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秦小公子的桃花債
護(hù)國將軍府的朱紅色大門被人敲的震天響。
“來了來了,誰啊,這下雨天的?!?p> 門人披了件外套,打著把傘,把門打開一道縫,從縫里往外瞄了一眼。
是兩個年輕人。
渾身都濕透了。
小姑娘撩起滴著水的頭發(fā),露出一張略顯蒼白的臉。
朝他很友好的笑了一下:“這是護(hù)國將軍,秦將軍家嗎?”
門人很警惕的看了小姑娘身后臉色陰沉的少年一眼,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這兩人誰啊,被淋得跟落湯雞似的。
若要找地方避雨,對面不就是一家茶館嘛。
點名道姓問是不是秦將軍家,又行跡可疑。
該不會是……門人眼角一跳,該不會是小公子在外邊惹下的桃花債吧?!
瞅瞅那少年滿臉的不爽,難不成是小公子奪人所愛,把他給綠了??所以來找人報仇了??
不得了不得了!
門人越想越有這個可能,啪的一聲,果斷關(guān)上了門。
蕭兮辭的笑容僵在臉上。
*
“什么?!”翟冬捂住了嘴,顫抖著指著對面的少年,“原來你是這種人!你與那曹賊何異?!”
秦和:“………”
他放下手中箸,對上首一點頭:“父親,孩兒出去看看?!?p> 秦錚看著自己兒子的眼神略微復(fù)雜。
用商量的口吻說:“那個……如果你當(dāng)真喜歡,爹娘其實是不反對的。只是這有夫之婦還是不要招惹為好啊……”
秦和臉上表情破裂。
父親大人你在說什么,為什么孩兒我聽不懂啊啊??!
秦夫人面有韞色,看了看翟冬,又看了看自家兒子,氣的拍了拍胸口,重重拍下筷子。
指著秦和的鼻子罵:“你個負(fù)心漢!平時老娘是怎么教你的?!好的不學(xué)盡學(xué)壞的!”
那翟姑娘多好啊,性子又灑脫,是小辭的朋友,她看著又順眼。
放著這么好一個閨女不要,要去外面找什么野貓野狗。也不知隨了誰。
秦錚被夫人幽幽瞪了一眼,背后一涼。
他舉雙手發(fā)誓:“夫人明鑒,不是我教他的?!?p> 秦和看著自己娘,眼睛越瞪越大。
他負(fù)了誰了???
翟冬也放下筷子,人已經(jīng)先沖了出去。
“我來我來!我看看是誰?!?p> 到底是哪個狐媚子搶在她前面勾引了她秦哥?
她剛跑到門口,門就被人一腳踹開了。
玄衣少年周身嗖嗖的放冷氣,臉比天上的烏云還黑。
他懷里還摟著一個小姑娘。
那小姑娘瞧著分外眼熟。
“——哦買噶!”
翟冬捂嘴尖叫。
高高興興撲過去抱住那小姑娘:“蕭師姐我想死你啦!我想的吃不下飯睡不著覺,我都快懷疑我倆是真愛了!”
秦和邁出房門的腳步一頓,回頭看了一下被某人吃干抹凈的一大盤炸雞,陷入了沉思。
蕭兮辭伸手抹了一下她的嘴角。
把油膩膩的手指伸到她面前晃了晃。
翟冬:“呃……雖然我吃不下飯,但菜還是要吃的?!?p> 蕭兮辭笑得陰森:“不是讓你去搬救兵嗎,你搬到哪去了?”
翟冬:“呃……我們不是正在商量政策嘛……對付菩提那個變態(tài)得用戰(zhàn)術(shù)啊戰(zhàn)術(shù)!”
蕭兮辭都?xì)庑α耍骸熬湍??還懂什么叫戰(zhàn)術(shù)?”
翟冬抱頭,跑到秦錚身后:“你你你,你可不要瞧不起人??!我很聰明的。誒,停停停!秦伯伯救命!她要打我……”
“是……是辭兒嗎?”
秦錚一臉的不可置信,趕忙叫下人快關(guān)上門。連傘也沒來得及撐,就急急跑到了他們面前。拉著蕭兮辭轉(zhuǎn)了一個大圈。
“沒事吧辭兒?”
秦夫人抹了下眼淚:“瘦了?!?p> 秦錚見侄女平安無事,松了口氣,一陣心酸,倒也沒細(xì)問什么,只是輕輕嘆:“渾身都濕透了,去洗漱一下吧?!?p> 他心知肚明,侄女能活著,就已經(jīng)不錯,至于如何到的這里,不重要。
她活著,就好。
“只是……”他看向蕭兮辭身邊的少年,警惕的端詳了半天。
蕭兮辭揚起一抹笑:“舅舅,這是我?guī)熜??!?p> 還往少年那靠了靠。
看得出來,小姑娘對這小子很信任。
秦錚也不好再說什么。
總不能當(dāng)著侄女的面把他打發(fā)走吧?
