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不曾擁有過,還怕什么失去的痛,都是自己強加給自己的一腔不知所謂的情深似海,完完全全膽小鬼的作風。
突然間宛如醍醐灌頂、茅塞頓開,謝斐然整個人重新煥發(fā)出新的生氣,她帶著點狡黠的笑意問說:“我們不是很好的朋友嗎?”
顧寒還真仔細想了一下,說:“是?!?p> 謝斐然十分滿意地點點頭,得寸進尺追問:“那除了我,你還有其他朋友嗎?”
顧寒搖搖頭。
陸星航不樂意了,他抗議道:“顧神,你這就不仁義了,我難道不配做你朋友嗎?”
顧寒看半響沒吭聲,謝斐然踹了陸星航一腳,說:“你心里沒點數(shù)嗎?瞎湊什么熱鬧?!?p> 李知曉意味聲長說:“哦,有些人這下開心了。”
顧寒嚴肅又認真想了想,對著陸星航和李知曉說:“你們也是朋友?!?p> 陸星航樂了,沖謝斐然嚷嚷:“我怎么沒點數(shù),也是朋友,聽見沒?!?p> 謝斐然:“……”
顧寒:“不是有句老話說,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
謝斐然也樂了,意有所指:“某些人是沾了我的光呀。”
陸星航這么一攪和,顧寒呼之欲出的答案被他忽略了,謝斐然還想趁熱打鐵問點什么也忘了。
她將那繩子戴在自己手上,陪著顧寒走到了他的二十六歲。
回到家里,謝斐然還時不時就盯著那紅繩露出憨傻的笑容。
李知曉洗涑完出來,看著沙發(fā)上的謝斐然,心想這丫魂兒總算是回來了。雖然正在以另一種方式亂飄,總好過不知道飄哪里去了。
那紅繩的來歷從陸星航的只言片語中,李知曉已經(jīng)猜出了個大概。
十年前,有個小姑娘買了兩條姻緣繩,送了喜歡的少年一條;十年后,姑娘長大了,將另一條姻緣繩也一并送給了當初那個少年。
沒想到令她驚喜的是少年的那條姻緣繩還留著,而且作為交換回贈給了她。
多么感人的一段緣分啊,李知曉覺得這兩人不快點在一起都對不起老天爺這煞費苦心的安排。
她走近謝斐然,說:“今兒真是個好日子?!?p> 謝斐然聞言看向李知曉,接話說:“少陰陽怪氣的,趕緊去把你那濕漉漉的頭發(fā)吹干。”
“人家哪里陰陽怪氣了,實話實話嘛,”李知曉說著拽過謝斐然的手,“你別說,這紅繩戴起來還挺好看的。”
謝斐然抽回自個兒的胳膊,“如你想的那樣,我是喜歡他。現(xiàn)在可以去吹頭發(fā)了吧,趕緊的,我還要洗漱?!?p> 李知曉心想我又不是眼瞎,早看出來了,有些人還不肯承認。
她滿意地起身,臨走還長輩似的拍拍謝斐然的肩,語重心長說:“哀家終于可以放心去了?!?p> 謝斐然想通了,夢境也來了。
這次,她沒有再夢見十六歲的他們,而是真真切切的二十六歲。
熟悉的桂花香撲鼻而來,謝斐然仰望著“桃花寺”幾個大字,心想怎么又來這里了。
走在前面的顧寒已然一副習以為常的神色。
夢境嘛,飛天遁地又有何稀奇。
沒有前因,不知后果。
謝斐然收回視線,一眼看到了走在前面的身影,她追上去,驚道:“顧總,原來你也會來這種地方?!?p> 顧寒看見桃花寺波瀾不驚,看見追上來的謝斐然卻由衷地驚了一下。
謝斐然是二十六歲的謝斐然,那他也是二十六歲了?
謝斐然見他默不作聲,笑著問:“怎么,看見我有這么驚訝嗎?”
顧寒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不吭聲。
寺里還是那般的幽靜,里面的游客行人十分有默契,都放低了聲調(diào)。
謝斐然不知道怎么會又夢到這里,她問顧寒:“你以前來過這里嗎?”
Z城不算大,顧寒卻沒走過幾個地方,他想都沒想便搖頭。
他的答案完全在謝斐然的意料之中,她將準備好的話說出口:“我來過,要不我給你當導游?”
