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卓北看著瑾瑜把玉笛擲在地上,把借魂囊也擲在地上,莫名其妙道:“你干嘛?”她赫然瞪大了眼睛,錯愕不已,厲聲道:“瑾瑜!”
原來瑾瑜把自己的腰帶解開,也擲在地上,然后脫掉外衣,一樣的擲在地上。寧卓北立即閉上雙眼,轉過身去。只聽一陣衣服簌簌的聲音,瑾瑜把自己的衣服脫了個干凈。然后她感到瑾瑜渾身的靈氣一放一收。她再睜開眼,只見瑾瑜已經(jīng)幻化成了原形,趴在地上,頭扭到一邊,不搭理她。
怎么有這樣的妖,一言不合就脫衣服化成原形。寧卓北無奈的看著他。此時再說什么也沒用了。她長嘆一口氣,對著火堆,背對著瑾瑜坐了下來。
瑾瑜偷偷回頭看了她一眼,心里暗自偷樂:“好了吧,吵不起來了吧。讓你數(shù)落我?!彼@么捉弄了寧卓北一下,心里舒坦多了。這么多年了,寧卓北還是老樣子,一看到他脫衣服,就好象不諳世事的少年看到大姑娘洗澡一樣,面紅耳赤,雙眼緊閉,眉頭緊蹙,大氣也不敢喘。哪里像關沫如,大大方方的看,可能心里還評論兩句。
兩個人逃命了一整天,也的確是累了。還沒安靜多久,寧卓北已經(jīng)臥倒在地上,半夢半醒的睡著了。瑾瑜慢慢的靠近她,把頭擱在她的臉頰邊上,尾巴搭在她的身上。宛如十七年前一樣。他饜足的笑了笑,也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一陣微風拂過,寧卓北突然覺得有絲絲寒意,強撐睡意睜開了眼睛,不想這一看,整個人清醒了。瑾瑜早已化成人形,面對著她躺著,一絲不掛的胸膛在火光的照耀下赤紅一片。瑾瑜細長的眼角,沒有一點起伏,看不出丁點神色。但他那灼灼的目光盯著寧卓北,長長的睫毛映著柴火的光亮,一閃一閃的叫人目眩神迷。
瑾瑜身上淡淡的松柏之味,隨著他胸膛的起伏,緩緩向她飄來。瑾瑜的呼吸突然變得顫抖。她正想開口,瑾瑜一個翻身,便壓了過來。寧卓北覺得一陣柔軟的唇緊貼了上來。她一驚,隨即伸手想要推開瑾瑜,不料瑾瑜仿佛預料到一般,右手一摁,就把寧卓北的手背到身后,牢牢抓住,順勢把她摟得更緊了。
寧卓北頸項的玉蘭香味,隨著她溫暖的氣息流淌到瑾瑜的身上,瑾瑜深吸一口氣,呼吸變得急促,唇上親吻漸漸粗暴起來。寧卓北突然覺得心潮澎湃,頭暈目眩,一點反抗都沒有。少頃,寧卓北被親得喘不上氣了,眼神也迷離,瑾瑜才稍稍放松了箍在她身后的臂膀,唇瓣戀戀不舍的離開了她的面龐。寧卓北抬起眼,看到瑾瑜又是緊緊的盯著她,這次的眼神復雜且痛楚。
“。。。”
她正要說什么。瑾瑜忽的又化成那赤色的狐貍之身,蓬松的尾巴搭在她的身上,頭別過一邊。一聲不吭的蜷在她的身邊。
寧卓北愣了一下,隨即坐起身來,怔怔的看著瑾瑜,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雙唇。她轉過身去,背對瑾瑜,她的心跳得很快,她想說什么,可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她抿了抿雙唇,轉身看看瑾瑜,又看看面前的火堆,腦子里萬千思緒,卻不發(fā)一言。她便是如此姿勢,一個晚上,胡思亂想的迷迷瞪瞪的睡了過去。
