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極致的代價(1)
九方青枝伴著白幽然,一直到黃殃度過危險期,確定無礙后,才在他醒來前離開了。在青枝離開前,他曾再次請求為白幽然處理傷勢,奈何,還是在她堅決的婉拒下,無奈的放棄了。他只能帶著心中的那抹苦澀,黯然離開了,就像曾經(jīng)無數(shù)次這樣的拒絕后一樣。
青枝離去后不久,三位師者也終于在忙完后趕了過來。白幽然見到他們后,便將所有的事情一一告知,并請求三位師者,替青枝保守已知黃殃傷體的秘密,三位師者點頭應(yīng)允。為了便于照顧,師者們本想將黃殃接回禪院修養(yǎng),但他的傷勢實在不宜移動??粗葱训狞S殃,知道他確已沒有大礙,師者們便打消了接回的念頭,叮囑白幽然替他們好好照顧后,便先行離去了。
黃殃總算是醒了過來,可剛一醒,便發(fā)覺身上的衣服不在了,驚恐著想馬上起身尋找,怎奈身上的傷讓他動彈不得。抬眼間,看到正在關(guān)切望著自己的白幽然,心中不禁一嘆,終究還是被她看到了。
“你醒了,覺得怎樣?”白幽然那一向清冷如風(fēng)的聲音,輕輕飄進(jìn)了耳中,只是現(xiàn)在聽來,似乎多了一絲難掩的關(guān)懷。
“我,沒事?!秉S殃依舊冰冷的答道,只是這冰冷的聲音里,似乎多了一絲難忍的痛苦與不安。
聽見這樣的聲音,白幽然急忙有些慌亂的解釋了起來:“黃殃,我不是故意的,我發(fā)了消息給慧師他們,但他們有重要的事情,實在趕不過來,所以,只好讓青枝先來......”
白幽然的話還沒有說完,黃殃聽到青枝來過,臉上立時又多出了一絲苦澀。見他如此,白幽然急忙用謊言解釋道:“你放心,他沒有,真的沒有,都是我親自幫你弄的......”
聽到白幽然如此解釋,黃殃心下稍覺好過了一些,他相信她說的,因為他了解,白幽然是個從不說謊的人。既然已經(jīng)明了白幽然看見了自己的傷體,他也只能無奈地接受現(xiàn)實,只是,他不清楚,她究竟看到了多少,那道最痛的傷,她是否也看到了。念及此,忍不住將放在被子下的手,慢慢移向了腰部,仔細(xì)摸索過后,他終于確定,那里和之前一樣,并沒有被動過。
黃殃躲在被子下的小動作,早就被白幽然看入了眼中,見他如此,早已猜到他的用意,心中不免更緊張了。直到看見他逐漸放松下來的表情,白幽然才終于確定瞞過了他,心下不免一松。想起他一直昏迷未吃過東西,急忙將早已備好的湯羹取了過來,幫他喂食。見白幽然如此,想到早已被她看見的傷體,黃殃縱是心中萬般不愿,也只能接受她的照顧了。
日子便在這樣的照顧中向前流逝,黃殃恢復(fù)的速度很快,數(shù)日后,便能支撐著自己起來了。一向好潔的他,早已忍耐到極限,很想自己清洗下,這些日子雖有白幽然悉心幫他擦拭,但終究不能和自己清洗相比。這樣想著,便與白幽然說明,等她為他備好一切后,便在她滿是擔(dān)憂的關(guān)切下,一個人走進(jìn)了衛(wèi)生間。當(dāng)黃殃脫到那件本以為從未被白幽然動過的下衣時,他才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先前的判斷簡直是自欺欺人,這衣服,分明是被她動過的。
那她一定是看到了,自己身上那道最隱秘的傷......
再也無心清洗,拿起白幽然為他備好的干凈衣服,竟是他一貫所穿的明黃色,心中不免對她的細(xì)心升起了一絲感激。可他又忽然感到一絲疑惑,既然她看到了,又為何將衣服復(fù)原,假裝不知道呢?是同情,那也不必如此呀,難道是,那丑陋的傷疤讓她覺得惡心的想忘記,甚至希望從未見過。想到此,黃殃的心中,難忍的溢滿了酸澀與苦楚,那沉重又不堪的過往,又有誰,能明白呢。此時的他,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白幽然了。
就在黃殃思緒紛亂、不知所措的,一直待在衛(wèi)生間時,卻忽然聽到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以及白幽然那略顯焦急的關(guān)切聲:“黃殃,你怎么了?”
