁暮漓柔順的長發(fā),寬松的衣褲,隨節(jié)奏舞動。
休息間隙,祁暮漓離拿毛巾擦著額頭和脖子上的汗。發(fā)現(xiàn)夏林一在角落看她,沒了以前的討厭,細想起來,這個人比起文世勛的拒人千里之外要熱情許多,模樣也還算俊朗。祁暮漓朝他揮揮毛巾,笑了笑。這一笑,夏林一直接站了起來,心里慌慌張張、傻傻的,表面卻鎮(zhèn)定自若,微笑。
夏林一還在想用什么動作表達等候的意思,而祁暮漓卻是繼續(xù)跳舞去了。一看沒自己什么事兒,又坐下來,繼續(xù)等。
樓下的祁妍竹和文弱水在教室外面坐了一會兒。等祁妍文過來和他們匯合。
祁妍文練完武術(shù),回家換衣服,文天賜跟祁翰舟在小庭院的草坪上練拳,她有些奇怪,祁翰舟雖說性格比祁大哥溫和一些,但卻沒有祁大哥隨和,不愛與人打鬧,就算是祁暮漓,也只是和祁大哥要抱抱,有時還打作一團,在祁翰舟那里,很少撒嬌。所以大家都習(xí)慣了他的置身事外,現(xiàn)在見他在文天賜練拳,有些費解:什么時候這么有好心去幫助別人了?
小雨,如霧般包圍著兩個人,有人來,停下了,文天賜跑過來:“你怎么回來了?不是逛街去嗎?”祁妍文覺得有些不對:“這是我家,我回來換衣服,不行?。啃「缯f要來個朋友,是你呀?!?p> “噓,沒見過我,別和人說,被我老師知道了,還以為他教得不好。我只是想多學(xué)一點,明白嗎?!逼铄闹缼煆亩耸莻€忌諱,所以就沒有再多問,但是祁翰舟也不能算師傅吧,頂多就是個朋友,能教的,大概就是練劍前他們師傅教的那一點點拳腳功夫,打個基本功,教不了多少深層的功夫,但對于文天賜這種級別來說,足夠了。祁妍文默默回屋換好衣服離開了。
草坪西南角,有一處用小顆鵝卵石鋪成了空地,挨墻的地方有長椅,礦泉水甁已經(jīng)淋濕,祁翰舟將水遞給走過來的文天賜。
“她不會說什么嗎?”文天賜接過水,喝了一口。
“她不會說的,放心,夏林一不會知道的。”祁翰舟對于這種小孩子的把戲,一邊覺得可愛,一邊又配合著文天賜說著。
祁翰舟是真的讓文天賜放心,對家里的事情,祁妍竹和祁妍文從不外說,這也是她們母女三人在這個家里住這么久的規(guī)矩之一。
的士停在舞蹈培訓(xùn)室樓下,祁妍文下車時,大家已在樓下等她,原本說好在二樓等,可是祁暮漓結(jié)束她還沒來,就一起下樓等她。祁妍竹因為妹妹來遲了,說了她幾句,祁妍文沒當回事兒:“我也不想,事多,車多,就來遲了?!彼龥]說什么事兒,不想多事。
一行人在商場閑逛,祁妍竹幫大家拿著物品,祁妍文走路有點快,經(jīng)過祁暮漓身邊時,剛好祁暮漓轉(zhuǎn)身伸手要祁妍竹手里的水杯,被祁妍文撞在了她背著小提琴的背包上,商場的地面光滑,祁暮漓腳下不穩(wěn),整個人向左手邊倒過去,夏林一在一丈之外,迅速撲倒在她身下,祁暮漓倒在了他背上,一旁的祁妍文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連忙過來扶祁暮漓。
小提琴被祁妍文接過,背著。查看了祁暮漓全身,心里慶幸:幸好,沒傷著,要是傷著了,回去可怎么交代,非要自己背著,寶貝什么似的。把祁暮漓扶起來連聲道歉:“剛才真沒注意?!?p> “你這個樣子,像男孩子一樣,一點都不淑女,怎么辦哦。”祁暮漓把外套脫下,遞給祁妍文拿著。
祁妍竹白了妹妹一眼,祁妍文曉得,在后面走,她不能繼續(xù)剛才的話。
夏林一被文弱水扶起來后,拍拍手:“沒事兒,走吧?!?p> 其實夏林一完全有速度去接住祁暮漓,他的七感已經(jīng)修到了三層,一念而過,覺得有點兒失禮,擔心她反感,還是用背墊一下妥當。
文弱水雖然不能探出仙家后人的記憶,可是憑直覺,猜到夏林一故意墊背,真是服了,小情侶的小心思。
夏林一不想文弱水多想:“祁暮漓的這把小提琴可是定制的,摔壞了,很難修?!迸略俳忉寱沙勺?。