待寧卓北再次醒來時,已經(jīng)不是坐著,而是側臥在火堆邊上,身上蓋著瑾瑜的外衣。而瑾瑜則早已穿好了中衣,靠在她對面的大石頭邊上。如果不是她手腕上被擰紅了的印子,她會懷疑自己只是做了一場香甜綺麗的夢。
瑾瑜看她醒來,用一根樹枝戳了戳燃燒的柴火,只見星星點點的火花向四周散開,照著他的臉如暖玉一般。寧卓北默默看他,依舊不語。站起身,將他的外衣遞給他,道“走吧?!?p> 本來瑾瑜就能感受到有氣流流入洞穴,現(xiàn)在天亮了,更加容易找到洞口。不消一個時辰,兩個人已經(jīng)出了那山洞。他們站在神樹下,聽著樹上簌簌的聲音,依舊覺得后怕。瑾瑜看了看寧卓北,可是寧卓北避開了他的眼神。
兩人便是一言不發(fā)的下了山,回到客棧。
一到客棧,小芮,關沫和郭平仲就迎了出來。他們可憋壞了。小芮就像見了恩人一樣,摟著瑾瑜的胳膊又親又抱,還一邊嚷嚷:“瑾瑜哥哥,人家好想你呀!”
韓氏兄弟也從客棧里迎了出來,給寧卓北行禮。寧卓北微微頷首,回頭對瑾瑜低低的說了一聲“回見?!北銖街钡淖哌M了客棧里。
瑾瑜心里沮喪,又懊惱,又不敢強行調(diào)笑嬉戲,擔心寧卓北就此不搭理他了,那他可受不了。指望寧卓北多說兩句,他也好自圓其說。其實他也沒有辦法自圓其說。他想給寧卓北解釋,說是意外,意外的親了你一下?;蛘哒f,那是夢游,不關他的事??墒菬o論怎么解釋,聽起來都很假。。。。。本來也是假的。他當時看到寧卓北就在咫尺的距離,聞到她身上的香味,他實在是忍不住。他壓抑了十七年感情,打他再次見到寧卓北的時候,那心里的愛慕便如決堤的洪水,不停的在心里回蕩。
瑾瑜就這樣臉色忽明忽暗的在客棧的石凳上琢磨了半晌。關沫如和郭平仲觀察了好一陣,決定還是得問問,若不然這哥們可能就失心瘋了。
郭平仲小心翼翼的開口:“前輩,你沒事吧?你和寧道長。。。”
瑾瑜瞅瞅他,沒有好臉色,再瞅瞅另一邊的關沫如,突然發(fā)現(xiàn)寶一樣,“沫如哈,有個問題問問,行嗎?”
關沫如施施然的坐下,拿起石桌上的水壺給大家各斟了一杯茶水,道:“行。。?!?p> “我。。。。,昨晚,嗯。。。我就是。。。。”瑾瑜發(fā)現(xiàn)這個事情好像很難啟齒,可是現(xiàn)在好像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只好硬著頭皮,“我昨晚。。。。我昨晚把卓北給親了。。。”
“哎喲,你至于嗎,”郭仲平一臉不屑的說:“我以為你把她給睡了,看你那忐忑不安的樣子!”
瑾瑜瞪了他一眼,“滾,沒你的事!”
關沫如喝了一口茶,強裝鎮(zhèn)定,道“為何?”
瑾瑜摸摸頸項,道:“你看山洞里很冷吧,我就化成狐貍,想說大家都可以暖暖和和的睡覺。結果半夜,我不小心變回人形了。她躺在我懷里,我沒忍住。。。。就親上去了。”
關沫如指了指自己的嘴唇。瑾瑜點點頭。
關沫如好奇道:“然后呢?”
