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戮,沒有嘶喊,沒有慘叫……
有氣無力的哀嚎聲停下,其余人一臉驚恐望著二人,一時忘記痛苦,不敢說話。
他們在想,這小個子是什么來頭,功夫厲害到可怕,若知道還是個女子,怕不是嘴巴都要拉地上去。
在領(lǐng)頭男人僅剩一口氣的關(guān)頭,燕君萊眼神瞬間恢復(fù)原有的木訥,不見滿眼殺氣騰騰
她抬頭看向天,漫天飛雪肆意飄落,落在臉上脖子里冰冰涼涼。
話說,只是糞而已,不至于殺人。
若傳出去,旁人三言兩語一說,她因糞殺人,顯得沒氣度,還荒謬……
于是,男人在命懸一線時只感腦袋的重量陡然一松,還不知自己撿回一條命。
“說吧,快點說完快走人?!?p> 可,這幾人依舊傻看著她。
“不識相?!?p> 咕噥著,燕君萊冷然一瞥,抬腳便重重落下。
緊要關(guān)頭,一男人猛然回神,舉手高喊道:“我說!”
遲了。
骨頭咔一聲斷開戳破了皮肉露出來,一聲慘叫響徹雪夜,驚得不遠(yuǎn)處村落的家犬狂吠。
滑膩的血塊與血緩緩流進地里,領(lǐng)頭男人臉色蒼白,望著燕君萊的眼神,憤恨帶著死氣。
見躺在地上的同伙似乎沒了聲息,其余賊人心里冒出一股寒氣,哆哆嗦嗦往后蹭。
晚上真不該在外邊瞎晃悠,誰知道遇人遇鬼。
燕君萊將腳從扭曲的大腿上收回,看向最邊落舉手的男人:“嗯?”
“我們是……當(dāng)訣門外弟子,今日純屬路過,一時貪心想求點不義財……無意冒犯大俠……”
當(dāng)訣的門外弟子,是已拜入當(dāng)訣名下,但未拜當(dāng)訣門內(nèi)武師為師,說白了就是“臨時工”,純粹拉來湊人頭的。
其實為擴大招牌地盤,很多武林門派在江湖上都散落有一些身手不錯的非正統(tǒng)“弟子”。
江湖雜亂,單打獨斗的武人打著某門派的名頭行事,能得幾分薄面,不至于是純粹的野路子,招人輕視。
說到底,無非就是為個面子。
武人想要有名。
門派求門徒興旺,聲勢浩大。
可,燕君萊皺眉。
抄當(dāng)訣祖墳了?這也能撞上。
“純屬路過?糊弄鬼也不興這說辭?!?p> 深更半夜還刮風(fēng)下大雪,年年就此開始,路邊多凍死骨。而一伙子人非商非農(nóng),優(yōu)哉游哉牽著馬溜達(dá),完全一副趁天黑特意出來的樣子,沒點兒事兒誰信。
幾個賊人裝傻,不接茬。
因著面前幾人跟當(dāng)訣的關(guān)系,燕君萊打破不管閑事的慣例,只能把話挑明說:“盡管是在東元帝都遂城附近,可夜黑野外多事端,不管是江湖人還是商販趕路都會在天黑前找地方歇下。我看你們?nèi)笋R愜意,想必是特意趁天黑出來?!?p> “大俠不知道?”
“嗯?”
該知道啥?
“匪王李半山就盤踞遂城永州邊界,半個月后就是他兩年一度開鑒寶大會的日子?!?p> “這,我知道?!?p> 她是真知道。
南匪——李半山,與北鬼——陳獲齊名,兩人皆靠劫財謀生。
烏蘭郡到遂城的路上就要經(jīng)過李半山的地盤,但來時一路平靜,沒有遇到他們的人出沒。
胡瘋子這死老鬼生前閑談時說過,當(dāng)初他人還在江湖飄時,通過不正當(dāng)手段摟的那些贓物,一大半都是通過李半山的手銷贓。
李半山出身凄苦,當(dāng)過苦工給惡霸當(dāng)狗腿子街頭打架賣過命……后來攤上人命官司,無奈之下潛逃當(dāng)了匪,再后來就成為了一方匪王。
在死老鬼描述里,這人愛好簡單,愛打劫,愛財不愛色,逢劫財?shù)揪蛺坶_個鑒寶大會與同行易貨易財。
遂城附近幾城的大道,云集天南地北的商人來往,財物不乏奇珍異寶。
快過年了,在外謀生的生意人,多半都會帶著最后一批財物,在小雪前返程回鄉(xiāng)。
回鄉(xiāng)路途遙遠(yuǎn),短則個把月,若是邊境、外域,長則一季不止。路上最怕冬季遇大雪封山,困住車馬,一夜可以凍死人。
所以秋天就成劫道旺季,冬天成了淡季,鑒寶大會就固定在冬季這個時間段。
慢慢的,鑒寶大會暗地里有了名氣,越開越大,越開越“正規(guī)”。參與的人就不止劫匪一路,更多三道九流的人參和了進來,甚至還有喬裝打扮不宜真身露面的權(quán)貴一流。
說來,李半山這人也很逗,不算很惡,做事極有自己的風(fēng)格,又當(dāng)又立。
打劫在他這里有個規(guī)矩,攔路攔人后,小頭子上前交涉,要求被劫的人自己乖乖交點財物當(dāng)過路費。
所謂交,是開箱,識貨的劫匪上前挑選。
交了,對方馬車上會貼了一個李半山的條子,證明交了保護費,接下來一路平安。
不交,就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