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靠西側(cè)有個特別的位置,有時候燈火整晚都亮著,有時候守在門外的仆從換班一樣,沒有停歇過。院門口十分干凈,入院是一排清風(fēng)竹子,竹子后面是一張石桌并四張石椅子。除此之前沒有其他的花樹,廊下連盆擺設(shè)也沒有。
院子雖不大,卻顯得異??諘?。夜里這個時候,更顯得肅靜異常。
“老爺?!币浑p青筋突起有些皸黑的大手將一盞茶放在桌子上。
茶霧蒸蒸而上,輕輕裊裊。
“張叔,你我之間不必如此?!碧鹧垌拼罄蠣斕迫释松喜璧膹埵?。
“是是是,老奴習(xí)慣了。”張叔點點頭,眼睛也彎起來,爍爍的眼神顯得整個臉孔異常精神。
“張叔,如今你也花甲之年,跟著我走奔勞苦,辛苦你了!”唐仁心里暗嘆了一下,徐徐說道。
“老爺,老奴現(xiàn)下倒是無礙,再過十年就恕老奴有心無力了。如今已不同往日,若說十年前,連著騎馬三天我也不喊累的。老了老了,呵呵?!睆埵鍝u了搖頭,苦笑道。
“呵呵,張叔的勇猛可是我兒時就親見過的,我佩服得很吶!”唐仁笑出聲來,望著這位在唐府奔波了大半輩子的老人,感嘆道。
張叔一聽連忙擺擺手“不不不,老奴現(xiàn)在可揮不動那個大榔頭了。倒是大少爺和四少爺,年少有為,武藝不錯。跟著兩位少爺回來的那位少爺,想來也是個武藝不錯的高手?!?p> “哦?”唐仁有一絲詫異“今日似乎并未聽說有同行之人。”
“今日大少爺和四少爺入府之時,后邊的馬車下來兩個年輕人。大少爺只說是回來路上遇到的,讓老奴細心安排住處。老奴做主給安置在了東客房里,不過依老奴看來,有一位是受了傷的。大少爺對他頗為客氣?!睆埵咫[去笑意,一臉正色低低說道。
“張叔,可看出是什么人?”
“那兩人倒是并未表露什么,但是,其中一位少爺舉手投足都透著股從容大方,話不多,口氣沉穩(wěn)有力??粗幌袷菍こH思??!睆埵宸治龅馈?p> 唐仁繼續(xù)問:“可是汴京口音?”。
張叔思索了一下“是汴京口音,身姿修長,十分俊朗。他隱了內(nèi)氣,不仔細難以覺察。是不是常年習(xí)武之人,老奴倒是有把握看得出來?!?p> “汴京,年輕人?”唐仁皺起眉頭,探了探身子問道。
“看樣子并不是出于一般家世,隱隱總覺著有股貴氣。要不要查一查?”
“暫時不必,待我問問之禮再說。出門在外,遇上些人也不無可能。先留意著。”唐仁靠回太師椅背,右手指頭在椅子扶手上點了點。
“是,老奴有些草木皆兵了。許久未碰上高手,都有些緊張過了頭了。”張叔笑著應(yīng)下。
“不,張叔你說的并非小事,武藝高強還受了傷??刹皇且话愕那樾?。若是路遇不平拔刀相助倒是緣分,但若是此人身份不簡單,定是有些緣由?!碧迫蕮u搖頭。
張叔微微側(cè)耳,察覺門外有腳步聲傳來,便停了話。
“什么事冒冒失失的?”
“稟告老爺,大少爺過來了?!?p> 張叔望了望唐仁,轉(zhuǎn)身走到屋門口打開了門。
“快請大少爺進來?!?p> 唐之禮這才抬腳進了屋里。見到唐仁和張叔,行了個禮。
“父親,張管家。”
“大少爺安,老奴去給大少爺沏杯茶。”張叔望了眼唐仁,又笑瞇瞇望著唐之禮,一副欣喜不已的模樣。
“有勞張管家?!碧浦Y回道。
“之禮,舟車勞頓,可有不適?”唐仁看著高大知禮的唐之禮,一雙眼睛有些欣喜的神色。
“并無不適,倒是越奔波,越是習(xí)慣?!?p> 唐仁看著唐之禮“外出游歷,就該如此。歷經(jīng)世事,與人交道。眼光才更開闊,處事才知前后。予你秋闈學(xué)考也大有裨益。”。
“是,父親說得是,兒子謹(jǐn)記。這一程歸來,行走雖未及四方,卻也受益匪淺?!碧浦Y頗有感觸說道。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此次游學(xué)對你大有裨益。”
“是,回來途中,兒子還去了湖州外公府上?!?p> 唐之禮定定望著唐仁,似乎有些好奇他會是怎樣的神情。
“是該如此,外丈這些年,為小五的事情辛苦勞累,其中緣由是牽強了些,為父無話可說。之禮,你外公遠見博學(xué),若是有他指引點睛,亦實屬難得。”
“父親......說的是。”
唐之禮原本確有想要追究的沖動,可想著如今已平息,小五已在跟前,掙扎了一下便松了下來。
“這一路途徑多地,水路陸運可都走過了,可有阻礙?”唐仁閃了下眼神,準(zhǔn)備代入話題。這個武藝高強的人到底是什么樣的情形遇上的,他還是有些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