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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司養(yǎng)成手札

第五章 記憶回籠

祭司養(yǎng)成手札 吃桃的妖 2887 2021-06-21 15:28:28

  頂上漫不經(jīng)心的嗓音傳下來,“忘川里的龍魚肥美鮮嫩,為師甚是想念那滋味……”

  “?。俊?p>  剛摘著果子被乳白汁液濺了一臉的小人聞言攢起了眉,兩彎好看的柳眉揉成一團(tuán)。

  她心中是十分拒絕的,然而腳下的步子卻轉(zhuǎn)動著往山下去了。

  聽著小人兒嘴里嘟噥,“忘川里的魚有什么好吃的,還不如山腳下那顆碧桃樹上的桃子好吃。”

  忘川邊駐守三生石的鬼差每次見著她都眼泛綠光,那赤裸裸的目光,真真是恨不得將她叉上烤了吃。

  鬼差們廚藝不精,又不能輕易踏足人界,每日吃的東西味同嚼蠟,雖說鬼魂不用吃食過活,可常年游走人鬼兩世邊界的鬼差又不十分以為自己是鬼。是以嘗過一次她做的食物之后,就日日在忘川邊上盼著她去。

  誰又知道她這個(gè)大祭司的入室弟子,同那位高坐云端,五谷不分四體不勤的大祭司十分不同,日日不僅要勤學(xué)苦練,還要伺候他端茶做飯。

  誰讓她悟性遲緩;師尊常說她修行參道是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

  這段記憶恍然已經(jīng)十分遙遠(yuǎn),遠(yuǎn)的早已沉在記憶深處去,不辨真假。

  少淵臨水自照,小小的孩童梳著雙螺髻,水粉色發(fā)帶墜下小巧銀鈴垂落鬢角,粉雕玉琢的眉眼精致可愛,水里倒映的小人兒還攢著眉頭,不知道是打翻了什么憂愁。

  許是因?yàn)樵趬衾?,少淵降低了警惕,以至于整個(gè)人被推到水中的時(shí)候她才反應(yīng)過來,本能的掙扎呼救,卻在浮沉間喝了不少海水,眼皮越來越重,意識終于埋入長久的黑暗中。

  半夜林中刮起大風(fēng),天邊驚雷滾過,曼生蜿蜒的電流似要撕裂天穹,霎時(shí)照亮天地。

  樹梢枝葉迎風(fēng),簌簌響成一片,風(fēng)聲刮到山脈深處,許是山谷空寂,盤旋回響之聲猶如獸吼嘶鳴。

  少淵茫然睜開眼,耳畔是雨水穿林打葉的窸窣聲響,眼中還有幾分茫然,面前半米開外雨簾垂掛如瀑,雨腳絲絲縷縷連綴,不曾斷絕。

  昏瞑暗色中伸出手去,手下密密鋪疊的干草仍舊干爽,緩緩抬眼,昏暗中入目是一片伸展開的巨大羽翼,珠簾串落的雨從羽翼邊緣滑落,未曾沾濕鳥巢分毫。

  身體軀干蔓延的疼痛早已淡去,只余留下兩對酸軟無力的胳膊腿,貼身衣物濕答答粘膩身上。少淵抬起胳膊嗅聞,一股怪異的汗臭味竄入鼻息,叫人難以忍受。

  腦海里突然灌進(jìn)了許多記憶,像畫卷展開徐徐鋪陳眼前,像是自己的,也像夢中那個(gè)女子的,如今她已不大分的清,到底腦海里的記憶是真是假,那場天劫是她親歷的還是夢中之人?還是如今眼下才是一場夢……自己只是入了迷,陷入夢魘,待蘇醒過后,自己仍身在高高祭臺。

  可是靈魂深處卻有個(gè)幽微的聲音告訴她,夢里那一切都是真的。

  睡夢中的記憶停留在那場摧枯拉朽的天劫;還有誰深埋喉間的哽咽嘶鳴,額間朱砂痣紅的泣血,烙印在少淵小小的心頭揮之不去。

  小人兒抬眼望向夜空,雨勢漸弱,天際高遠(yuǎn),夢中女子到底是怎樣一個(gè)人?那若是她的前身,肉身是否毀在那一場天劫中,早已凐滅成塵了?

  如今自己尚且稚嫩年幼,雖師承瀛洲無相殿大祭司,然八九歲的稚齡,心竅懵懂,腦海中最深的記憶就是一百九十九層玉階盡頭,高擎天宇的無相殿和師尊身形頎長的玄色身影;師尊高大的身影在小小的不足稻高的人兒眼中,身周似乎永遠(yuǎn)沐浴著耀眼的光輝。

  她像是長不大一般,被時(shí)光定格,別的與她同歲的孩童早已長的比她高出大半個(gè)腦袋,只有她依舊是不足稻高的身量,日日修煉,卻無半點(diǎn)長進(jìn)。

  她隱約知道自己眼下身處何地……師尊閉關(guān)前囑她后山修煉,她為了避開天官幾人,慌亂躲避間恍惚踩了空,跌到后山碧落崖下了。

  往昔在高處看時(shí),只覺碧落崖下云霧繚繞,正午云霧稀薄,隱約可見崖下樹木蔥郁,當(dāng)時(shí)也曾思想過也許崖下是個(gè)世外福地,等來日自己修行得道,也能如師尊一般來去自如的時(shí)候,必要去一探究竟的。