這少年看著弱不禁風(fēng),好像隨時就會原地去世的模樣。
指不定還沒邁出將軍府的門,就一頭栽地上去了。
到時候這人命算誰的?
*
秦老將軍今年六十九了。
因為早年的拼命訓(xùn)練,過分的透支了身體,以至于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老眼昏花的地步了。
他躺在主臥的紅木床上,眼神空洞的盯著床頂,好像要把那里盯出一個大洞。
秦錚躡手躡腳走進(jìn)去,附在老爺子耳邊輕輕道:“爹,辭兒回來了?!?p> 秦老爺子沒什么反應(yīng)。
秦錚再說了一遍。靜靜等了一盞茶的功夫,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就要退出去。
他爹這些天里,渾渾噩噩,手里拿著筷子找筷子。也不知是著了什么魔。估摸著連他的外孫女是誰都已經(jīng)忘了吧。
他剛轉(zhuǎn)身,躺在床上的秦老爺子突然垂死病中驚坐起,渾濁的眼珠里冒出淚花。
“錚兒,你說誰回來了?”
*
“小辭,你就安心待在這里吧,把這里當(dāng)成自己家?!?p> 秦夫人親親熱熱拉過蕭兮辭的手,“啊呀,長的跟阿玥多像啊。”
阿玥是德安皇后的閨名。
秦夫人與德安皇后,是閨中密友。
坐在軟榻上的小姑娘剛剛沐浴完,因為將軍府沒有適合她的衣服,便隨便套了身秦和小時候的白衫。
松松垮垮的跟個麻布袋似的掛在她身上。
她微微一笑,話語還帶著溫潤的水霧:“正是因為像,所以才會惹麻煩呀?!?p> “不麻煩,小辭怎么會惹麻煩呢?!鼻胤蛉搜谧炜┛┛┑男?,挽住她的手,“你呀,就放心待在我們這兒?!?p> “這燕州離京城遠(yuǎn),老皇帝的爪牙伸不到這里來,亦無人認(rèn)得你?!?p> “我只消對外人說你是我娘家的小侄女便好了?!?p> “只是……”秦夫人話鋒一轉(zhuǎn),看著門口倚在門框上賞雨的少年,眉心跳了跳。
這少年從剛開始就不聲不響。
一副全世界欠了他黃金三百兩的表情。
蕭兮辭朝他招招手。
少年抱胸,冷冷抬了一下眼皮。
過了好半天,磨磨蹭蹭的蹭到她身邊。
蕭兮辭笑嘻嘻伸手要去摸他的腦袋,像是摸什么大型犬。
少年沉默了一下,不動聲色的彎下腰,腦袋低了低。
她指著秦夫人說:“喊舅母?!?p> 少年看著很不好說話,卻是十分乖巧的喊了聲:“舅母?!?p> 聲音悶悶的,卻很真誠。
瞬間收獲了秦夫人的少女心。
也不問他家住何方,父母安好,做什么事,年薪多少,今齡幾何了。
很興奮的對秦和說:“你看看人家孩子多有禮貌,多可愛。不像你,開口能把人懟死。也不知道到底隨誰?!?p> 秦和瞧了那少年一眼。
哦,難怪看著那么眼熟。
原來是楚景鶴啊。
等等,楚景鶴可愛???!就他??從哪看出來的!
*
夜深,蕭兮辭趴在桌子上寫信。
天上星星一兩點,冷白的光芒映在桌面上。
腳上綁著紅繩的楚小小乖乖巧巧蹲在窗欞上。
作為一只獵鷹,對于主人老是要求它送信這件事,它都已經(jīng)麻木了。
就當(dāng)自己是只特大號的信鴿好了。
楚景鶴就坐在桌子的另一頭。
一手撐著腦袋,另一只手在桌面上毫無規(guī)律的敲擊。
斜著眼看著對面那個小姑娘滿臉興奮的寫了好幾大張羊皮紙。
嘖,寫什么玩意要用這么多紙。明明每次給他寄信都是一兩句話就結(jié)束了。
這是浪費吧?這一定是浪費吧!
浪費紙張可恥。
“寫完了么?”他長手一伸,把對面小姑娘寫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募垙埲磕眠^來。
“等!我還木有寫完!”
蕭兮辭瞪著眼睛,伸手要去搶,被他一手摁住腦袋。她手又沒有楚景鶴的長,在空中抓半天愣是連他衣角都沒碰到。
黑衣少年漫不經(jīng)心瞄了幾眼。
“寫的不好,我來。筆給我?!?p> 蕭兮辭:“………”
我的家書,寄給我哥的!
你湊什么熱鬧?!
?。鄢苞Q:“舅母說,我可愛的可以出來賣萌討票票……真的嘛?!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