瑾瑜道:“然后我自己覺得很不對,就。。。。就變回狐貍的樣子。然后飽受煎熬的挺到了破曉。。。。然后就和卓北下山回來啦?!辫ぴ秸f聲音越小。
難怪兩個人看起來怪怪的。寧卓北不善言辭,不說話就算了。瑾瑜平時愛調(diào)笑,居然也這么安靜。
關沫如不解,問道:“你為何覺得不對?然后變回狐貍?”是啊,寧卓北又沒反抗,瑾瑜自己怎么就認慫了呢?
瑾瑜扯了扯嘴角,幽幽的說:“因為我用了蠱魅之術。。。。但那也不是存心的。蠱魅術對于我就跟吃飯喝水一樣,一不小心就會施展出來!“
關沫如道:“所以你覺得趁人之危了?”
“嗯?!?p> “蠱魅術這么厲害?不是說對修仙的人沒什么用嗎?”
“郭平仲!”“啊?”“閉嘴!”
關沫如還是不解,道:“所以你想問我什么?”
瑾瑜撓撓頭,“我現(xiàn)在該怎么辦?我親也親了。那你們女人能忍受被不喜歡的人親嗎?”
關沫如一愣,瞪大眼睛道:“你不知道寧道長喜不喜歡你?”
郭平仲更是一驚,“噗”的把茶水噴了出來,“我以為你這樣都活了好幾百年的妖,對這種情情愛愛都了如指掌了呢!”瑾瑜上次還一副閱人無數(shù)的樣子。
是啊,誰能想象瑾瑜這樣一個大妖怪居然情竇初開,第一次喜歡一個姑娘呢。還是一個把蠱魅術用的淋漓盡致,想勾誰就勾誰的狐妖。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瑾瑜瞥了郭平仲一眼,恨恨道:“我只活了幾十年,沒那么老。怎么,你經(jīng)驗很豐富?”
“我,我,”郭平仲結舌,“我家管得嚴,沒機會?!闭f完偷偷看了關沫如一眼。“等下,寧道長不是仙門子弟嗎?可以有七情六欲嗎?”
瑾瑜沒好氣,道:“為何不可以。仙門的子弟都是自己自覺自愿上的山嗎?”
郭平仲一想也對,那韓氏兄弟也不是自己甘愿上的山。人家如果真的看上個姑娘,不愿修仙了,那曜真派可能還真沒什么辦法。想要管住齋戒修行是沒問題,可是要管住別人心里的情欲,還真是不可能。
關沫入撐著下巴,思量了一下,“她沒有當場暴打你一頓,估計至少沒有討厭你吧。”
這不是廢話嗎?瑾瑜心里白了一眼。他好歹也是萬花叢中過的翩翩公子,哪里會有女人討厭他?!澳侨绻惚徊幌矚g的人親,會什么反應?”
關沫如臉一紅,低聲道:“我沒被親過,不知道?!?p> 瑾瑜覺得自己虧啊。說了一個這么糗的事出來。結果兩個聽眾都是愣頭青。一點忙也幫不上。都說一人計短,二人計長。現(xiàn)在跟這兩個人說了半天也沒個結果。還不如去找魚浪呢。那廝風流韻事不勝枚舉,肯定精通此道。但是魚浪那個大嘴巴,估計跟他說了,整個目山的妖怪都得知道,可能連里蓮華都要傳遍。
正郁悶著,聽到小芮在石桌的另一邊,一面玩著手里的玩具,一面小聲哼哼:“瑾瑜哥哥和卓北姐姐,啵啵啵!”
“小芮,你什么時候跑到這里來的。小芮,今天的事就當沒聽到好嗎?哥哥給你買好吃的。哎,小芮,你別跑!”
小芮一邊樂著嚷“啵啵?!?,一邊朝門廊跑去,正好和急匆匆趕來的韓絡濱撞了個滿懷。
“瑾瑜前輩,不好了!”韓絡濱扶起小芮,面色倉皇的嚷道:“裴氏!裴氏被滅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