祁妍竹看后面幾人走得慢,還要買東西,中午時間緊:“快點走,到四樓服裝區(qū)看衣服?!?p> 之前說過,祁暮漓考到二十幾名,給祁妍竹和祁妍文買兩套衣服,早上查分數(shù),她考了二十七名,進步算不上多大,也算有所進步了,整個人都挺高興。
逛了幾個服裝店,夏林一和文弱水負責拎東西,三個女孩子每人買了兩套衣服。祁妍竹挑選了兩套漢服,文弱水一看便知,是為了搭配他的那幾套漢服買的款式。
祁暮漓按自己的喜好給祁妍文買了兩套衣服,要是讓祁妍文選,她可能會隨便指兩件能穿的,就買了,祁暮漓可不喜歡進進出出看一個穿衣不搭調(diào)的人在眼前晃。
衣服買完,她們決定到六樓的美食城找吃的。走著走著,祁妍竹和文弱水討論舞蹈和漢服,走到了后面,祁妍文貪嘴,一個人在前面,找哪家有哪些好吃的,味道還可以,就喊祁暮漓一起過來吃,順便買單。
夏林一主動要求幫忙背著小提琴,祁暮漓也沒有反對。夏林一不太會跳舞,和祁暮漓說說他們的共同愛好——音樂。
玩耍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祁妍竹看時間已是兩點半,和大家道別,要送祁暮漓到練小提琴的地方去,吳老師已經(jīng)在那里等著上課了,吳老師教學(xué)嚴苛,同時也討厭不守時的學(xué)生,一定不能遲到。
祁妍竹手里的東西太多,她看了看夏林一。
本來有點膽怯的夏林一鼓起勇氣:“祁暮漓,我送你吧?!?p> 祁暮漓回頭:“你把我的琴拿好,來吧?!?p> 上車后,夏林一把琴放在腿上,靦腆的看著祁暮漓:“我就是順路,要到那邊買點東西?!?p> “沒人了,你這樣別扭地說話,我可受不了?!逼钅豪煨⌒牡刈o著琴的一側(cè),“就和以前一樣,那才是正常的樣子?!?p> “可是,以前說話,你都不喜歡,總?cè)悄闵鷼??!?p> “你也不看你說的什么話,做的什么事,有時候,我玩得正開心,你來搗亂,誰會不生氣。”
“那不小嘛,你又不搭理我?!?p> “現(xiàn)在搭理你了,說話正常點?!?p> “好的?!?p> 夏林一舒了一口氣,心里美滋滋的。
下車時,夏林一把琴遞給祁暮漓,祁暮漓對他說:“結(jié)束后,祁叔會來接我的,拜拜?!?p> 夏林一微笑著揮揮手:“下次見?!彼塑嚪祷厥袇^(qū),無精打采,想起文天賜,找他玩。
文天賜由于上午練過,所以下午人很疲憊,看到夏林一耷拉著腦袋進來,覺得不對勁,沒理他,以免又要切磋,打不過,還被鄙視。
坐在角落里,夏林一看文天賜訓(xùn)練,其實也沒認真地看他訓(xùn)練,只是看一下那個方向,腦袋里想的都是祁暮漓,女孩子的心思好難猜,前陣子冷冰冰的,現(xiàn)在的親切,像幻覺一樣。
男孩子的心思也難猜,上午,在祁家小院里,文天賜練得疲憊了,又下起小雨,祁翰舟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說文天賜拳腳沒力,手拿著一塊布在前面用,要文天賜拳頭的力氣打過來,毛巾飄動才行。
那不是太難為人了嗎,毛巾被雨淋濕了,怎么動?枯燥的動作,反復(fù)練,他就在旁邊盯著。
就這?在家也能練。文天賜還是聽話話地練著。
后面練習(xí)了一些擒拿的動作,有點難,祁翰舟示范,兩人練習(xí)。手轉(zhuǎn)過來時,太用勁,文天賜求饒,祁翰舟才松手,他的視線在那手上,太喜歡這雙手,一時忘了松手。
樓上的祁執(zhí)安原來準備給他們送傘,站在陽臺上,覺得沒必要,反倒打擾了他們的練習(xí)。弟弟此應(yīng)該是不想見到他,于是回房間,繼續(xù)玩他的游戲。
拳館里,文天賜練了一會兒,停下來休息。夏林一沒有走過來的意思。
