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種田的能力
每次小五離開的時候,溫華都去到家門口的那兩畝地去看看。
其實那天瓜苗被小五拔爛后她后面還又悄悄地又種了一波,大約有二三十粒的樣子。那些芽就最開始澆了點水,很多天都沒有去照料過了,也不知道變得怎樣。尋常來說,這種情況下的苗一般都會死掉,沒死也極難發(fā)出芽來,但是溫華想到之前自己身上奇特的能力,就想測試一下,看看結果如何好了。
但沒有想到的是,不過幾天時間,它們就已經從幼年時期過渡到青年時期了。那些豬尾似的藤顫顫巍巍地從碩大的葉底鉆出來,纏繞在土堆上或葉片中,顏色又深又綠,看著分外討喜;邊邊一些卷的彎彎的蔓應當還是新長出來的,上面覆蓋著一層明顯的白色細絨,像嬰兒似的探出頭來,被風吹得搖搖擺擺地在地上亂爬,有的還蹭到了溫華的繡鞋。
興許再過兩天,就能結出水靈靈的瓜來了。而自己有一雙“農之手”的事情也石錘了。
在這里居住了半個月,除了很多地方沒有弄清之外,溫華竟也意外的習慣了這里;還在這增添了很多家具。比如她的房間,就已經置入了床和衣柜,和放東西用的小圓桌。
這間房間還點了不少燭火,高高低低的垂落下去,顯得光線很是明亮。床頭放著主人格外鐘愛的百花燈,上面繪有些許精細的圖案。大都是描繪世俗的,男男女女,形形色色的街景市人都在上邊;可這些圖案又有些奇怪的地方,譬如其中最為清晰惹眼的,非屬最中央的一位守在蓮花燈座下的妖異童子。也不是作畫人畫這個干什么。隨著燈火明明滅滅的點綴,畫上的人仿佛也活了過來,艷麗的眉眼半掩在昏沉曖昧的光暈里,如鬼神暗影的交織,勾勒出溫溫淺淺的廊輪。
看著那盞燈,她就想起那天晚上小五百無聊賴躺在她的床上看著她刺繡。染上了燭光的紅線在光影里來回穿梭,和暖色的火光一起映上那對玻璃珠似的雙眼。
“阿文、”
小五撐起腦袋看了她半響,突然道。
“嗯?”
溫華咬斷最后一根線絲,抬眼斜望向他。
只見那張半浸在火光里的面孔與花燈上的妖異童子相襯相映,像映在水里的兩面鏡子,又像佛門下的乖順兇獸。在佛光照耀不到的地方,瞳孔里偶爾閃過幾道銳利的銀光。
是那樣漂亮到驚艷的程度。
她微微一愣,隨即又低下頭,專心致志的繡起她的畫來。
之后等小五洗完澡時,已經是深夜了。月光也沒有先前那般亮,反而逐漸黯淡了起來,但亭子里種的夜來香依舊怒放,清雅的香味四處飄散,像一首幽幽的小夜曲。
走廊上有些燈也已完全滅掉了,昏漆漆的光投在地板上,看起來又暗又柔;溫華提著燈,看著小五的身影漸漸隱匿在黑夜里,最后拐過一個彎角,消失不見。
直到聽見房間木門的推拉聲,她才緩緩放下心來,轉身掉頭離開。
......
“小娘子,走的仔細些,可別摔著了?!?p> “小姐,不如讓奴婢來抱您吧?”
“我自己走,不要你們扶!”
沈清拍開婢女就要伸過來的手,啪塔啪塔地往花亭那跑。脖子上掛著的福囊也隨著她的動作一跳一躍的,上面繡有兩朵牡丹和幾朵雛黃色的小花,把身上這個眼睛黑亮、衣著講究的孩子襯得愈發(fā)可愛玲瓏。
她扎著兩個圓圓的發(fā)髻左右腦各一個,由于她的母親怕那些繁雜的發(fā)飾會壓壞這個孩子,所以那兩團圓圓的“包子”是用兩個碧色的絲帶綁起的,額前的碎發(fā)也被細心地梳了上去,看起來倒是有了幾分喜色。今天她的身體情況沒有那么嚴重,用長公主的話來說,就是一天到晚臥在床上成什么樣子,就是沒病也窩出病了,得好生下床走走,吸點新鮮的空氣。
這位公主平生最是驕橫,自己就是個按奈不住性子、能天天守在屋里的閨秀,到頭來又哪里舍得自己的女兒成天到晚在家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受盡委屈。故只要沈清的身體狀況稍好,她就會帶著她到街上或林子里四處竄竄玩玩,讓孩子開心開心。
只是今天有些不同。
“母親怎么還沒回來呀?”
