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還算安順,只在回程行船途徑雞頸嶺之時,遇上了些麻煩,幸有貴人相助并不礙事?!碧浦Y突然臉色一變。
“陵江?”唐仁見唐之禮臉色有變,心里隱隱有個猜測。恐怕并非小麻煩,陵江之上,定是行船,行船遇事,可大可小。
“是發(fā)生什么事了?”
“那日途經(jīng)雞頸嶺,有歹人從水里跳起來行兇。好在我和四弟都會武,又碰上江上同行一艘小船上的兩位俠士,出手相助,萬幸無事?!碧浦Y并未隱瞞,一一道來。
想起同行回來的人,想著唯恐瞞不住,索性與父親全盤托出。
想起這事還有些后怕,水里跳出來的幾人異常兇狠,出手招招險厲。
“竟然如此兇險!兩位俠士可還在?險難出手相救,這救命之恩務(wù)必要重謝才是?!碧迫事月酝nD,臉色不露,心里面卻隱隱有些奇怪。
“就在府上!方大哥單名一個瑜字還有梁元梁大哥。只是方大哥受了點傷,兒子感念他救命之恩,做主迎回府里養(yǎng)傷了。今日太匆忙,未向父親稟報?!碧浦Y連忙道歉。
唐仁擺了擺手,緩緩說道:“你安排得很好,這并非知遇之恩如此簡單,讓人好生伺候著?!?p> “是!兒子定會安排妥當。這就去客房看看?!?p> 唐之禮見父親點頭,也點了頭轉(zhuǎn)身出了屋子。
腳步著急,沒多久就到了東客房。望著還透著燈光的屋子,笑笑走上前叩了幾聲。
沒一會門扉就打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內(nèi),一襲暗青色衣裳,黝黑的臉上兩只眼睛黑得出奇。唐之禮笑著喊道。
“梁大哥,方大哥可歇下了?”
“唐兄弟進來吧?!边@位梁大哥還沒表示,里屋就傳了一記低沉的嗓音。
“請進?!?p> 梁大哥側(cè)身走了兩步站定,待唐之禮進了門。幾個快步跟上唐之禮幾步開外站定。
“方大哥傷勢可好些了?缺了什么不必跟我客氣,只管吩咐下去?!碧浦Y見方大哥站在桌前,身姿修長精瘦,不明就里的人見了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是負傷的樣子。
燭燈亮光印在他菱角分明的臉上,看起來分外俊朗。他側(cè)臉清冷,總有種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覺,沒想到卻是如此俠士心腸。
唐之禮暗暗贊嘆:恐怕在汴京找不出另一個這樣樣貌出色的男子。真讓人有些自愧形穢。
“已無大礙,唐兄弟不必擔心。”
“叨擾了。”
抬眼說話的方瑜正是那日在雞頸嶺受了傷的男子,也是雋王方顯文唯一的兒子方長信。事出突然,那日一早原本已沖出重圍,上了伐舟準備撤了。沒想到在陵江上卻被敵方追了上來。歪打正著,遇上游學(xué)的唐家兄弟二人,也是因緣巧合。
卻沒想到這兩人也是前往汴京,當時也只好將計就計,跟著他們的船只回了汴京。又恐負傷一事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便隱了身份,受邀跟著進了唐府。
“方大哥不要如此介懷,怎是叨擾,你和梁大哥救了我和四弟,那一刀實在兇險~…實在萬分感激!”唐之禮作了個抱拳,躬身說道。
“舉手之勞?!狈介L信眼神眨了一瞬,與唐之禮背后的梁大哥對視一眼。
“方大哥狹肝義膽,在下佩服。不要提叨擾不叨擾的了,只管安心住下。方大哥千萬不要介意。”唐之禮將來意說明,面露微笑。
“無需如此,只是路見不平?!狈介L信眉頭一挑,望向燭臺,狀似無意說道。
“方大哥,且安心住下,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過來看你。兩位大哥好生歇息?!?p> 唐之禮不容推辭,說完便邁步離去。
“唐兄弟慢走?!绷捍蟾绺浦Y走至門邊,見他跨步出了院子的月亮門,才關(guān)了門回身往里屋走去。
“主子,這個唐少爺……”此時的梁大哥,豎起額紋,看著面前的方長信露出一絲擔憂。
“不礙事,暫時不要輕舉妄動,先住下。讓唐老爺去猜忌也無妨?!睌[了擺手,就著椅子坐下。
“主子,若是被發(fā)現(xiàn)了您的身份,豈不是多了一重危險?”
“梁元,這是汴京。且在唐家還不至于危險。倒是進山的那批人馬有些奇怪。那日可有發(fā)現(xiàn)有什么頭緒?”方長信瞧著眼前桌子上的一株迎客松盆,低低問道。
“屬下著急,沒仔細搜索。不過,聽那口音有些像西北那邊的。”梁元暗嘆疏忽。突地眼眶一縮,兩人對視的眼神都變了色。
燭光冉冉,印著兩人的臉色。
“紅翼那邊的事情,需盡快著人下去查。你將之前紅翼出事前的細節(jié)一一說來。西北那邊的人手,還有多少?能盡快聯(lián)絡(luò)上的有幾個,分別分布的情況要盡快列出來?!闭f著從懷里掏出一張褐色的舊牛皮紙一樣的東西,攤開。
梁元探身上前,伸出手指在紙上點起來。
這一夜,東客房的燈光一直燃至天光,無人知曉是自己吹熄了還是燃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