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蓮脫掉自己的喪服,換上紅紅的衣裳,顏色像公公燒毀的血肉,妖艷而詭異。
清老爺子去巫山祭拜老祖先,來來回回也花了差不多一天。
等他回來的時候,半路聽說大孫媳婦穿著紅色衣服回娘家去。
“你大嫂走了?”
“爺,大嫂說是回門?!?p> 清老爺子一驚,回門為何不讓大孫跟著去,騎著家里的馬去不是更好?再說了,拿了一個好大包袱,說明她是不打算回來了。
“去,叫你大哥來!”
清怡推開那扇對著巫山的竹排門時,只見屋里黑洞洞的一片,詭異的紅點一閃一閃的,清葉坐著床邊抽著旱煙,煙頭不停的閃爍。
清怡有些緊張:“葉哥,爺,叫你去書房見他?!?p> 沉默一陣……
“嗯,我知道了?!?p> 清葉起身,熄滅了煙頭,拖著鞋,披了件外套就出了門。
“你媳婦走了?你怎么不攔著?”清老爺子氣憤的質(zhì)問,八字胡須都翹直了。
“爺,我收鋪子去了,她得空自己走了?!?p> “你去請她回來,不然我打斷你的腿?!?p> “算了,爺,合著這段時間我也沒碰她,讓她走吧!”
“真是糊涂,你爸雖然愛喝酒,但是心善、有能力,這個家全靠他經(jīng)營著?,F(xiàn)在你爸走了,我也老了,總歸要有個掌事的?!?p> “葉,妍希妹子不是回來了嘛,讓妍希妹子掌家也是一樣的。”
清老爺子搖搖頭,臉上泛著無奈。
“葉孫啊、咱們都知道你爸去世和她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她還照樣給你爸點了長明燈,每天照顧我這個老頭子。喪禮期間也在后廚任勞任怨,你還想怎樣?”
清葉低頭沉默起來,外面太冷了,整個寨子都靜悄悄的。
“我總覺得她是個強(qiáng)硬的女人,不好掌控,太能忍了?!?p> “讓你去就去!”老爺子下了死命令。
第二天,清葉背著自家采摘的茶葉和布依族特有的特色粑粑,騎著自己的小黑馬,差不多晌午才到了薛蓮家門口,雪花依舊簌簌的飄啊。
清葉在門外叫了半天,不斷的跺腳、哈氣,他等了三柱香的功夫,硬是沒見門有一丁點動靜。
“爸,你在等誰?”
“沒誰!景色不錯,我看風(fēng)景!”老二媳婦是個心腸歹毒的,平日里不露山不顯水的,算計起來比誰都狠。
清老爺子有時候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不威脅到家族利益也懶得管。
天色已晚,一個六七歲的老男人穿著厚厚的皮襖,望著一片白茫茫的寨子。
黑色的人影終于出現(xiàn)在老爺子眼里,只是見到馬背上空蕩蕩的,亦如他的內(nèi)心。
“真是壞心腸的人家,我在雪地都快凍死了,也不給我開門。”
老爺子心想這薛家護(hù)短,只得請老二媳婦去一趟。
“老二媳婦,坐!”老爺子正在喝茶,見老二媳婦進(jìn)來就放下茶杯,笑呵呵的。
老二媳婦姓崔,是城東頭崔老太爺?shù)男O女,崔家做野皮生意。
“爺,您找我?”
“你先坐下。”
老二媳婦覺得奇怪,以前都是站著的,今個客氣的讓坐著。
“老大走了,我這身子骨老了,這個家就你穩(wěn)妥一些,家里又是做生意的,能說會道,懂得東西也多。”老二媳婦明白了,感情老爺子有求與她。
“爺,你有事直說,我明白自己幾斤幾量。”
“薛蓮,回娘家去了,說什么也不回來,你看她也是咱家的人,在娘家住著總歸不好。麻煩跑一趟給她接回來,家里還剩些好酒,夜深人靜你給你爸捎兩瓶?!?p> 老爺子平日里可不會這樣,看來這薛蓮深的他的賞識,不然也不會一反常態(tài)來和她求情。
老二媳婦帶著清葉,拿著上好的酥油、茶葉、糯米糍粑、還有錢坐著全鎮(zhèn)最好的馬車雄赳赳氣昂昂的出發(fā)。
傍晚時分,西下太陽將最后一絲溫暖收回,天色暗漸漸下來。
老二媳婦終于帶著兩個小輩回來了,老爺子才明白這女人個比千年狐貍還狡猾的角色。
薛蓮收了清家所有的禮、錢并讓清葉給薛父薛母磕頭保證,以后絕不會再罵她是掃把星。
清老爺子高興的熱淚盈眶,一家人齊樂融融的用了晚飯。
夜深,薛蓮照樣洗好腳就各自睡覺。半夜薛蓮感覺有什么東西在撓,她一抓,就抓住一雙滾燙的大手。
“你干嘛?”
“我們是夫妻,自然一起睡。”
薛蓮心里不愿意:“不是各自睡的好好的?”
清夜啞著嗓子道:“天冷,我想和一起睡一個被窩?!?p> “不行!”薛蓮死死的抓緊被子,將自己裹的緊緊的。女人雖然力氣不小,但是男人是有天生的優(yōu)勢的。
清葉狠狠吸了一口煙,落寞道:“為了留住你,我必須這樣做?!?p> 薛蓮一聽,心里徹底涼了。
她躲在被窩里默默的哭,全身顫抖。雪花飄呀飄呀,落在窗戶上紙上,化成一行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