她采了幾朵漂亮的水仙,突然悶悶地垂下頭,問了旁邊的侍女一聲。
“回小娘子。長公主去赴宴了,今日丞相府擺了筵席?!笔膛嬘盎氐溃吹窖矍斑@個小人瞬間失落的眼神,又趕緊補上了一句,“不過長公主很快就會回來了,她可舍不得離開小娘子太久哩,還吩咐奴婢讓您吃完午飯后睡一覺,睜眼就能看到她了?!?p> 沈清的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
“你說的可是真的?”她的眉眼逐漸舒展開,整個人又輕快了起來,不一會兒,又輕咳了一聲換作一副嚴肅的語調,“不過,你可不許騙我,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如果母親沒有回來的話,我可是要罰你的哦!”她兩條眉毛揪在一起,裝出一副兇巴巴的樣子,把畫影都逗笑了。
“嗯嗯,奴婢若是說謊了,甘愿受罰?!碑嬘叭讨σ?,說完這句話之后,就把沈清抱了起來,帶她吃飯去了。
而與此同時,丞相府里已經來了各路名眷。今日是元柳的六十歲大壽,所以來的人極多,大將軍李重軒也在,威風凜凜地坐在男席那兒、和元柳的桌案離得很近;他的兒子李征武穿著一件用白色粉皮制成的衣服,帽子也是白金答子暖帽。他身子纖長清瘦,和其父高大雄壯的身材絲毫不像,尖長的細臉上嵌有一對極為傳神的鳳眼,狹長的眸子夾著兩卷黑云,目光又清又亮的,像一把尖銳的短刀。和他對視,或者和他說話的時候,總是會讓人情不自禁地忽略掉他身體的瘦弱的一面,從心底就生出一份敬意來。
這位少將軍,倒是為不可多得的青年俊才。字惠通,自幼聰慧,才三歲就會吟詩作賦,雖因身體原因無法習武,但在其他方面幾乎是樣樣精通、博古曉今;他的老師曾贊他為“博學多才;瑰偉倜儻”。且在云都近幾年來有幾個津津樂道的話題,都與這位少將軍有關,其中一件便是去年才剛及冠的他,在父親臥病在床期間替父出征,還贏得了歲陽那場戰(zhàn)役?;实蹖Υ舜蠹淤p賜,連連稱贊,令他博得了一個“年少有為”的稱號。總之,倘若此人是個女子的話,那估計上門求媒的人能把門檻都給踏破了。
“你怎么也來了?”
李征武一轉頭,就見到自己從小玩到大的好友——丞相府的小少爺元松,正一邊拍著他的肩膀,一邊笑嘻嘻地問道。
“令尊六十大壽我自然是要來慶賀的。順帶再送些薄禮,略表心意?!彼鬼鴫毫藟菏种械恼凵龋Φ?。然后語氣一轉,換作一副調笑似的語調,溫聲詢問,“你最近過得可還好?”
如果是別人說這句話,元松可能會覺得沒什么,但換了眼前這個狐貍似的家伙,他就知道對方定是又在挖苦他。所以就換上了一副咬牙的表情,一字一句地道:“是啊,多虧了你這位大少爺?shù)母?,我最近被關禁閉,連點心都吃不到,還只能叫秀文賊似的偷著買,你看你不是害我是什么?”
“吃點苦頭,腦子也就不糊涂了。正所謂‘吃一墊長一智’?!崩钫魑鋬芍皇滞笪⑽⒁粨?,語調懶洋洋的。他絲毫沒有認錯的態(tài)度,嘴角依舊彎著,像噙著一輪新月,“你也該收斂收斂自己的脾氣了。”說完,他又睨了一眼好友嘴角抽搐的臉,輕飄飄的說。在元松眼里,這幅樣子就是渾身上下都散發(fā)著“快來打我呀”的氣息。
“......”但是打一拳,這個家伙可能就會死掉,他也只能大人不計小人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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