顧寒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謝斐然自顧自扮演起了導游的角色。
她領著顧寒完完全全重復走著小小帶她走過的路,到了月老閣。兩人參觀了一圈,準備離開,驀地一個聲音響起來。
“你們終于來了。小然子,你還好嗎?”
謝斐然倏地回頭,在月老神像忽然幻化成了小小的身影。
謝斐然知道自己是在做夢,可這夢離奇的程度實在讓她震驚。她看著小小,張了張嘴,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顧寒到?jīng)]有多大波瀾,他一臉鎮(zhèn)定看著眼前的景象。
張小小接著說:“我知道你心里一直藏著一個人,當年顧大神出國后,你表面跟個沒事人一樣,只不過是把他藏在了你心里。后來,我生病了,你沒時間也沒心思胡思亂想,對你來說我和他都是你心里過不去的坎,我一直都明白。小然子,你要學會面對你不愿意接受的事情,你看,我雖然走了,卻以另一種方式活著,而且還實現(xiàn)了我的夢想,不是嗎?”
謝斐然不知不覺已經(jīng)淚流滿面,這么多年,她從來沒有和任何人提起過小小。這是她心上好不了的一處傷疤,早就不痛了卻一直都在。
她擦干眼淚,又哭又笑說:“你是有多愛操心,走的時候怕身邊的人難受,硬撐著痛也要笑著閉眼?,F(xiàn)在,又來我夢里管這管那。下輩子,要不你投胎當我媽好了?!?p> 張小小聞言笑了:“那可不行,我現(xiàn)在是全中國人的丘比特,給你當媽了,他們的幸福誰來管啊?!?p> 謝斐然看她說的一本正經(jīng),有鼻子有眼的,沒忍住笑了。
她說:“既然你那么忙,就去忙你的吧。你啊,也少操心我,我都多大的人了,什么事情還不能自己處理好?”
張小小抗議:“我正事還沒說呢?”
謝斐然作出洗耳恭聽的表情。
張小小神秘兮兮問:“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
謝斐然看著影影綽綽的月老神像,預感到了她即將要說的話。
果不其然,張小小看向顧寒,說:“顧大神,不知道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你有沒有后悔當初拒絕了我們家小然子?!?p> 顧寒木頭一樣杵在那,表情十分耐人尋味。
張小?。骸皼]有嗎?你受傷時小然子給你擦藥時心跳加速了吧?她說要把姻緣繩送給別人,你不是條件反射就要了過去?”
謝斐然在自己的夢里蒙圈了,難道小小的思想也是她強加給她的,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張小小繼續(xù)說:“其實十年前,你對小然子就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對不對?不然十年后你們不會再相遇,更不會在夢里相見?!闭f到這里,張小小話音一轉,忍不住臭屁道:“雖然大部分功勞在我,不過感謝的話就不必了,不過說真的,你們兩還是我牽過最難牽的紅線。”
白日林陽從他的舊物中翻出那繩子,顧寒就已經(jīng)夠吃驚了。現(xiàn)在,此時此刻,夢中的他聞言更震驚。
他對這這種陣仗見怪不怪,可是張小小說的話卻值得推敲。
夢里相見,聰明如顧寒,他隱約有了些違背常理的猜測,不敢置信看向張小小。
張小小笑而不語,一臉高深莫測,更加確定了他的猜測。
只有謝斐然聽得云里霧里,她不解的視線在兩人之間流轉。
顧寒想證實他的猜測,于是他問謝斐然:“你最近是不是老夢見我?”
謝斐然眉頭一皺,看著正身處她夢里的顧寒,心想:“可不就是?!?p> 顧寒看她的神情就明白了一切,這一段時間那些稀奇古怪的夢境,經(jīng)歷的不知他一個人,還有謝斐然。
他把目光轉向張小小想知道到底為什么,可是張小小的虛影已經(jīng)消失了,月老的神像原封不動立在那里。
謝斐然跟著顧寒的目光看過去,她嘀咕著:“難道剛才是她眼花幻聽了?!?p> 張小小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小然子,你沒有眼花也沒有幻聽,我是真的來過。顧大神,世界上很多東西解釋不了,如果遇到?jīng)]法用科學解釋的事情,你就當它是命中注定吧。我的使命已經(jīng)完成,這次是真的不再見了,就此別過,我最最最好的朋友——謝斐然?!?p> 離別無論在什么時候、什么地點,總是叫人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