“小林同學(xué)?!蔽奶熨n拍拍他的肩膀:“怎么悶悶不樂的?你們不是玩了一中午嗎,沒玩好???”夏林一不想說前面的事情,轉(zhuǎn)了話題:“我來看看你,結(jié)束了,一起去外面吃個飯,我請客。”
文天賜剛到跆拳道一品,把他的紅黑帶拿在手里向夏林一炫耀:“吃飯,可以。正好慶祝一下?!?p> “那還不快點,我到外面攔輛車。”
陰雨天,似乎天黑得快一些,雨大概下累了,停風歇息。
文天賜只陪夏林一吃了頓便飯就急著回去,弟弟文弱水今天逛街沒有來,現(xiàn)在可能在家里等他回去,他一到晚上,就會跟著文天賜。
落單了,城市的街道、小巷陰風四起。
文天賜握緊拳頭,用他的念力感應(yīng)著周圍空氣溫度的變化,找尋暖氣流向,前行。經(jīng)過老槐樹時,一根枯敗的樹枝“咯吱”一聲掉在文天賜面前,兩道黑影從枯枝上飄出。
是元家那兩個無賴,文天賜聽大哥說起過,元昌盛和元昌渝,死后魂飛魄散,所以做了灰靈,后來沒投胎,成了鬼,躲在妖市里,總想找現(xiàn)在的父親文來福的麻煩。
現(xiàn)在冤家路窄,要不是當初他們貪心,非要文家河邊的那個酒店作為占地補償,也不會在洪水來的時候被沖塌的酒店埋在地下,落個死無葬身之地,想起來就替老爸冤枉,當時還和祁家一同派人去救酒店里的人,大家出來了,他們要拿屋子里的錢物,沒想到酒店會塌,沒來得及出來,酒店塌了,淹死了。最后救回祁素靈母女仨人,在祁家生活。
“小子,嚇傻了吧?!痹⒂靡恢谎圩⒁曋奶熨n,壞死的右眼丑陋,還冒著黑煙,就像冒著惡臭一般。元昌渝不懷好意地嘲諷:“平時有你弟、你哥、你媽在,動不了你們,今天是怎么著?送上門來了?哦,長能耐了,敢一個人走夜路,有出息。”
元昌盛來到文天賜身后,想直接吸了他的魂魄,冷氣在背后侵襲,觸到了鳳頸,他的翼翅隨即展開,但一年生的翼翅畢竟柔弱,只是長了羽毛,飛得很低,不像他哥文世勛,剛長出來,就可以展翅起飛了,還是六翼,三對翅膀。如果哥哥在,就好了,文天賜來不及想太多,擺出決斗的樣子。
“小朋友,別拿這個架勢嚇唬,傻樣兒,我們又不是沒見過翼翅,你逗誰呢?”元昌盛已經(jīng)伸出了手,要與前面的弟弟配合圍捕文天賜。
“逗貓呢??晌覀兪枪恚汗?,很危險的哦,小家伙。”元昌渝揮動著他破爛不堪的胳膊,右腿半撐著身子,瘸了,行動不便,他搖晃著走向文天賜,墻上的陰氣出來,是一片黑色的霧潮,向文天賜席卷而來,也想分點殘魂落魄和靈力。
“想置我于死地,想都別想?!蔽奶熨n咬破兩只手的中指,血抹于額頭、臉頰、鼻梁、下顎,以及鳳頸處。他的靈力從身體里出來,紅光護著他和身后的翅膀。最后將血抹在手掌,雙手掌分開,用最大的力把它把幻化的念力散于四周。如湖中落入巨石,影波蕩漾。剛才讓他移來的黑影,頓時散開,退了很遠。
身后的元昌盛在他出手的時候,用地上的枯枝揮向了他的頸部,那是文天賜的致命處,雖用血封住了,加了層保護,可還是經(jīng)不起這一擊。更何況是靈力不濟的時候。
元昌渝想補一掌,伸出的手還沒開始吸食溢出的靈力,有光從小巷兩頭以及天上飛過來,包裹住了文天賜,隨光而來的祁執(zhí)安和祁翰舟。
善于招魂的祁執(zhí)安發(fā)覺城中一處陰氣聚集,小鬼活動頻繁,抓了一只附近的小妖,才覺得事情不妙,喊上祁翰舟就趕了過來。文天賜的功力,退元昌盛兄弟,可能沒太大問題,但是對付一巷子的妖和鬼怪,就難說了,寡不敵眾,有人來救,他松了口氣,攤在地上。
祁翰舟抱著文天賜,他虛熱,吐著微弱的氣息,沒了念力,靈力弱,背后有血,翅膀被元昌盛的樹枝打傷,收回時,有點疼,他抱住祁翰舟,忍著疼,一點一點收回翅膀。喘息聲和忍耐聲在祁翰舟脖子處,傳遍了全身,他努力克制著。
最后,昏睡過去。
祁翰舟以為出了意外:“哥,快來?!?p> 祁執(zhí)安摸摸文天賜的額頭:“沒事,累了,睡著了,你抱緊點,他的體溫有點低?!?p> “送他回家嗎?”