  卻不曾預(yù)料到機(jī)會來得這般快,快的讓她措手不及。

  眼下這般境地,她也只有安穩(wěn)等待天官幾人來尋到自己……只但愿到那時(shí)候自己還能完好無損的活著。

  天將明時(shí),雨勢漸漸收住,林中冰涼的氣息彌漫開來,凍的少淵蜷腿抱住自己小小的身子。

  如今正值春夏交替,往昔在山上并不覺得多冷,便是晚間就寢也只是一張薄被避寒,如今在這暗不見天日的碧落崖下,晚春的風(fēng)卻是冷的浸骨,指節(jié)都凍的僵木一般。

  天邊曙光照耀時(shí),巨大巢窠中的小人兒已瑟縮著整個(gè)身體幾乎埋進(jìn)了干草堆中去。大鳥立在枝頭上梳理羽毛,半晌,垂下腦袋,觀察起自己巢窠中的小小身影。

  少淵冷的舌頭打顫,睜眼正對上大鳥的重瞳,饑寒交迫之際,她對眼前生物的恐懼卻似乎消彌殆盡了;唇角扯出一抹僵硬弧度,竭力擄直舌頭說話:“看著我做什么?你是餓了嗎?”

  大鳥似乎聽懂了她的話,眼瞼開闔,傲嬌的向天一扭頭,不屑的意味十足明顯,緊接著它卻從樹枝上探出腳爪,圈住她小小一團(tuán)的身子,振翅騰空而起。

  太久沒有進(jìn)食,少淵被大鳥拖拽的力道箍的眼前一黑,五顏六色在眼前閃爍,甩甩腦袋,稍微清明幾分,垂頭望著蒼翠樹木在眼前拉遠(yuǎn),流云飛速略過眼前,一層層覆蓋了蒼翠的顏色。

  這只大鳥是要送她回去?少淵正思想著,眼前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熟悉的寬闊地面,大鳥停駐身子,惡作劇似的突然松開爪子,徒然墜落的感覺讓少淵悚然一驚,驚叫咽在喉間,兩只手胡亂撲騰,慌亂間抓住樹干,才止住了身子下墜。

  再睜眼環(huán)顧四周,大鳥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低頭看去,雙腳距離地面不到半尺,正欲松手跳下,耳邊卻炸響驚呼:“少司命?!?p>  少淵扭頭看去,見是塵土沾衣的天官;他素來沉穩(wěn)的面容上此刻難掩憔悴,似乎還帶著幾分蒼白。少淵窘迫笑笑,開口喚道:“天官叔叔?!蓖瑫r(shí)手上力道一松,小小身影趔趄倒地。

  腹中實(shí)在饑餓,此刻莫說是身法力氣,便是行走也讓她覺得勞累非常,倒像是生過一場大病的后遺癥似的。

  天官扶起她,目光掠過她臟污衣衫,溫聲開口:“少司命這幾日去了何處修煉?就算為了躲開屬下等人,也需得注重自身安危?!?p>  少淵訕訕,聳聳鼻尖,垂了腦袋去瞧著自己勾破的衣角,囁嚅道:“弟子生性愚笨,日日勞煩幾位神官叔叔操心,實(shí)在過意不去……”“是以一個(gè)人尋了個(gè)清凈地方修煉,誰想不知不覺間竟忘了時(shí)辰,惹幾位叔叔擔(dān)憂,是弟子的不是……”

  她不敢提及自己失足跌下碧落崖的事,私心里也不想讓別人知道崖下那只大鳥。它雖看著十分怪異,到底是開了靈智,只怕是修為不低的;它救了她,她不想讓它落在有心之人眼中,哪天就成了別人身邊身受束縛的靈獸。

  天官看著她繚亂發(fā)絲,將眼中情緒斂到瞳孔深處;少淵的話破綻百出,何況這幾日他們將后山翻了個(gè)遍,碧落崖下也去尋過,都沒有見著她的蹤影。只是每個(gè)人都有自己的機(jī)遇……只要平安歸來,別的也就不甚重要了。

  少淵自知這般瞎話騙不過他,不過是希望他不要多做追問,順口胡謅罷了,免得她還得絞盡腦汁編另一出謊來圓上一個(gè)謊。

  天官心念百轉(zhuǎn),面上仍舊笑的和煦,只幽幽開口:“座上前日出關(guān)了?!?p>  他的話聽在眼前人耳中,仿佛催命符一般,少淵腳下微頓,兩條好看的眉毛霎時(shí)擰巴一團(tuán),一雙大眼烏溜溜轉(zhuǎn)著,從天官的腳一路看到他的臀部,又從臀部到他挺直的脊背,再到憔悴慘白的面頰,哀哀戚戚開口:“是弟子連累幾位叔叔又被師尊責(zé)罰……”

  眼前人雖是個(gè)不足自己半個(gè)身子高的孩童,可那赤裸裸的目光卻叫天官閃躲無措,擺擺手道:“少司命不必自責(zé),看護(hù)不力,原是我等失職,萬幸少司命平安歸來;再者說,無規(guī)矩不成方圓。”

  少淵瞧著自己飄動的衣角,心中厭厭,再難扯出笑臉。天管他們幾人一直是師尊親信,辦事向來不出差錯,唯獨(dú)因?yàn)樗?,這幾年倒挨了不少鞭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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