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七年,段祺瑞拉開南北戰(zhàn)爭的帷幕,在各路軍閥的混戰(zhàn)中,愈演愈烈。
在奉系軍閥的推動下,直系與皖系的炮火,綿延江河千萬里。
民國八年,安福公會成立,徐世昌成為新任大總統(tǒng),段祺瑞與馮國璋同時下野,在一場派系之爭中,兩敗俱傷。
民國十年,一場尚未休止的戰(zhàn)爭再度開啟,段祺瑞正式發(fā)起直皖之戰(zhàn),為了政權之爭,波及全國各城,戰(zhàn)火轟鳴后,皖系軍閥最終以失敗告終……
南宣城內,煙硝彌漫,與以往的平靜判若兩然。
宋老爺過世,錢莊舉步維艱,洋行在城內更加張揚跋扈,一座城池,在浮光掠影后,陷入迷亂之中。
宋書涵與洋行的云老板攀交起來,在宋家混亂之時,大肆挪用宋府的財產,今日在車行花天酒地一番,明日又與洋行聯手,高筑債臺,大舉參股各大產業(yè)……
一時間,南宣城彌漫起浮躁與狂妄……直到直皖戰(zhàn)爭的打響,將南宣城牽扯其中,洋行背后隱藏的玄機,洞燭于世……
五姑娘正與宋書文在錢莊盤核賬目,葉子暉忽然跑了進來,氣喘吁吁,但面露喜色,
“那箱軍票的事,有眉目了。洋行在南京城的總行,以這筆軍票,參與段祺瑞復辟之爭……洋行,已經沒了……”
“什么?你說洋行倒了?”二人顯然有些意外。
“不錯。學堂的人聽說了,都撫掌大快,現在已經高舉旗幟,準備到洋行門口搖旗吶喊了!”
原來,近一陣子,洋行壟斷南宣城的市場,商家爭逐,人心浮動,忽然,這場軍統(tǒng)之爭,令洋行轟然倒塌,銀票被紛紛拋售,南宣城陷入慌亂之中。
云老板的洋行,原本挺拔高聳,巍然而立,此時卻被紛至沓來的人群緊緊圍住,如待宰之羊……
學堂的青年們,也豎起旗幟,將“反對戰(zhàn)爭,推行新文化”的口號高高掛起,擠到洋行的門前。
一排官兵在前阻攔,但無濟于事,城內的兵,已阻擋不了人心向背和這場青春萌動的執(zhí)著……
這群人前,站出一人,一身利落的戎裝,頭頂著鴨舌帽,甩出馬鞭,朝氣十足,正是胡雪晴。
“怎么?洋行濫發(fā)銀票,將南宣城搞成現在這副模樣,如今不敢見人嗎?”
“不錯!不錯!”后面一眾人跟著喊道。
“誰想找我們洋行的麻煩?”
云巧月攬著云老板,一起走到洋行門口。
云老板已經全失了之前的神采,雙鬢亦翻起雪白,巧月也神情恍惚。
洋行這場變故,對他們而言,更如晴天驚色,陰云滾浪。
“洋行欺我漕幫已久,今天是時候算算這筆賬了!”
胡小姐馬鞭一揮,漕幫的人,已經將攔在門口的守衛(wèi)們擊倒。
“胡雪晴,你是欺我們洋行無人嗎?”云巧月忍不住便要與胡小姐廝打在一起。
宋曉芳也在學堂的人群中,她走過來,緊緊攬著云巧月的雙肩,
“巧月,不要再執(zhí)迷不悟了……你忘了我們一起在學堂,滿腔的理想是什么了?……”
云巧月慘然一笑,
“哈?理想?什么是理想?……芳兒,你太天真了……你的理想實現了嗎?你的子暉愛的又是誰?”
芳兒被云巧月這一問,戳中心事,怔在當場。
“芳兒,我勸你還是帶著同學們走吧……否則,我擔心你剛沒了爹,又要失去你哥哥……”
“什么?我哥?”
芳兒正在納悶,卻見洋行內押出一人,其額頂被槍指著,正是宋書涵不停地嘶喊,
“放開我!”
“二哥,你怎么在這兒?”芳兒驚了。
“宋書涵私兌洋行的銀票,找地下錢莊洗錢,以假亂真,妄想從洋行貸出大筆金錢,這樣的行徑,我們足可以結果了他!”
云老板雖有些憔悴,但終究老謀深算,洋行危機之時,他推出了宋書涵,以求自保。
“你快放開我二哥!”芳兒與宋書涵感情一向交好。
“一丘之貉!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胡雪晴見到宋書涵,分外眼紅,新仇舊恨涌入心頭,一馬鞭,直甩到宋書涵的臉頰,血痕熱燙如新。
宋書涵哪里受得這般委屈,與云老板的人、漕幫的人撕扯在一起,幾方混亂,蒼天變色。
“砰!”一聲槍響,伴隨著云巧月凄厲的呼喊,“爹……”
云老板與宋書涵一起倒在血泊之中。
“二哥!”芳兒的呼聲,亦穿透人群,驚動屋頂的飛鳥。
一場烽火亂戰(zhàn),幾曲千回百轉,宋、胡、云三大商幫,在南宣城經久不息的跌宕中,幾敗俱傷,將商界中的浩渺煙波,推向無盡的天際。
“洋行倒了!大家快兌錢啊!”
人群中忽然一聲呼喊,洋行門口的圍觀眾人,紛紛涌入洋行,有人跌倒,有人前行,踩踏聲和哀嚎聲不絕于耳。
云巧月在紛亂的腳步聲中,跌在云老板的身旁,目光呆滯,一邊搖著頭,一邊喃喃低語,
“爹……爹……”
芳兒更怔怔地望著前方,纖長的睫毛顫動著淚花,如山泉哀鳴,如細雨低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