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找你做什么?”
陸休收起笑容,沉吟一下,道:“你還記得宋長書嗎?”
我當然記得,我們結(jié)識于四音坊,一同在井下發(fā)現(xiàn)了那本足以引來一片血雨腥風(fēng)的冊子。
“你說他并不知冊子的內(nèi)容,但他卻是除你我之外唯一一個知道冊子存在的人,所以我托常年在江湖走動的向兄查查他的底細?!?p> “查出來了嗎?”我忙問。
陸休點點頭:“因事關(guān)重大,向兄沒有用鴿子傳遞消息,而是決定親口告訴我,今晚他就是為此事而來。”
“宋長書到底是什么人?”
“慶王手下有四名得力干將,這四人各有所長,且都對慶王忠心耿耿,但平日里隱藏身份,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他們是慶王的人,宋長書就是其中之一?!?p> “慶王?”我有些茫然。
“我想,那宋長書雖然不知冊子內(nèi)容,但他肯定猜到了此物非同小可,于是告訴慶王,慶王便去面圣,有意聊及此事,皇上未有隱瞞,將冊子拿給慶王看,冊子的內(nèi)容就是這樣泄露出來的?!?p> 我更茫然了:“即便慶王知道了冊子的內(nèi)容,為何要泄露出來?是不是他又同別人聊及此事,人多口雜,所以才會泄露?”
“希望慶王是無意間泄露的吧?!标懶葺p聲道。
我愣了一下:“你懷疑慶王是故意的?可這樣做對他自己有什么好處?”
陸休答非所問:“慶王喜結(jié)交天下英才?!?p> 我被繞得有些糊涂,這都哪跟哪啊,結(jié)交英才和有意泄露冊子內(nèi)容有何關(guān)系?總不能——
不對!想起之前的一幕幕,想起夏王對我說過的話,想起慶王私見我們時的表現(xiàn),我忽然反應(yīng)過來,瞬間出了一身冷汗:“你的意思是,慶王有謀反之心?”
陸休低著頭,沉默不語,很久之后才說:“還有一事——”
我一驚:“還有什么事?”
“方才我說到的那四位得力干將,其中之一是你我的結(jié)義大哥,毛卓淵?!?p> “可毛大哥不是被慶王趕走的嗎?怎么——”
陸休無言地看著我。
我反應(yīng)過來,喃喃道:“隱藏身份。”說完,我又想到更多,“如果是這樣,慶王為何要在薩布寮那種地方安插人手?那里也是他籌劃謀反的一個據(jù)點嗎?薩布寮有那么多兇險奇詭的迷藥,一旦被他所用——”
陸休依舊沉默。
半晌,我又開口問道:“那另外二人是誰?”
“其中之一是武林高手,暗中貼身保護慶王,只是不知是誰;另一位則更加神秘,半點影子也看不到,如不存在一般,若不是知道確確實實有四位得力干將,我甚至?xí)岩筛静淮嬖谶@么一個人?!?p> “竟然這樣厲害……”我喃喃道。
“是啊,恐怕朝中無一人知道,慶王就連江湖實力也是如此強勁?!?p> 我咽了口唾沫:“若他真有反意,該怎么辦?”
陸休過了很久才開口:“我不知道?!?p> 我一下急了:“你怎么能不知道?”話剛出口,頓覺失言,便解釋道,“我是說,你都不知道的話,還有誰知道?”
陸休疲憊地按了按額頭,道:“這些都只是我的猜測,我還需要仔細想想,在此之前,我們一切如常便是?!?p> “……好?!?p> 晚上,我心事重重地睡去,卻不知在第二天,還有一件令人極度震驚的事在等著我。
魏玉死了。
前來例行問安的秦如許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者,我們趕到時,他正抱著一具無頭尸體坐在地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身上被沾滿了血也不管。
我和陸休立刻上前拉開秦如許,他哭著要往回撲,我們亮明身份,呵斥住他,可是這里的痕跡已被破壞殆盡,再也無法恢復(fù)原狀了。
陸休去查看尸體,我將秦如許領(lǐng)了出去,聞安帶著幾個小和尚聞訊而來,一見屋內(nèi)慘狀,幾人立刻開始誦經(jīng)。
我叮囑眾人不得跨入門內(nèi),又請聞安下令關(guān)閉天命寺所有通道,任何人不得出入,隨后也向尸體走去。
這具尸體衣著打扮正是我昨日見到魏玉時的樣子,但脖頸處被齊齊割斷,屋內(nèi)其他地方都干干凈凈,找不到消失的頭顱,無法確認死者是不是魏玉。
秦如許在門口哭得幾乎氣絕,我過去道:“別哭了,此人不一定是魏玉?!?p> “不,就是師長。”秦如許大哭。
“為何如此肯定?”
“師長說過,他背有七星痣,方才你們來之前,我已查看過,真的是師長……”秦如許說著,又開始哭。
我回頭看看陸休,陸休將尸體的衣服撩起,往后背掃了一眼,對我點點頭。
果真是魏玉,他怎會突然慘死?兇手又為何要將他的頭砍下來?
我繼續(xù)在屋內(nèi)搜查,想找到兇器。魏玉似乎死得很快,屋內(nèi)并無掙扎或打斗的痕跡,兇手要么是能一招致命的絕世高手,要么就是魏玉認識的人,這樣才能趁他全無防備時下手。
“是那個姓蘇的!”秦如許忽然瘋了一樣叫起來。
我沒搭理他,繼續(xù)搜尋。
“昨日他就威脅要殺了師長!他們這些行伍中人,本就心狠手辣,而且砍頭也是他們的慣用手法——一定是他!”秦如許咬牙切齒地說完,轉(zhuǎn)身就跑。