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極致的代價（2）
塵世房間內(nèi)，良久的沉默終于被黃殃的冰寒之音打破，只見他緩緩抬起頭，望向不遠處的白幽然，開口道：“你，全都看到了吧？”
突如其來的話，讓白幽然驚得一愣，霎時明白了，他所指的是什么?；艁y著，本想找些謊言再次加以掩蓋，但不善說謊的她，終究還是放棄了，不安的應(yīng)道：“是，但我......”
未完的話，終究還是不知該如何繼續(xù)下去，她只能以自己那純凈、真誠、坦然的目光，回望著那張絕美的冰冷容顏。
看著白幽然那雙清澈至心的眼睛，黃殃終于鼓起勇氣，將自己那不堪回首的過往，講了出來。
原來，黃殃出生在一個東南亞某國的王室。剛落地，便因著一張?zhí)焐慕^世美顏，驚傻了一眾，之后更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略長大后，又將他那份絕頂天資展露無遺，但這樣似乎仍是不夠，他再次將自己天性中，那份對極致的追求，發(fā)揮的淋漓盡致。小小年紀的他，便要求自己，無論做任何事情都要做到極致、完美。如此之人，在真心喜愛他的人心中，自是無價之寶，但也定會成為，善妒之人眼中的一根耀眼芒刺。
這塵世間，妒忌的天性人人都有，只看每個人展現(xiàn)出的程度多少罷了。
王室，自古就是最考驗人心的地方，他的家族也不例外。當他享受著常人所不能享的一切時，王室的陰暗、詭毒，也逐漸向他襲來。作為王位唯一的正統(tǒng)繼承人，本就引起無數(shù)人的嫉恨，再加上天生優(yōu)于他人的種種，小小的黃殃，早已成為心懷不軌之人的目標。
變故發(fā)生在他6歲那年，終于按耐不住的篡權(quán)者，開始動手了。最疼愛他的至親，一個個被對方除去，直至剩下他一個人。
如果那時的他，能和他的那些至親一起死去，該有多好。那樣的話，他至少不會經(jīng)受，后面的那些非人折磨了。
上方無形空間中的極耀君和幽然君，邊聽著黃殃的凄凄訴說，邊看著黃殃極度忍耐的神情，邊感受著黃殃體內(nèi)那股難抑的疼痛。此時的祂們，其實并不比黃殃好受多少。
尤其是極耀君，祂其實比黃殃更難受。若不是因為，自己那莫名其妙的，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的，對極致的病態(tài)追求，黃殃和祂就不會經(jīng)受這樣的人生。而作為肉體的黃殃，也就不會經(jīng)受那些非人的折磨了。
可不該是這樣呀，這不是祂下凡前預(yù)定、想要的體驗和人生，不是的，不該的......
何況，黃殃經(jīng)受那些傷害時，還那么小，什么都不懂，毫無反抗能力。
想到此處，極耀君更是疼痛難忍，不禁發(fā)出了一聲顫抖的輕吟。作為靈體的祂，又比下面的肉體黃殃，好受多少呢......
雖說很多因素超出了預(yù)料，但這一切發(fā)生的起因，畢竟是因為祂。是祂這個主導(dǎo)人生的靈體，因著對極致的追求，才讓作為工具的肉體，無奈的承受了那么多。
感受到極耀君更難忍的疼痛，聽到祂因痛苦而發(fā)出的輕吟，幽然君知道，此刻的祂，并不比黃殃好受多少。畢竟，當初聽祂對自己講述時，極耀君也是如黃殃這般的疼痛難忍。而極耀君不知道的是，當時聽祂講述、此時聽黃殃講述的幽然君，也正如祂和黃殃那般的，對那份疼痛“感同身受”，而這份莫名的“感同身受”，卻是幽然君怎么也想不明白的。
如果不是有著這份“感同身受”，幽然君也不會在那次取出自己的靈器“望笛”，吹出了那首只屬于祂和白幽然的曲子。也正是那次，才讓祂和極耀君知道，那首曲子也是可以治愈極耀君的。
再次聽到幽然君吹出了那首特別曲子，極耀君不免心中一松，難忍的疼痛也漸漸消逝。當疼痛全部消退后，祂輕輕的對著幽然君，說了聲“謝謝”，這聲謝，卻不再似之前那般冰冷。
見祂好轉(zhuǎn)，自己也不再那么難受，幽然君便停下了吹湊，淡淡問道：“你在怪自己？”
“不該怪嗎？若不是我莫名其妙的，非要以這張絕世容顏入世，若不是我追求極致想要更多，非要以一副雙性之軀入世，他又豈會承受那么多，又豈會遭受那些非人的折磨。那么小的他，只因一副罕見的雙性之軀和一張絕世的容顏，便遭受了無數(shù)淫邪欲念至深的變態(tài)男女的摧殘。我都無法想象，那么小的他，究竟是怎么承受的，還有他身上的那些傷痕，他怎么能受得了，他怎么會受得了......”
看著越說越痛苦，越說越激動的極耀君，幽然君又感受到了，來自祂的那份無盡的痛苦。再次舉起手中的“望笛”，輕輕吹了起來。
望笛之曲，幽幽響起，流轉(zhuǎn)飄散，似在極力撫慰著，那難忍的疼痛......
聽著那寒冰一般的淡淡講述，看著那極力忍耐著的痛楚，白幽然竟然覺得，那些事似是發(fā)生在自己身上一般。深深的“感同身受”，讓她隱隱感覺到了靈器剝離時的那股痛楚，但她知道，自己必須要忍住，絕不能讓黃殃發(fā)現(xiàn)自己對他的那份“感同身受”。否則，他一定會更痛苦，不能再增加黃殃的痛苦了，他受的已經(jīng)夠多了。
還好，白幽然終于勉力的支撐住了，盡量以不動聲色地態(tài)度，去面對黃殃。只是，當她聽到黃殃下體那處隱秘傷痕的來歷時，終究還是稍稍失控了一點點。畢竟，要在多么難忍的痛楚下，黃殃才會無所顧忌的，自己動手毀滅自己呢?，F(xiàn)在的她，終于明白黃殃為何會有那樣古怪的禁忌了。為何男人、女人都不能觸碰他的身體，還有為何，他會在小巷中，對自己說出那句，“別碰我，臟、很臟”的話了。
不是他的錯??！
望著強忍疼痛、疲憊不堪，好不容易講述完的黃殃，白幽然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言語安慰他。靜靜的走到他的身邊，伸出自己的雙手，輕柔的撫過，他身上的每一道傷痕......
黃殃本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住了，抬頭時，卻看到白幽然滿是慈悲的面容，那面上不見絲毫同情、厭棄、惡心，或是其它任何一種的情緒。黃殃，終于在這樣的安慰中，放松了下來。
良久后，白幽然開口問道：“你怪過你的靈體嗎？”
“怪祂什么？
“怪祂追求極致，讓我經(jīng)受如此折磨？
“怪他不幫我？
“很多情況，畢竟都是意外，祂也不想的。
“再說，祂也受我所累，受了不少的損傷。
“更何況，肉體本就是工具。靈體有靈體的職責，肉體也有肉體的職責，做好自己該做的，就好了?！秉S殃淡然的答道。
聽著下面黃殃的回答，上面無形空間中的幽然君，忍不住開口問道：“極耀，黃殃真的從來沒有怪過你？”
“從未?！睒O耀君毫不遲疑的回答不容置疑。
接著又聽祂無奈的說道，“我特意為他做了一種煙花，也是在靈旗天團成立那日送給了他，就似你送給白幽然曲子一樣的目的。可是......他卻從未放給自己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