“在這里等會兒,文世勛差不多要來了,他們家,天黑不外出,這個沒回去,自會出來找。這里安全,路上,帶著他,碰上兇猛的妖和鬼怪,我們應(yīng)付不來”
祁翰舟脫下外套,把它搭在文天賜身上。
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在靜寂的夜里,“叮咚叮咚”地朝他們走來,文世勛帶著文弱水趕過來。
“這小子,害得妹妹茶飯不思,若不是看在妹妹喜歡的份上,早晚揍他八百遍。他不是不問世事嗎?這非親非故的弟弟,這么在意,也不算太冷漠無情?!逼顖?zhí)安解開祁翰舟設(shè)下的凈空術(shù),文世勛和文弱水進來,祁翰舟把人交到文世勛的手上:“他被纏上你們家的那兩個惡鬼盯上了,沒什么大問題,修養(yǎng)一個月左右,差不多能恢復(fù)。”
文弱水很后悔:“都是我不好,沒去接他一起回去,他有時玩著玩著就忘了時間?!蔽氖绖锥紫律?,文弱水把睡著的哥哥放在大哥背上。
文家三兄弟走遠了,祁翰舟還是不放心,一路在后面用凈空術(shù)為他們開道,直到他們進了政府大院,有百里韶華在家,問題不大,她要護著家里的文來福和兩個女兒,只能在家等著兒子們回去。
院內(nèi)的燈光明亮,比較干凈,祁執(zhí)安在前面走:“燈光沒有異常,周圍安全,他沒事兒?!逼詈仓垡仓廊藳]多大事兒,就是心里不得勁,一路上用凈空術(shù)把周圍陰暗處的邪物們打得七零八落。
“看你們,誰不好得罪,惹錯人了吧,下次再跟著那兩個混蛋,別怪他不客氣?!逼顖?zhí)安招來一只鬼,讓他將回去路上清干凈,少惹麻煩。
安頓好文世勛之后,百里韶華臉色一沉:“怎么回事兒?這家里的規(guī)矩都忘了嗎,天黑閉門不出?!?p> 文弱水好長時間沒見媽媽生那么大氣,怯怯地躲在文世勛身后:“我以為哥哥下課后就會回來的,而且祁妍竹拿的東西太多,我就幫她們拿了一下東西,先回來了?!?p> “她不會自己拿呀,有多重,非得要你幫忙拿著,你哥重要,還是那個丫頭重要?”
祁妍竹,百里韶華知道,這個女孩子做事利落,去祁家時見過。
文世勛看到百里韶華真的生氣了,也不好旁觀:“阿姨,別責備他了,我也有責任,天賜沒有回來,應(yīng)該去找找他,以為他一會兒就回來了。”百里韶華不好再說什么,想著人回來,事兒就過了,心疼一個,總不能再說其他兩個,那也太偏心了,再說文世勛是百里蘭汐托付自己照顧的孩子,不能讓姐姐知道他兒子難過是因為她的責備,還指望姐姐出關(guān)后能順帶著幫襯一下自己帶著兩個兒子。
屋子里安靜下來,文世勛和文弱水上樓,文弱水上樓時對文世勛嘀咕:“應(yīng)該在感應(yīng)到哥哥疼痛時就出門尋找,不能因為怕黑,就非得拉上大哥,害得大哥也被媽媽數(shù)落了,”他想到那句“天黑閉門不出“一定讓大哥心痛了,大哥沒有說話,他也沉默了。大哥就是因為當年的任性,天黑到外面去了,而失去了媽媽和妹妹。
果然,文世勛到了閣樓后,就獨自裹在睡袋里,姜影在來了,他也沒有回應(yīng)。姜影在幫他把燈熄滅,守在他的身邊,文世勛已經(jīng)習(xí)慣了姜影在夜里的陪伴,睡得很安穩(wěn),握在掌心的姜影在的手漸漸有了溫度,他悄悄把靈力輸?shù)浇霸诘捏w內(nèi),想她多留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