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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谷的狼

第三章 另一個世界

月亮谷的狼 樸素的轉(zhuǎn)角 3002 2023-10-21 18:22:36

  察可朵緩緩睜開雙眼,面前是白色的光。清醒片刻后,一個人形躍入她的眼簾。人形散發(fā)出來的氣息,親切又陌生。形客察可朵自然是常與圖騰會面,但每次圖騰都是神秘的。不論是身形還是思維,她與圖騰之間總是隔著一層透明的幕布。

  被對方一覽無余,自己卻難以摸透對方半點(diǎn),怎能不感到難受?察可朵堅(jiān)信,歷任形客都致力于訓(xùn)練自己的思維能力,以無限接近圖騰的高度。當(dāng)然,她心中也有這么一個幻想,而且她渴望著幻想變成現(xiàn)實(shí)。

  所以她此時正在思考圖騰將要傳遞給她的答案。會是呼漢爾嗎?察可朵覺得圖騰不會選擇他,呼漢爾畢竟只是位合格的將軍,縱然他在狼群中有極高的威望,同時也具備野心與勇氣,但這也決定了呼漢爾非常適合做指揮軍隊(duì)的工作。甚至可以說除了他以外,沒有別的灰狼能夠勝任狼將軍一職。

  “不是呼漢爾?!?p>  略顯縹緲的聲音從人形方向傳入察可朵的耳朵。

  “你想的很對,察可朵?!?p>  察可朵的心中迸發(fā)一絲欣喜與驚訝,嘴角抹過淺笑,又迅速恢復(fù)嚴(yán)肅平靜。因?yàn)椤?p>  不是呼漢爾,會是誰?

  “是你。”

  ……

  當(dāng)夜,月亮谷鎮(zhèn)。

  “嘿,上等狼皮。”熙熙攘攘的集市中,一位獨(dú)臂獵人逆人流而行,步履蹣跚。他左手拎著塊毛發(fā)參差的狼皮,上面的血跡還未干,摸上去是種膠水般的粘稠感。右臂斷口處被黑色粗布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布應(yīng)該是從身上穿的披風(fēng)上扯下來的,從包扎方式上看,這位獵人沒少受過傷。

  此時的集市正是鎮(zhèn)民往來采購最盛之時,但卻沒有任何顧客光顧獵人手中的狼皮。其實(shí)也并不奇怪,此時正直仲夏,天氣炎熱,狼都會脫掉身上的毛以適應(yīng)氣候。冬季狼皮才最為緊俏。一是冬季捕獵難度大,狼很少出沒。二是極端氣候也對獵人出行造成不小阻礙,老練的獵手都會帶足干糧在外蹲守三五天,如此才有可能獵到一匹,還無法保證獵物的質(zhì)量。夏季很少會有獵人去獵狼,除非……

  除非他像這位獨(dú)臂獵人一樣急需用錢。

  馬里,這名剛失去自己右臂的獵人,他急需用錢。當(dāng)阿米善的父親在草原上哀嘯,馬里的妻子正在床上焦急地等待分娩。馬里心中明白,家里多個孩子自己身上就多了份負(fù)擔(dān)。雖不必立馬就要掙到錢,但身上有點(diǎn)積蓄總能給予生活的底氣。本來今晚的出獵就是試試運(yùn)氣,如果運(yùn)氣好,這可能只是開始,未來一周的每一天他都會拎上匹不錯的還未脫毛的灰狼。狼的肉遭集市上的人們瘋搶,狼皮則由馬里帶回家小心儲藏起來,留到冬天制成狼皮大衣,再賣個好價錢。

  白日夢做完了,馬里得回到獨(dú)臂的現(xiàn)實(shí)中了。單手抱孩子也不是不行,但呆家里養(yǎng)小孩可不是男人該做的,馬里想著回到家肯定少不了老婆一頓數(shù)落,不過他也已經(jīng)習(xí)慣這種生活了。劣質(zhì)狼皮賣不掉,還得自掏腰包款待出獵的兄弟們。這回可別又喝的睡倒在家門口的馬路上,不然就是罪加一等了。

  哎,想點(diǎn)好的。大哥寄信說過兩天從北境城回家里一趟,希望能帶點(diǎn)什么稀奇玩意兒回來。馬里有個哥哥,還有個姐姐,他算是家里最小的。大哥學(xué)習(xí)好,十四歲就被楓郡的郡主看中才華,被郡主家里的胖管家接去郡里讀書。后面順理成章地到北境城繼續(xù)學(xué)業(yè),畢業(yè)后也就留在北境城里,具體干啥的馬里也不知道,大哥回來也不怎么提,更何況大哥一年回來的次數(shù)一個巴掌的指頭都數(shù)得過來。至于馬里的二姐,嫁去了南方就沒回來過,馬里對南方不怎么了解,只聽鎮(zhèn)上酒館的駱駝商人酩酊吹過,北國的酒連南方的水都比不上。這點(diǎn)馬里是不屑的,作為酒館資深客戶,他還是很愛那一滴瓊漿玉液的。馬里打心底羨慕他大哥和二姐,他們都能憑本事闖出一番天地,而自己就只能呆在月亮谷這個窮窩窩里。不對,大哥要來了,家里可不能滿是窮酸氣。說到底,還是缺錢!馬里一肚子的氣繞了一圈又轉(zhuǎn)回肚子里了。

