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敬看著敞開的鏤空木雕花窗,只見許妍一個閃身就不見了,外面的雷聲大作,轟轟隆隆,子敬放下喜帖有些出神地緩緩走到窗前站停,深邃又凄涼地眺望著許妍離開的方向,心中滿是愧疚,他的初戀無疾而終了。
從此以后他就得做一個一心一意為家族利益而努力的人,犧牲自己愛情,做個形式上的人夫。
如今局勢混亂,清風宏氏的爪牙已經快要摸到天都城內了,歐陽和南家再不聯(lián)姻,歐陽家就岌岌可危了。
之所以辜負許妍,一方面是不得已,另一個方面是知道她的身世背景,實在不能接受一個出了名的女流氓。
偏院
許妍從子敬那里回屋早已經成了一個落湯雞,渾身濕透五指都泡得發(fā)白了,嘴唇已經凍得發(fā)紫,臉色發(fā)白,身上的傷口被雨水浸得脫了疤,露出紅紅肉加上身上的動作不斷扯得傷口直接流了血,雖然疼,可那里有心疼。
許妍回到房子里,燈也沒有點借著微弱的月光坐在桌子旁,不想說話,不想動,所有悲傷的情緒涌上心頭,如同決堤的洪水泛濫成災,攔也攔不住。
子敬在她心里住了那么久,粘連了太多器官,延
伸到了血管,沖擊到了神經,如今真的要把他連根
拔起的,怕會要了她的命,哪怕不死,往后對生活再也憧憬和期望,她不會再愛人了。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許妍的眼淚吧嗒吧嗒的掉,濕透衣服的水滴在青石地上,積成一片小清潭,手掌成拳緊緊握得指節(jié)發(fā)白,身體止不住的渾身顫抖,溫熱地淚水無聲無息落在桌面上,許妍壓制不住悲傷的情緒,哇的嚎啕大哭起來,深夜的瓢潑大雨噼里啪啦,密密麻麻地砸在地上,屋瓦上,樹葉上發(fā)出各種嘈雜的聲音,夾雜著若有若無的哭聲,戚戚然,蒼涼可聞。
許妍哭著哭著忽然聽到空蕩的房間,回蕩著自己嚎啕大哭的聲音,又難聽又嚇人,時而像歇斯底里的鴨叫聲,時而又像厲鬼的索命聲,環(huán)顧房間四周烏漆麻黑的,哭到下半夜嗓子都啞了,那哭聲更讓人瘆得慌,就連她自己都有些嫌棄自己,情不自禁地收斂哭聲變成抽抽搭搭地嗚咽聲,哭著哭著,暗暗發(fā)誓以后再也不會哭了,第一次深刻地明白人和人還是有區(qū)別的,愛情也不是可跨山河的,美好的愛情故事,只在話本子里。
不知過了多久,許妍不知不覺地就睡著了,當她醒過來時,天已經亮了,坐了她一夜手腳發(fā)麻,揉了揉腿,扭了扭脖頸,暈暈乎乎的,手掌捂在額頭,有些炙熱發(fā)燙,這是發(fā)燒了。
許妍想著自己也不適合待在這里,強撐著身體起身,腳一站在地上瞬間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扭曲地轉動,身體搖搖晃晃,許妍扶住桌檐晃晃悠悠地站著,一手扶住桌子,一手扶額。
門外傳來敲門聲,聲音有些嬌柔的清脆。
“許妍師妹,許妍師妹?!?p> “門沒栓,進來?!痹S妍忍著頭暈緩道。
南梔一身青色衣裙推門而入,眉目間喜笑顏開掩都掩不住,一進門就坐在許妍對面滿帶喜意又極力壓制的表情,有些別扭的尷尬地道。
“師妹,子敬師兄跟我要成婚了,我知道之前你們的事,但那都過去了,我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p> 許妍抬眸一臉蒼白有氣無力,似有千萬語又剛到喉頭又卡進心里,只短短的說了一個字。
“嗯”
南梔沒有想到許妍如此淡定且很無所謂的樣子,本以為她會滿腔怒火地跟自己吵架,沒有想到她如此安靜理智,一時竟然有一種被蔑視的感覺,內心有些不甘心,眉頭微皺,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你以后能不再同他有糾葛嗎?”
“嗯?!痹S妍忍著暈乎乎的腦袋,揉了揉眉頭,嘴角扯起冷笑,笑自己的傻,也笑眼前人高看自己在子敬心里的位置了。
“子敬明天回去天都城準備提親事宜,我們下個月初三結婚,到時候希望你能來。”
南梔不相信許妍真能放下子敬,早上去子敬那里,雖然子敬說要回去準備提親的東西,可是她能感受得到子敬心里不是很開心,眼里也不是很憧憬他們的未來,話里話外都平淡得如在說別人的事一樣,她知道子敬還是有些在乎許妍的,哪怕他母親夸張得把許妍說成殘花敗柳,流里流氣的女流氓,也沒能讓他徹底放下許妍。
她想許妍來參加自己和子敬成婚,好斷了許妍和子敬的糾葛。
許妍心一顫驟然呼吸停止一秒,眼里剎那間充滿來蒼涼之感,輕咬嘴唇,有些生疼,舌尖絲絲腥甜在口腔內化開。沒有想到子敬拋棄她,就能立馬同別人成婚,好生薄涼。
許妍雙手揉了揉昏昏沉沉的額頭,看著眼前的青衣女子,忽得眼前一片模糊只見一道青色在眼前如同扭曲的萬花筒一般扭曲著,許妍克制著自己將要倒下去的身子,揉了幾秒,頓了頓眼前模糊變得清楚,緩了緩情緒,強裝一副正常樣子,不緊不慢地道。
“沒有想到他如此迫不及待,想當初我救了你,不小心傷了你,他緊張你的樣子,想來他心里應該也是有你的,我這人很干脆,很果斷,我同他既然分開了,日后也不會再有交集,我祝福你?!?p> 說了那么多話,許妍都沒有一點脾氣,這讓南梔忽然覺得許妍這個人不錯,很有自知之明,心里就沒那么討厭她了,聽她的話也是真心祝福她,心里很是開心。
“多謝,這是我家一個小斯在門口收到的一封信,說是給你的,那我就先走了,明天子敬就要回去了,我去給他準備些東西?!?p> 南梔從懷里掏出一封黃色信紙遞給許妍,許妍接過道謝。
“謝了。”
許妍拆開信封,信是許妍父親寫給她的,信中道爺爺已經重病,奄奄一息,讓她快回去看爺爺最后一眼。
許妍看到內容如遭雷擊,瞬間奔潰跌坐在地上,一時間眼前再一次模糊不清,但是她無論如何都要趕緊回家一趟,哪怕這時的她已經高燒到模糊。
她勉強撐起身體,一身半干半濕的衣服黏黏的也沒來得及換,就沖出門外,同南梔打個招呼就御劍飛行往清風郡方向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