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之后,昌平國,清河郡,最大的修真圣地——伍院。
齊從瀾和韓清川在房內(nèi)與長老談了好久了,盧楓在外靜靜的站著,想來他們有不少事情要說吧。
盧楓抬起頭看了看,四周目光及處皆是青山之影,將這伍院包圍在懷中。這里太大了,大的超過了他的認知。
房中,一個長者思索的說著:“如此說來,貴國皇宮發(fā)生宮變之時,你與二殿下并未在宮中?!?p> 齊從瀾回答道:“是的,我們當日外出騎馬,返回時宮門已遍地尸體?!彼吇貞涍呎f:“宮墻上叛軍見到二殿下,就追殺而出,我?guī)е钕乱宦诽油鲋链?。?p> 齊從瀾站了起來:“我得回鎮(zhèn)安國了,敵情不明,無暇多待。”說著行了一禮:“二殿下暫時化名叫……高岳吧,穩(wěn)妥一些,麻煩師門了!”
“無妨,暫不安排二殿下與其他弟子接觸?!敝x姓長老若有所思:“既然二殿下已有些修煉基礎,我且教他一段時間,貴國情勢不明,等你打探之后再做安排吧?!?p> “謝長老!”齊從瀾腳下邁出一步,復又停下。“門外與我一同前來的少年也請長老一并安排,是個可憐的孩子!”說罷,轉(zhuǎn)頭出門。
齊從瀾見盧楓在外候著,走到他跟前小聲說道:“盧楓,今日暫且別過,來日再會。你聽從我?guī)熼T安排就是,你父母血仇,待我打探回來再說?!?p> 在來的路上,盧楓聽齊從瀾說過,村子里蒙面人用的那種鋼刀,乃是鎮(zhèn)安國軍隊配發(fā)的,應該是鎮(zhèn)安國的叛軍。他點了點頭“我記下了,齊伯伯慢行?!?p> 謝長老也出門,問過盧楓年齡、所學之后,摸了摸半白的胡須:“八歲,還未啟蒙,嗯……”招來執(zhí)事弟子,指了指盧楓“將他帶往外門,與前日剛招收的外門弟子們統(tǒng)一安排……入門之銀錢免除?!?p> 執(zhí)事弟子應聲行禮,領著盧楓離去。
一路之上青磚石柱,闊院石階,盧楓跟著到了外門弟子所居之處。
這是一大片整齊的小房子,以盧楓敏銳的眼睛粗略一看,也知道得有幾百間之多。每排十間左右,從眼前往后方的山腳下綿延開去。
早有負責外門的弟子過來,詢問有何交代。
“此乃新進外門弟子,你速速安排。除入門銀錢免除,其他照舊例”執(zhí)事弟子淡淡的道
外門負責弟子言道:“八至十歲,三人同宿,一日三餐,膳堂共食!”先將舊例唱個長音,回稟執(zhí)事:“丙十七號房,還缺一人,你隨我前來。”行了一禮,待執(zhí)事弟子點頭離去后,方才挪步。
丙一十七——半開的木門上刻著幾個字。
房內(nèi)三張木床,三只木箱,三方木桌,三把竹凳。簡單到一絲不亂。
“新來的兄弟如何稱呼?我叫厲帆,九歲,本郡人!他叫陳阿寧,開元郡人。我倆前日下午來的。”一個高高壯壯的少年甕聲甕氣,笑著映入眼簾,膚色微黑,不大的眼睛隨著笑容只剩兩條縫,挺直的腰桿,穿著青色的衣服,粗壯的胳膊指向另外男孩。
站在墻角的男孩個子與盧楓相仿,身著同樣的兩截式青衣,回過頭來,腦袋有些扁平,有些突出的眼睛看起來有些呆,鼻子周圍零零星星有些斑點,一對招風耳橫在兩側(cè),略厚的嘴唇有些含糊的言道“我……我就是陳阿寧,叫我……阿寧就行……今年……今年九歲了”。整個人瘦瘦的,稍微有些口吃。
“我叫盧楓,八歲,自南方茂鄉(xiāng)郡來?!北R楓低著頭,熱情的兩個人讓他想起了,已經(jīng)故去的小石頭。
剛才負責招呼外門弟子的人,自門外進來,手里拎著一個包袱“盧楓是吧?這是院服。每人兩件,換洗之用,銀錢二兩,繳納門派,入門費外,概不免除!”不知道是不是說的太多了,安置標準背的滾瓜爛熟,四個字四個字的好似中間沒喘氣一般。
“這……我沒……沒這么多”盧楓也不知道有這個規(guī)矩,齊伯伯又走了,自己只有是個銅板,是從殘破的家里找到的。
陳阿寧含糊著:“沒事,我這……領過兩套,咱們一人一……套就行。”
那邊厲帆已掀開他的木箱,拆開包裹,里邊除了點零散之物,還有兩小一大三塊碎銀子。捏起了大的那塊,交與外門執(zhí)事,接過衣服包袱,扔與盧楓。
盧楓接著飛來的包袱,小臉泛紅:“這如何能行,我沒錢還你……”往前疾走兩步,要將包袱歸還執(zhí)事。
“都說了是兄弟,這算什么!這里飲食起居、筆墨紙張都是門派分的,沒什么花錢的地方。我家離這一天就到,就算用錢也來得及取,無妨,無妨!”