原來是等在外面的白幽然,見他進(jìn)去了好久,又一點聲音沒有發(fā)出,擔(dān)心他出了什么狀況,忍不住來敲門了。
“唉!”一聲痛苦又無奈的長嘆,自黃殃的口中發(fā)出。
他知道,終是要不得不面對的,只是,自己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想罷,強(qiáng)忍著內(nèi)心的痛苦,輕輕打開衛(wèi)生間的門,走了出去。沒敢抬頭看向面露關(guān)切之色的白幽然,匆忙走回了自己的房間,進(jìn)門后,反手便鎖上了門。無力的靠在門上,心中默想,這樣,就可以不用面對她了吧。
見到開門的黃殃并未發(fā)生什么狀況,白幽然不禁松了一口氣,本已伸出手要扶他,卻見黃殃略顯慌亂和匆忙的自己走進(jìn)去了。她擔(dān)心的追到門口,伸手開門卻發(fā)現(xiàn)鎖了,心中更感不妙,于是急急地敲門問道:“黃殃,你怎么了,是不是傷口又不行了?開門讓我看下?!?p> 等了很久,沒有任何動靜,又敲了兩次,依然沒有反應(yīng)。焦急擔(dān)憂的她,剛想用強(qiáng)破門,門,卻輕輕的打開了,門后現(xiàn)出黃殃那張陰寒如冰,卻明顯帶著一絲疼痛至極的絕美臉龐。黃殃示意白幽然進(jìn)來,卻久久不語,白幽然見他并無異狀,又見他如此神情,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于是,兩個人默默的坐著不語。
黃殃之所以會打開門,是因為就在剛剛,他聽到了自己靈體極耀君的聲音。祂要他打開門,將自己的過往全部告訴白幽然,他雖然不明白極耀君的用意,但他愿意遵從自己靈體的指引,哪怕回憶的疼痛并不比當(dāng)年經(jīng)受那些痛苦時輕多少。
只是,他要仔細(xì)想想,自己該怎樣,將那些沉重又不堪的過往,對她說出口。
靜默不語的兩人上方的無形空間中,一身銀白、清冷純凈的幽然君,與一身明黃、冰寒絕美的極耀君,正互相靜靜的凝視著。
忽聽一聲清冷如風(fēng)的聲音,自幽然君的口中飄出:“你確定要這么做?”
“是?!焙唵巍⒈穆曇?,出自極耀君。
“為什么?”
“我,已經(jīng)告訴過你了?!?p> “那他就一定也要說嗎?你有沒有想過黃殃會撐不???”
“我的肉體沒那么脆弱,況且,疼過這次后,不是就有辦法了嘛?!?p> “你認(rèn)為可以?”
“當(dāng)然,我們倆不是已經(jīng)驗證過了嘛?!?p> “是啊,我們已經(jīng)驗證過了,對我們來說,的確有用,只是不知道,他們會怎樣。”幽然君有些擔(dān)憂的說道。
“放心吧,我們倆的肉體很強(qiáng)的,一定行?!?p> “極耀,我想問你個問題?”
“什么問題?”
“黃殃受到傷害時,你就沒有想辦法幫幫他嗎?畢竟那些傷......太痛苦了。還是說,這所有的傷害,是安排好要你們這一世承受的?”
“唉!”一聲無奈的長長嘆息,自極耀君的口中發(fā)出,“怎會,我又不是來贖罪的命格,況且,即便真的是來贖罪的命格,主神也不會忍心,讓我們?nèi)ソ?jīng)受那樣非人折磨的。雖說有一定的人禍因素在,但終究還是魔禍惹的,連我自己......”說到這,祂將手臂上長長的衣袖挽起,伸到幽然君面前。
看到極耀君手臂上觸目的傷痕,幽然君不免心中一顫。祂其實已經(jīng)猜到極耀君會受到損傷,畢竟作為肉體的黃殃,遭受的折磨太過......靈體跟著一起有所損傷也是難免,只是沒想到......
想到這,幽然君又問道:“不會就這點兒吧?”
“嗯,就不給你看了。”接著又道,“我不是不想幫黃殃,只是,陰邪、符法、咒術(shù)一齊困住我,讓我受損不少。再加上險些被魔靈換走,我自己都自顧不暇,哪還能幫的了他。當(dāng)時的我,甚至都盼著黃殃趕快死掉,那樣我就能擺脫這具肉身,擺脫這痛苦、惡心的一世,回去靈界被修復(fù),然后再從新來過了。只是沒想到,黃殃的承受力超出我預(yù)料的太多太多,那么多的沉痛折磨竟然沒有打垮他,見他都如此,我這個靈體還有什么資格退卻呢。于是,我便決定與他一起堅持至死,決不放棄?!?p> 聽著極耀君的訴說,幽然君又感受到了那股莫名的“感同身受”,忍不住又問道:“后來呢,你們是怎么擺脫的?”
“被三位師者和他們的靈體所救。”冰寒卻滿含感激的一句話,自極耀君的口中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