  馬里一步一步挪著就挪到了酒館門口,看樣子兄弟們已經(jīng)在里面候著了,出來接他的是小個子托爾特,他在隊(duì)伍里負(fù)責(zé)背箭袋,食物以及必不可少的烈酒?;锇閭兛偸窍矚g調(diào)侃托爾特,說他人長得還沒弓立起來高,就別做夢想著拉弓射箭啦。不過托爾特這家伙總會別出心裁地懟回去。

  “快點(diǎn),大家都等你呢!”托爾特舉著短胳膊朝神游的馬里招呼著。

  “知道了,就不能照顧照顧病號嗎?”馬里的話中帶著往常抱怨的語氣,一個箭步越過三級臺階到托爾特身旁。

  “可是我們的病號丟的是胳膊?!蓖袪柼?cái)倲偸帧?p>  “哦,那可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小矮子,我還是比你高?!?p>  兩人吵著吵著走進(jìn)了酒館。

  “馬里,缺了條胳膊不知道影不影響今天的發(fā)揮!”說話的是獵人小隊(duì)里的老大哥,滿臉的胡子總是讓人聯(lián)想到毛茸茸的棕熊,至于里頭有沒有跳蚤,還真的不好說。

  “少說幾句吧,胡莫,馬里都成這樣了?!币粋€穿著黑色束腰長袍的男人出言相勸,他沒有說完后半句“這家伙回去肯定少不了他老婆一頓揍”,也算是給馬里在酒桌上留點(diǎn)面子。

  “哼!要不是馬里突然跳出去摸到那匹小狼面前……”

  “我缺錢啊?!瘪R里攔截住兩人即將發(fā)生的爭吵,小聲嘟囔道:“你們又不是不知道?!痹诒本常辽僭谠铝凉鹊墨C人當(dāng)中,爭吵是兩個人之間最好的對話方式。當(dāng)然,也可以像馬里一樣率先示弱,當(dāng)著大家伙的面揭開自己的傷疤。這時,這群喋喋不休的男人們就會擺出一副老大哥的神態(tài),順勢將話題轉(zhuǎn)向可憐的馬里。

  “也不是我說你,缺錢就跟兄弟們吱一聲,除了托爾特,我們誰沒個閑錢?”胡莫最先進(jìn)入狀態(tài)。

  “你胡莫真這么大方,怎么不先把錢拿出來,不說別的,就先結(jié)了今天這頓酒錢”托爾特給胡莫出了個難題,誰叫胡莫順帶扯上他。

  “誒,一碼歸一碼?!焙獢[擺手,先朝著托爾特咧嘴笑了笑,又抬頭看向馬里:“嗨嗨,我的馬里兄弟,哥哥我不是拿不出來錢,也不是不想幫你。東方不是有句話說得好嗎?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你要是愿意,哥哥我肯定把狩獵技巧全交給你。到時候那不是財(cái)源滾滾來?”

  “還東方的話,東方離我們多遠(yuǎn)你知道嗎?隔了幾座山?幾條海?”黑袍男聽不下去了,不過這也是他表演的一種方式,他用手叩了叩桌板將馬里的注意力吸引過來:“要我說,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p>  “你先說,再看我有沒有這個膽量。”馬里稍稍沒好氣地接了他的話。

  “行,那我就接著說了。我是個沒膽量的人,所以我不會干這事,不過愿意分享出來給大家伙聽聽?!焙谂勰姓玖似饋恚@話看上去是對大家說的。但實(shí)際上他心里很清楚,馬里心里也很清楚,這話明著說出來,如果馬里他不做就是在大伙面前丟了面子。

  “所以這要是個可行的法子,我去試試也沒問題?!瘪R里保有懷疑地回應(yīng)。

  “放心,馬里。我不是胡莫,只會畫大餅。還記得一個小時前被你一箭穿膛的那匹小狼崽嗎?”

  馬里不作聲。那是我的獵物,所以我才擅自跑上前,我要取回自己的戰(zhàn)利品。

  “那是你的獵物,你只是去取回自己的獵物,有什么錯?都怪該死的護(hù)崽的畜生灰狼,害的你丟了只胳膊,還沒拿到那匹小狼崽。那可是小狼崽啊!多珍貴的玩意兒!”

  “再怎么說也是保護(hù)自己的孩子,我們出獵不也是為了養(yǎng)家糊口?!瘪R里習(xí)慣地回嘴。

  “這個時候就別裝什么圣人了,他們是畜生,我們是人,能一樣嗎?你知道這群灰狼為什么來月亮谷嗎?難道你就沒從駱駝商人嘴巴里聽說過這群灰狼的來頭嗎?”

  “五年前,灰狼還沒來月亮谷的時候,西邊的某個村落,被這群灰狼直接屠村。男女老少,無一幸免。這都是那天夜里駱駝商人跟我講的?!焙诓桓手谐姓J(rèn)了這個事實(shí)。

  “呆瓜!灰狼是帶著敵意來的,敵人就是我們!月亮谷的人們!你的家人們!”

  “可它們?yōu)槭裁催€不進(jìn)攻?”馬里不解。

  “誰知道呢,總之我們不能對敵人仁慈,否則就是對自己最大的殘酷。要我說,趁現(xiàn)在是夜里,還有不到四個鐘頭就要天明,你再去草地里轉(zhuǎn)轉(zhuǎn),說不定能碰到那匹半死不活的小狼崽?!?p>  “那要是在洞里呢?”馬里追問。獵人們已經(jīng)知道狼群的棲息地,無奈難以靠近。

  “那我們就聲東擊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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