執(zhí)事弟子已然把銀子放入印著“伍外”的錦袋之中“確實沒什么其他要繳納銀兩之處了。”說完突然又改變了腔調(diào):“自今日始,著此衣裝,篤學慎行,行舉端莊。兩日之后,山前宣講,辰時二刻,新人共襄!”言畢即離。
厲帆憨憨的笑著:“你們猜宮里的太監(jiān)是不是就個腔調(diào)?哈哈哈”陳阿寧也跟著笑,笑聲仿佛都像有口音似的,斷斷續(xù)續(xù)的。
歸置完自己的包袱物件,換上青色院服,隨著二人一同前往膳堂用飯。出得門來沒走幾步,就聽得前方不怎么友善的聲音飄了過來“厲憨柱!是去膳堂么?我們都吃過了,還有些剩菜,快點去,別搶不上!”
那是幾名高矮不一的同門,并排走著,將每排房前本不狹窄的小路遮擋個七七八八。最左邊說話的那人個頭較矮,比陳阿寧、盧楓還是高一些的,平平常常的容貌,頭上窄窄的藍色絲綢綁著發(fā)髻,確實比盧楓三人頭上的布條明艷許多。
厲帆不大的眼睛完全睜開了,瞪著說話那人:“趙彥君!又想挨揍了是吧?跟你說過了,我現(xiàn)在叫厲帆!厲帆??!”
“叫什么不都是你么?平時欺負我不如你力氣大,你敢跟他比試嗎?”趙彥君將手指向中間那個最高的少年,體型比厲帆有過之無不及。
“不比,我們要去膳堂!”厲帆兩只手拽著陳阿寧和盧楓,就要過去。
行至對面之時,眼見就要從那幾人左邊過去,趙彥君故意挪了一步,擋住去路,仰著頭看向比他高兩寸的厲帆?!芭铝税?,這可是趙鏢師的兒子——鄭武!咱清河郡的威遠鏢局知道吧?他爹就是那的鏢師,他爹教過他拳法,厲害著呢!”
厲帆自小跟趙彥君打打鬧鬧,習慣性的伸出手,把他推開兩步。中間的鄭武被馬屁拍了半天,哪能不管?同樣伸出手推向厲帆的胸口,厲帆也是往后退了一步。
盧楓有點迷茫,這……城里的孩子是這樣打架的?就推來推去比力氣嗎?他并不知道,在十歲八歲這個年齡的男孩子,幾乎都是這樣的。
陳阿寧高亢又不清晰的聲音響起:“你……你們干什么!四……四個人,欺……欺負三個?”越激動越容易口吃,干脆把三個人的人都省了。
“三個?你倆小小的個子,才幾歲?加一起算一個人罷了。欺負你們?nèi)趿宋亦嵨涞挠⒚鳎 笔畾q的孩子煞有介事的學著江湖氣。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厲帆面前,“只要這個家伙跟趙彥君認個錯就行了?!?p> 趙彥君得意洋洋,終于讓這厲帆吃癟了!這厲帆越長越高,自己近兩年來都沒占過什么便宜。
厲帆瞪著眼睛還未說話,陳阿寧卻搶道:“憑……憑啥,你們才好狗……好狗不擋……道!”
對方幾人一聽這話,個個都氣鼓鼓的!
“你們幾個,干嘛呢!”此時,外門執(zhí)事弟子正拿著“伍外”的錢袋準備上交,就看到幾個小家伙堵在路上。
“沒干嘛,新來的準備去膳堂。”趙彥君指了指盧楓,畢竟來了兩天了,就沒見過厲帆身邊有這么個小子?!拔覀兘o他指路呢?!庇謮旱吐曇魧柗f了句:“后天入學宣講之后,膳堂后邊小林子,你敢來嗎?”
說完,向執(zhí)事弟子擺了擺手,與鄭武幾人施施然離開了。
膳堂吃的是米飯和青菜,還有盧楓沒吃過的一種魚,據(jù)陳阿寧說是大海里才有的,大山里的他自然沒見過。
厲帆像沒事人一樣往嘴里扒著米飯,陳阿寧碰了碰他胳膊“后天你……你去嗎?去的話叫……著我!”看了看盧楓,又說“盧……楓,你怕他們?也不……不幫厲帆說話。”
盧楓有些尷尬的放下碗筷:“我,我剛才還沒弄明白怎么回事,再說發(fā)衣服的管事說要篤學慎行,我不知道會不會惹出事來,所以沒說什么?!北R楓知道男孩子間還是比較在意這個的。
“沒事,都是兄弟,阿寧別怪他。”厲帆邊吃邊沖著盧楓一笑:“別在意,來這兩天其他宿舍好幾次打鬧的事了,師門好像根本不在意。”
是啊,誰會在乎八九歲男孩子淘氣呢?入學宣講以后,外門弟子的規(guī)矩才教給他們。此刻?他們只是從各郡送過來的孩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